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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第二十四集 慶父之亂
令支城王宮之內,管夷吾表情神秘,侃侃而談,齊桓公兩眼放光,不住點頭。

管夷吾說罷,齊桓公立即準奏,長笑而起,將管仲恭敬送出宮外。

管仲還至中軍大帳,立即下令,命於降戎中挑選出精壯千人,以補虎兒斑損折之數,並使其集中強化訓練三日,然後發兵,往討孤竹。

鏡頭閃回。孤竹國,誕生於商朝初期,是冀東遼西最早封國,距今三千六百餘年。

成湯建商,封同宗血親墨姓於此,命在北邊建城屯兵,抵禦戎狄,是謂孤竹君。孤竹國領地範圍廣袤,涵蓋如今河北、京津,直到遼西等地。

孤竹國之謎,存世千載。近年來,唐山市灤南縣新發現大量玉璧、玉圭、玉鉞、玉冠等物,帶有文字,皆是有關孤竹國重要物證。故此論證,唐山灤南即是孤竹國中心。孤竹亦作「觚竹」,觚是指青銅酒器,竹是用以記事竹簡,最早見於殷墟甲骨文。

商代中葉,孤竹國發展到鼎盛時期。北方及東北地區物資轉運貿易,多在其國中進行,孤竹國文化經濟發達,聲揚四海。

西周初,召公奭在孤竹國西部建立燕國,孤竹國疆域大大縮小,漸被壓縮於燕南地區。隨後燕國崛起,孤竹國屬地再次縮小,故此深恨燕國,便與山戎結盟。

孤竹國君為墨胎氏,故又說姓墨。孤竹國君及其王子,在殷商曆任要職。及至商末,孤竹國君名初,字子朝,所生二子,乃是兩位聖賢,便是公子伯夷、叔齊。二人忠於商朝,恥為周臣,叩馬哭諫武王伐紂,不食周栗,採薇而食,餓死於首陽山,千古傳頌不衰。

密盧逃至孤竹,見其國主答裡呵,哭倒在地,備言齊兵恃強相侵,折兵失國之恨。

答裡呵:俺這裏正欲起兵相助,不料你已經吃了大虧。此處卑耳之溪深不可渡,我隻將竹筏盡行拘回,齊兵插翅難越。俟他退兵,我與你領兵殺去,復你疆土,豈不穩便?

密盧聞此,轉憂為喜。答裡呵於是盛排筵宴,與他君臣壓驚,密盧連連稱謝。酒席宴間,有孤竹國大將黃花進言,建議陳兵溪口,以阻齊兵渡河,答裡呵不聽。

便在此時,齊桓公大軍已經起行,在山谷間秘密穿行。虎兒斑引領本部軍在前開路,管夷吾率大軍隨後而行,因見前面頑山連路,怪石嵯峨,草木蒙茸,竹箐塞路,心中慨嘆。

不一時前面虎兒斑派人來報:稟仲父,前面荊棘遍佈,山嶺壁立,無法通行。

管仲:還報虎兒斑將軍,教他引火燒林,火熄之後鑿山開道,越嶺而進。

來使領命,回奔傳令而去。時隔不久,只見衝天火起,半晌方熄。

管仲知道前面道路已通,催軍前進。雖然人馬勉強可通,但見車行艱難。管夷吾不由連連慨嘆,一面命令束馬吊車而進,一面徒步登上山頂,乃作《上山歌》曰:

山嵬嵬兮路盤盤,木濯濯兮頑石如欄。雲薄薄兮日生寒,我驅車兮上山元。風伯為馭兮俞兒操竿,如飛鳥兮生羽翰,跋彼山巔兮不為難!

終將車馬吊拖至頂,見下山更險,又作《下山歌》道:上山難兮下山易,輪如環兮蹄如墜。聲轔轔兮人吐氣,歷幾盤兮頃刻而平地。搗彼戎廬兮消烽燧,勒勛孤竹兮億萬世!

