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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隆傳》第七章 新月堂
「偽隋建業二十年三月初八,楊固之第三子楊文玉出宮,居嘉豐坊玄字丙號。」小太監讀完這一句,頓了一下,見皇帝沒什麼表示,張開嘴剛準備讀下一段,卻聽一邊的公主說話了。

「嘉豐坊?」她低頭稍一思索,「我記得那裏居住的都是些侯爵伯爵,甚至還有六部的官吏,楊文玉好歹也是個皇子的身份,不是應該住皇族後族所在的永固坊嗎?」

差點咬到舌頭的小太監當然知道這並不是在問自己,他捧著卷宗,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禦座上的皇帝。

皇帝似乎是剛剛回過神來,他擺了擺手:「行了,讀了大半個時辰,都是些邸報上都有的東西,也就地址還算詳細。你先下去歇會吧。」

小太監退下後,屋子裏沉默了一會。

「夢楠,」皇帝終於開口道,「你聽了這半天,可聽出點什麼?」

「父親,北面的事情沒聽出什麼,倒是聽出咱們大晉的探子,」公主抬起頭,「該換一批了。」

皇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屋裏悶得慌,出去走走。」

來到屋外,眼前是一個五畝見方的荷花池,水邊的涼亭裡,早已備好了水果點心。

公主坐到桌邊一看,除了桃杏這些時鮮的水果,就是甘露餅、瓏纏桃條、酥胡桃、纏松子、糖霜玉蜂兒等點心,都是她最愛吃的。

皇帝把那盤桃條擺到公主的手邊,轉頭看著荷花池:「今年荷花出的倒是比往年早些。」

拿起一根桃條慢慢吃著的公主應了一聲。

「接天蓮葉碧無窮,萬綠叢中點點紅。」皇帝隨口吟道。

公主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皇帝嘆了口氣:「我這文采也就如此了,始終沒什麼長進。」

「夢楠,」皇帝拿起一塊甘露餅,「你給我指點指點。」

公主捂嘴笑道:「詩賦都是微末小道,父親是執掌天下的天子,何必在乎這個?再說了,哪有女兒指點父親的話。」

「你評論我的詩文還少嗎?」皇帝咽了口中的甘露餅,「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頓了一下,卻笑了起來:「不過,你改完之後,倒是真有別開生面的氣象。」

公主眨了眨眼:「其實父親的詩寫得很好,只是稍欠雕琢。比如現在,尚未入夏,荷花雖然出的早了些,也只是些花蕾,藏在蓮葉之中,隱隱可見而已。所以這點點二字,太過生硬,不如改為似有。」

「接天蓮葉碧無窮,萬綠叢中似有紅。」皇帝點了點頭,「不錯,不論其他,這個意境的確妙得很,你這才氣,倒是像你的四叔。」

「四叔嗎?」公主撇了撇嘴,卻沒說什麼。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低下頭輕輕的嘆了口氣:「楊文玉三月出宮居住,我們這裏五月才有消息,大梁離臨江不過二十日的路程,水路更快。」

「可是,」公主遲疑了一下,「雖然這些探子細作不堪大用,但是兵部的軍情司卻是在王長破的手裏。如果要對軍情司換血,只怕王家不會答應。」

「換軍情司的血?」皇帝站起身來,揮了揮衣袖,「算了吧。」

他轉頭看著公主:「我打算用我們趙家的死士,另立一個我們自己的軍情司,由你統率,如何?」

公主囫圇吞下還未嚼透的桃條:「父親……」話未說完,她停下思索了片刻:「也是,我們趙家的子弟都被那些豪族盯的死死的,想讓他們來做,只怕會有頗多掣肘。」

皇帝拍了下手:「對啊,夢楠!」他有點興奮的坐了下來:「要說族中你這一代,也就是你冰雪聰明,可堪大任,要不是……」

他有些尷尬的把話吞了回去,拿起一個甘露餅吃了起來,又偷眼看了看公主,沒看出什麼異樣,接著說道:「你住在宮中,可以避開外面的耳目,即便出去辦事,認識你的人也是極少。」

皇帝喋喋不休的說著。公主嘴裏嚼著桃條,心裏卻在恍惚,她知道父親剛才是想說要不是她是個女兒身,就會把皇位傳給她。為什麼這些男人總把權勢看的如此重要,以為天下人都會覬覦皇帝的寶座?

「夢楠?」皇帝提高了些聲音。

公主回過神來:「父親,我是在想,女兒畢竟是個女流之輩,怎麼好參與軍國大事?而且,這差事難免出門,女兒還未出嫁,怎麼好拋頭露面?」

「壞了,這孩子還是生氣了。」皇帝心裏有些懊悔。

「夢楠,你這話自然是不錯。不是父親狠心,如今國家內憂外患,岌岌可危。朝堂之上是王謝兩族把持朝政,我趙氏皇族非但人丁單薄,更是人才凋零,無力與之抗衡。這兩大豪族隻想著保全自己的利益,私下都在和隋秦兩國聯繫,準備賣國求榮……」

公主咽了嘴裏已然沒有滋味的桃條:「女兒願為父皇分憂。」

皇帝笑了笑,似乎沒有注意到女兒已經把平常口中的父親改成了父皇。他低頭思索了一下:「過些時候,我會讓柳大人和方大人出使隋國,他們倆都是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到時,柳大人會以探親為借口帶著自己的女兒同去,你就扮作柳小姐的侍女。一起去還有一位胡大娘會隨時陪伴在你身邊,她是我趙家的老人了,做探子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還長,這次去隋國,她會把所有探子的事情都教給你。等你回來,我趙家的死士都會供你驅使。」

「咱們就不叫軍情司了,」皇帝,「這些人都是你的麾下,這衙門叫什麼,自然是你說的算。」

公主抬頭看了看天邊一彎淡淡的新月:「那就叫新月堂吧。」

中原三國都出自於漢,官製都差不多,兵部主管天下兵馬,自然也包括負責刺探敵國軍情的軍情司。

軍情司可不是什麼普通衙門。大隋的軍情司主事劉方劉大人,只是個從五品的小京官,卻可以直達天聽,三更半夜的親自給皇帝送急報,而且,劉大人的下屬成百上千,遍佈天下。

這個年紀四十多,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壯年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身材中等,相貌平平,不胖不瘦,坐在那裏的時候,簡直就要和桌椅融為一體。

「老白!」一個軍情司的吏員小跑過來,大聲喊道。

這男子緩緩的抬起頭,眯著眼看了看來人。「老白!「吏員氣喘籲籲的站住了,「叫你半天了,劉大人叫你去後面花廳見他。」

那老白哦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什麼,站起身翻了個白眼,慢悠悠的向軍情司後面的花廳走去。吏員有些不耐,抬起腳,一副恨不得把他一腳踢到花廳的神色,最後卻還是暗暗的啐了一口,把腳放下了。

老白不緊不慢的走著,和同僚們打著招呼,不多時來到了軍情司最裏面的院子,就見一個孤零零的處在草地中間的房子,四周連棵樹都沒有。這就是劉主事辦公的地方了。他走到草地中間的時候,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在那房子裏響起:「白眼狼,你倒是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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