軍士人夫聞此歌謠,唱和以進,精神倍增,終於走出深山,遂登平谷,輪轉如飛。

齊桓公率後軍趕至,登上卑耳之巔,觀其上下之勢,聞說管仲作歌行軍,不由讚歎。

齊桓公:寡人今日方知,人力可以詩歌中取得也!

管仲催趲車徒,往前進發。只見兩邊石壁如削,中間小徑止容單車可過,驚險萬狀。

齊桓公面有懼色,謂管仲道:山戎及孤竹國若在此處伏兵數百,吾等片甲難回矣!

管仲答道:山戎智淺,孤竹短視,焉慮及此!

正說之間,忽見山凹裡走出一物,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長一尺有餘,朱衣玄冠,赤著兩腳,向桓公面前再三拱揖,後以右手摳衣,竟向石壁中間疾馳而去,瞬息不見。

管仲見而大喜,轉頭對齊桓公道:此正是為臣所製歌詞中所謂「俞兒」是也。是謂北方登山之神,世間若有霸王之主,方才出現。

齊桓公:其向我拱揖,然後摳衣而去,是何意也?

管夷吾:拱揖相迓者,歡迎主公往伐孤竹也;右手摳衣者,示前方右手有深水也。今幸有石壁可守,我且屯軍山上,使人探明水勢,然後進兵!

說罷止住眾軍,命人前去,試探水之深淺。

桓公見管仲敘說俞兒之事,嘆其博學不止。

良久之後,探水者回報:前面不過五裡,即是卑耳溪,原有竹筏以渡,今被戎主全部拘收過岸。右去水深,絕不可渡;若從左而行,水面雖闊而淺,涉之沒不及膝!

齊桓公聞報,撫掌嘆道:俞兒之兆,我今信之矣!

虎兒斑驚道:末將世居於此,從來不聞卑耳溪有淺處可涉,此必是神助君侯也!

於是便請率本部兵馬,先涉卑耳溪,以為大軍嚮導。管仲壯之,乃令人砍竹做筏,並用戰車載筏出山。虎兒斑得令,率軍驅車而去。

管仲復又下令:眾將官,分兵三路而行。王子成父同高黑從右首乘筏而渡,以為正兵;賓須無同虎兒斑從左涉水而渡,以為奇兵。本帥陪同主公統領中軍,於後接應。三路兵馬俱於渡溪之後,在糰子山下會合!

大軍奉命行動,兼程而進。早有孤竹國探事小番伏於林中,見滿溪俱是竹筏,慌忙報至無棣城中。孤竹君答裡呵大驚,即令大將黃花率兵五千,前往拒敵。

密盧:賢君既是為我而戰,某請為前部先鋒。

黃花:主公不可。密盧乃是屢敗之將,恐出征不利!

答裡呵:你二人不必爭執。便請戎主帶領本部人馬,往守西北糰子山。此處乃是齊軍東來要路,亦是重任。

密盧應諾而去,卻怪黃花小覷自己,心中頗為不悅。

黃花元帥兵到溪口,早遇齊國大將高黑前隊,兩下接住廝殺。高黑苦戰黃花不過,王子成父趕到,雙戰黃花,不分勝負。後面齊侯大軍俱到,公子開方及豎貂齊上,黃花心慌,棄軍而走。五千人馬被齊兵掩殺大半,余者盡降。

黃花單騎奔至糰子山,只見兵馬如林,卻是賓須無等涉水而渡,先佔據此山。黃花叫一聲苦,隻得棄了馬匹,從小路爬山得脫,迎面正見密盧到來。於是滿含羞愧,上前相見。

密盧:將軍何以這般模樣?

黃花:糰子山已被齊兵所佔,去不得矣。

密盧聞言,隻得止住眾軍,下令在馬鞭山下屯紮。黃花索討酒食,密盧隻與炒麥一升;又索良馬,又與之漏蹄老馬,以報前者羞辱之憤。

黃花隻得騎著漏蹄老馬,忿恨恨地還歸無棣城,來見國君答裡呵,請兵報仇。

答裡呵漸愧道:恨不聽元帥陳兵溪口之策,以至如此。

黃花進言:齊侯征伐令支,本與我國無涉。只因大王容納密盧,招致齊侯來攻。為今之計,惟有斬下密盧君臣之首,獻於齊君,與之講和,齊、燕及無終聯軍,可不戰而退。

答裡呵不悅:密盧乃我鄰邦之主,今計窮而來歸我,何忍賣之?此事絕不可為。

旁有宰相兀律古進言:臣有空城之計,可滅齊燕聯軍。

答裡呵:計將安出?速速說來。

兀律古:我孤竹國之北,有地名曰旱海,又謂迷谷,乃砂磧之地,更無水草,國人死者大都棄屍於此,白骨相望,人馬俱不能存立。若誤入迷谷,路曲難認,急不能出。主公可令城中百姓俱都撤出,往山谷避之,然後使降人諜者往告齊侯,隻說主公已逃往砂磧。齊燕聯軍必來追趕,只要進入迷谷,便墮吾計中。到時不須廝殺,隻過七八日,管取死亡盡絕。

答裡呵嘆道:果然妙計,只是忒甚毒辣。倒也罷了,就便照計施行。

計議已定,遂再與黃花元帥騎兵千人,命去誘敵入谷。

黃花元帥領計而行,在路上想道:不如趁此斬密盧之首,出我胸中悶氣,並以此取信齊侯。若使成功,主公亦必不加罪。

遂不去交戰誘敵,先來至馬鞭山下,來見密盧,命親兵報入寨中,隻說國君復添兵前來助戰。密盧正與齊兵相持,未決勝負,忽聞救兵來到,於是大喜,欣然出營相迎。

黃花見密盧親迎出寨,將大砍刀倒拖於背後,縱馬上前。

密盧見是黃花帶兵前來,略感訝異,暗道:「在人矮簷下,隻得暫低頭。」正欲強顏歡笑,開口寒暄,卻見黃花催動戰馬,早至面前,一道閃光,背後刀向前揮出。密盧出其不意,即便有通天本事,又怎躲此暗算?啊呀半聲,首級已離卻脖頸,灑血落地。

速買在後面看得清楚,見主公被殺,不由大怒,綽刀上馬來鬥黃花。兩家軍兵各助其主,上前邀鬥,混戰一場,兩敗懼傷。戰夠半日,速買料難能勝,尋思無終畢竟乃是同族,遂單刀獨馬,徑投虎兒斑營中。

虎兒斑正在營前立馬觀戰,見速買沖陣而至,因不知其來意,迎面隻一箭,速買額頭早中,雙腳騰空,摔於馬下而死。

黃花見虎兒斑射死速買,暗道:僥倖!此番詐降誘敵,就此弄假成真,天衣無縫!

於是催馬直奔虎兒斑,先將密盧首級高舉過頂,高聲叫道:密盧騙我國主與齊侯為敵,已被某殺之矣!將軍請引我往見齊侯,自有話說。

虎兒斑親眼見他斬殺密盧,自然不疑,於是命黃花下馬棄兵,同進大帳來見齊侯、管仲。

黃花入帳便即跪倒:我主被令支國密盧謊言欺騙,不聽末將諫勸,誤犯天威,以致損兵折將。今走投無路,已傾國逃去砂磧,孤竹國都隻余空城。臣今已斬密盧之首,投於帳下,情願率本部兵馬為嚮導,追趕國主,以效微勞。

齊桓公見有密盧首級,信之不疑,即命黃花為前部,引領大軍直抵無棣,果是空城,益信其言。為斬草除根,遂留燕莊公引本國軍馬守城;自己與管夷吾盡發齊國大軍,使高黑為先鋒,黃花為嚮導,連夜追襲。

大軍北行百餘裡,進入砂磧,天已昏黑。又風沙撲面,十步以外難以視物。

桓公隻管催軍速進,前面高黑使人來報,忽然失去黃花及其部眾蹤跡,四處並不見孤竹國兵馬。此時夜幕低垂,陰風慘慘,聲若鬼哭,軍馬多有中惡而倒地不起者。

管仲猛醒道:臣久聞北方有旱海,草木不生,水源皆無,便恐是此處。如此說來,我中孤竹國誘敵之計矣!速令止住大隊人馬,不可前行。

桓公聞言大駭,急教傳令收軍。待回頭時,但見狂風吹砂,盡掩車痕,已失來時路徑。復命點燃火把照路,但火炬遇風即滅,吹之不燃。

管仲下令軍士鳴金聚眾,一面保著桓公,帶轉馬頭急走。眾將聞聽金鼓之聲,漸漸追隨而至,屯紮一處;又命計點軍馬,呼兄喚弟,則見七斷八續,損折三成以上。

時為隆冬,沙漠中毒蛇閉蟄不出,尚是萬幸。

好不容易挨過夜晚,只見狂風漸息,旭日東升。管仲見山谷險惡,急教哨馬四齣尋路,直尋到日色偏西,全無出路,哨探亦只有半數回來,半數無蹤。

齊桓公眼見眾軍嘴唇乾裂,自己也是喉中冒煙,不由嘿然無語,心下早已著忙。

管仲登高遠望,放眼儘是砂磧禿山,渺無邊際。卻見戰馬因無水草,饑渴至甚,皆都騷動,昂首長嘶,頭沖左前方向。管夷吾心中一動,於是大喜,奔下高阜,來見桓公。

管仲:臣聞老馬識途,是其本能。無終與山戎連界,戰馬多從漠北而來,曾經過此谷。可將虎兒斑喚來,命擇軍中老馬數匹,縱其任行,大軍繼後隨之,或可得歸路。

齊桓公彷徨無計,隻得依其言語,命虎兒斑於軍中取老馬數匹,縱之先行,大軍遠遠相隨,不得呼喝驚憂。於是委委曲曲,行軍一夜,及至天曉,果然走出谷口。

鏡頭閃回。黃花元帥引領齊將高黑先行,徑走陽山一路,催趲兼程,半日便出迷谷。

高黑見黃花跑得飛快,很快裹入風沙不見身影,不由心疑。乃勒馬止兵,一面派哨馬往來路報信,一面就地扎住,等待後軍。便在此時,天色昏黑,陰風大起,人馬哈氣成冰,皆都瑟索一處,動彈不得。

挨至入夜,忽聞狂風暴沙中傳來號角聲,轉瞬間一支人馬殺來,為首者正是黃花。此時齊軍早已凍至半死,哪裏掙扎得起?便如涸澤而漁,皆被孤竹軍繩串索執,包括大將高黑,擒見孤竹國主答裡呵。黃花拜見國主,眉飛色舞報功。

黃花:臣引軍到馬鞭山時,密盧及速買君臣已兵敗被殺。臣因此巧用詐降之計,誘齊侯大軍陷於旱海,並擒得齊將高黑在此,聽憑主公發落。

答裡呵點頭,便對高黑說道:你主進入旱海,有死無生。汝若投降,吾當重用。

高黑大罵:吾主屢遇大險不死,豈能中你陰謀?某死則死耳,絕不降你胡狄!

黃花恐其說出自己襲殺密盧真相,此時便佯作大怒,拔劍上前,親斬高黑之首。高黑部下二百餘騎無一肯降,皆被黃花坑殺。

答裡呵點頭嘆息:我聞中原多忠義之士,今日果見之也。

黃花:請國主示下,是否再入沙漠,取齊侯君臣首級?

答裡呵:死則死矣,取他首級何用?下令來日收拾甲仗,重回京都,驅逐燕兵。

黃花應諾,一夜無話。

次日早晨,孤竹國主班師回兵,隻一日便還舊都無棣城下。

燕莊公聞報答裡呵回兵,不由大吃一驚,以為齊軍被孤竹國全殲,心中栗六不安;又因自己兵少城空,明知不能固守,於是令人放火燒城,乘亂殺出,退回糰子山下寨。

答裡呵正行之間,遠遠望見火光燭天,急驅人馬回城救火,不及追趕燕兵。

孤竹國人聞說燕國兵退,亦都從山谷中奔出,迴轉家園。

齊桓公大軍行出迷谷,恰好一路看見孤竹國百姓扶老攜幼,回歸都城。

管仲見狀笑道:我有計破賊奪城矣。

乃喚過虎兒斑,使其密選北地心腹軍士數十人,脫下戎甲,換作孤竹國百姓打扮,隨眾人混入城中,隻待夜半舉火為號,裏應外合奪城。虎兒斑點頭,領命而去。

管仲回過身來,向主公說明如此用計,桓公大喜,便命照計行事。

管仲於是聚將,乃發軍令:眾將官,兵分四路而進,復奪無棣城。第一路使豎貂攻打南門,二路連摯攻打西門,三路公子開方攻打東門,隻留北門不打;第四路王子成父與隰朋,各帶精兵,埋伏於北門之外兩翼,只等答裡呵出城,截住擒殺!

諸將聲諾,依計領兵而去。管仲與齊桓公自領中軍,離城十裡下寨,坐等捷報。

答裡呵率軍入城,一邊命軍士救滅城中之火,一面招回百姓,復其舊業。乃治酒犒賞眾將,專敬國相兀律古與元帥黃花,將二人請至上座。

答裡呵:若非國師妙計,元帥奮勇,怎得齊國與無終全軍覆沒,燕軍望風而逃?存國復延祚大功,非同小可。今日開懷痛飲,來日整頓兵馬,平滅燕侯,則我高枕無憂矣。

二人遜謝,眾臣齊都舉杯祝賀。正歡飲間,忽聞城外三面鼓聲震天,號角長鳴。

答裡呵驚問:此又是何處兵馬?

話猶未了,三門守軍陸續來報:齊兵已將南、西、東三面城門圍住,正欲攻打。

答裡呵一時愣住,便問黃花:卿不是已將齊兵引入旱海耶?此處又何來齊軍!

黃花奏道:此必是燕侯冒充齊軍,虛張聲勢,待某去看!

急忙援兵貫甲而出,驅率軍民,登城守望。未料剛剛登城,城中四五處火起,虎兒斑率其數十名部下已至南門,將城門砍開,放豎貂軍馬入來。

黃花在火光中陡見虎兒斑,驚叫道:齊兵怎生走出迷谷?必有神人相助!

知事不濟,急下城回至王宮,扶保答裡呵上馬。因聞說北門無兵,乃縱馬出離北門,一路招集部眾狂奔。行出二十餘裡,回頭見無敵兵追來,這才勒馬,放緩腳步。

便在此時,忽聽喊殺聲起,又見火把陡盛,左前方一支軍到,正是王子成父。

眾軍大喊:休要走了答裡呵!

孤竹國君臣大駭,急向右首逃奔,又見火光如龍,迎面殺至,卻是齊上大夫隰朋。

隰朋大喝:殺死黃花,為令支國主報仇!

答裡呵與黃花正要回馬,背後鼓聲如雷,又有三路軍馬殺到,卻是開方、豎貂、虎兒斑奪得無棣城池,亦各統兵追來。當下五路兵馬將孤竹國君臣裹住,密不透風。黃花左衝右突不出,力盡被殺;答裡呵為王子成父所獲,兀律古死於亂兵之中。

戰至天明,孤竹國全軍盡沒,半數被殺,余者皆降。五位上將各統本部軍馬,押解俘虜入城,來見管仲交令。

齊桓公曆數答裡呵助惡之罪,命斬其首,祭奠高黑亡魂,然後懸於北門。

此時天光大亮,燕莊公聞報齊侯得勝,自糰子山率部來會。

齊桓公大聚諸將,對燕莊公說道:寡人赴君之急,跋涉千裡,幸而成功,令支、孤竹二國皆都殄滅。北陲僻遠,若更立夷種,必然復叛,公宜勉修召公之業,年年貢獻於周天子,長為北藩,則所益二國之地,皆為公所有。

燕莊公:此二國皆是賢侯死戰得來,在下焉敢憑白坐享其成?萬萬不可!

燕伯謙讓再三,桓公堅執不從,乃不敢辭,隻得笑納。齊桓公又賞無終國助戰之功,以小泉山下之田畀之,虎兒斑拜謝,領兵先歸。

封賞已罷,齊桓公乃再渡卑耳之溪,凱旋班師,回思令支一路行軍之險,不覺後怕。

鮑叔牙聞說大軍凱旋,遠出葵茲關來迎。

齊桓公撫慰其餉饋不乏之功,復請燕伯設戍葵茲關,遂將齊兵撤回。

燕莊公相送桓公出境,戀戀不捨,不覺送入齊界五十餘裡,這才醒覺。

齊桓公道:依周天子舊製,諸侯相送,不出境外。今燕伯越境相送,寡人不可無禮。今可與君相約,便以賢侯所踏足齊土五十裡,就此割讓燕國所有。

燕伯大驚,苦苦推辭。齊桓公再次不允,燕莊公隻得受地而還,其後便在與齊桓公分手之處築城,名曰燕留,意謂留存齊侯之德於燕國。

燕國自此往西北增地五百裡,又向東增地五十餘裡,便為北方大國。諸侯因齊桓公救燕,又不貪其地,皆都交口稱讚,莫不畏威感德。桓公還至濟水,魯莊公迎勞於水次,設饗稱賀。桓公以莊公親厚,特分二戎鹵獲之半,以贈魯國。

魯莊公因未出兵隨征,深感不勞而獲,過意不去,但又不敢堅辭齊桓公之賜。因知管仲采邑小谷,是在魯國界首,於是大發丁夫為其築城,以此取悅齊桓公。

畫外音:齊桓公此次遠征山戎、孤竹,其對華夏文明及炎黃民族貢獻之巨,絕非一場戰役,平滅二國如此簡單,實是造就華夏文明存亡延續之功。須知自春秋初年以來,周邊蠻、夷、戎、狄各族,皆已紛紛興起,漸漸壯大,且都虎視眈眈,欲侵中國。華夏民族其實已到危險時刻,而周天子及諸侯皆都懵然不覺。只有齊桓公及管仲明察時局,並搶先動手,止住一場巨大民族災難。其實周邊少數民族,也是與華夏同源,只不過未曾遵從周禮而已。

便在東周之初,蠻夷各族乃沮向化之心,並乘春秋亂世屢次侵入中原,嚴重威脅華夏民族安全。西周覆滅,便是西北犬戎民族作祟,直接導致如此結果。其後山戎民族又起,其勢更猛,且為後來東胡、鮮卑族祖先。因其強大兇悍,諸夏北部燕、邢、曹、齊、魯等國均都深受其苦,窮於應付,無力出擊。倘若任其壯大,不僅天下難得安寧,華夏文明可能因此斷絕,亦非危言聳聽。世界四大文明古國,古埃及、古巴比倫、古印度都滅亡於比其更為落後部族,且都亡於中國春秋戰國時代。唯獨中華文明逃過一劫,是為齊桓公攘夷之功。

上古時代,河北區域乃是千裡黃泛區,除燕、邢、衛三國,余者皆都人跡罕至。故曰仗義救燕雖是正道,也是畏途,齊桓公雖去,別國皆都不從。魯侯並道:「師行數千裡,入蠻夷之地,必不反矣。」可見齊桓公此去伐戎,其實凶多吉少。

至此山戎族徹底滅亡,余部逃到遼西,轉為遊牧民族,便是東胡,直到三百年後才恢復元氣。幾匹老馬,一窩螞蟻,亦就此拯救燕齊,改變歷史,使華夏文明得以延續。不但如此,且將山戎民族遊戲鞦韆,特產冬蔥及戎菽帶回中原。此戰而後,中原勢力方始延伸到灤河流域,甚至遼西地區,並使燕國成為該區域實際控制者。

周惠王八年,五月癸醜日,衛惠公去世,公子赤繼位,是為衛懿公。

衛懿公生於王侯之家,自幼生活安逸,對民間疾苦一無所知,故在繼位之後,終日隻知奢侈淫樂,臣民皆都心懷怨恨。

懿公愛鶴成癖,遂在宮廷定昌、朝歌西北鶴嶺、東南鶴城等處大量養鶴。並給鶴封官,上等鶴竟食大夫俸祿,較次者食士祿。外出遊玩,也必帶鶴載於車前,號稱鶴將軍。

周惠王十一年,齊桓公以衛國曾參與王子頹之亂為由,奉周天子之命伐衛。

衛國不敵齊軍,懿公貢獻珠寶貨物賄賂齊國,並請罪於周,齊軍方才退兵。

周惠王十四年,齊國又以拒不參加會盟為由,攻伐莒國。

畫外音:莒國是屬嬴姓子爵,商朝時初封於計,傳說是少昊之後,伯益後裔,有徐氏、郯氏、莒氏等部族。周武王克商,封茲輿其於莒,東臨沭河,西傍柳青河,稱為紀公;自紀公以下,皆為己姓。莒國歷史遠較齊國為久,在殷商朝時稱為姑幕,春秋時期方改稱為莒。疆域東起黃海,西至沂水,南達今江蘇贛榆,北至今昌邑縣境,是東方第三大國,僅次於齊、魯。莒國乃東夷古國,正是齊桓公尊王攘夷對象,故此齊國所主會盟,莒國都不參加。

齊桓公當初尚為公子時,曾到莒國避難。此時卻似不念舊德,不久便起兵伐莒。當時東夷諸國貴族與國君,若因政變在本國無法立足,都喜投奔莒國。齊公子小白居莒之時,來此避難者還有譚君及魯公子慶父。因魯國人賂莒交出慶父,又食言不送賄款,魯、莒二國因此數次發生戰爭,莒國終被打敗。魯莊公恐莒國報復,由是在城諸及防城駐軍佈防。

齊桓公伐莒,莒國自知不敵,於是南遷以避其鋒。桓公獲勝而歸,莒國於是南滅向國,復又向北蠶食,佔領杞國一邑。

周惠王十五年,魯莊公姬同逝世,在位三十二年。

莊公有三個兄弟,分別是慶父、叔牙、季友。慶父專橫,拉攏叔牙為黨,一直蓄謀爭奪君位,並與莊公夫人哀薑私通。哀薑無子,莊公死前又未指定繼嗣,故此造成叔侄爭立。

叔牙因受慶父重賄,主張擁立慶父,並欲說服季友。未料四弟季友卻力主擁立魯莊公庶子姬般,並於酒中下毒,將叔牙殺害,於是姬般得以繼位。

慶父甚不甘心,便與哀薑密謀,欲圖暗殺姬般。當時內宮有養馬人牧犖,魯莽有力,因曾受莊公責罰懷恨在心。哀薑遂以重金收買牧犖,使乘姬般在城外為魯莊公守塋時扼殺,回宮報說是被毒蛇咬死。

雖然姬般已死,慶父也知道國內卿士大夫不服自己,乃立哀薑之妹叔薑所生公子姬啟,是為魯閔公。慶父仗恃擁立之功,更加肆無忌憚,不但自由出入宮幃,與哀薑打得火熱,並且野心愈熾,時刻意圖奪位。次年,哀薑復指使力士齮殺閔公,欲改立慶父。

閔公姬啟被殺之時,季友領莊公庶子姬申逃出,到陳國借兵報仇,併發檄文至曲阜,聲討慶父連弒二君大罪,號召卿士大夫及國人殺死慶父,擁立姬申。

國人見到檄文,皆都響應,紛紛持兵入宮。

慶父大懼,急率數十名僕從,再次逃亡莒國;哀薑也不敢在宮中多呆,則率心腹侍者宮女,逃往邾國。於是季友復保公子姬申還魯,立為國君,是為魯僖公。

姬申得立,複發國書與莒、邾二國,通緝慶父及哀薑,請其遣送歸國治罪。莒侯不欲歸還慶父,季友復以重金賄之;莒侯遂派士兵押解慶父,遣送歸魯。

慶父知道此去必然無幸,回首忽見隊伍中從弟仲孫奚斯,字子魚,便突然放聲大叫。

慶父:奚斯,忍看你兄被人誅殺乎?何不前往曲阜,見你四兄季友,為我求情!

公子魚應諾,便帶僕從先乘車而往,請莒國軍士押車在後緩行。未到半日,公子魚單騎馳還,人雖未至,哭聲已聞。

慶父聽到哭聲,長嘆一聲:奚斯哭泣而來,我命休矣!

自知罪孽深重,便將咽喉對準押送軍士手中戈矛,猛地一撞,就此自殺。

齊國大夫仲孫湫早在公子般死時,曾到魯國弔唁,回國後對齊桓公嘆道:「不去慶父,魯難未已。」果然一語成讖,並成典故,千年流傳。

鏡頭轉換,按下慶父,復說哀薑。

邾侯接到魯侯國書,因思哀薑乃是齊襄公之女,不敢得罪齊桓公,遂將哀薑送至齊國。魯國聞之,又投國書至齊索討。齊桓公素以忠君守禮自居,見書中所敘哀薑通叔弒君之舉,令自己大失臉面,如何忍得?盛怒之下,命將哀薑殺死,函其屍首,送至魯國。

慶父及哀薑皆死,季友請立慶父、叔牙之後,僖公從之,乃以公孫敖繼嗣慶父,食采於成,是為孟孫氏。以公孫茲繼叔牙之後,是為叔孫氏,食采於郈。

季友被封為上卿,食采於費,加封以汶陽之田,是為季孫氏。

於是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並執魯政;因皆為桓公之孫,故又謂之三桓。

魯國之亂,至此結束。

周惠王十七年,赤狄攻邢。

齊桓公召曹、宋救邢,赤狄敗走。邢侯懼其復來,遷都於夷儀(今山東聊城西南)。

赤狄亦作赤翟,狄人分支,因族人喜穿赤衣得名。主要分佈於今山西長治一帶,與晉人雜居,因屢受晉國軍力壓迫,故而東下太行伐邢,卻被齊桓公所敗。

晉獻公姬詭諸野心勃勃,欲謀爭霸中原,於是增加國家常備軍為二軍,自率上軍,太子申生率領下軍。擴軍之後,連滅耿(山西河津)、霍(霍州)、魏(芮城)三國。乃將霍地納為公室所有,任命趙夙為耿大夫,畢萬為魏大夫。趙、魏二氏,此後漸為晉國豪族。

赤狄國主瞍瞞,因侵犯邢邦失利,又移兵伐衛。

此時衛懿公在位九年,隻以養鶴為務,不恤國政。大夫石祁子與寧速屢次進諫,懿公俱都不聽。公子毀乃是懿公伯父,知道衛國必亡,於是至齊,請求留住臨淄。齊桓公早聞公子毀賢德之名,便妻以宗女,留在齊國為官。衛國眾臣聞說公子毀出奔,無不怨恨懿公。

赤狄大軍來時,斥候報入衛都。懿公大驚,即時斂兵授甲,為戰守禦敵之計。百姓皆都逃避村野,不肯即戎應徵,懿公便使司徒拘執而來,問逃避兵役之故。

百姓皆曰:主公有鶴大夫及鶴將軍,足以禦狄,安用我等?

懿公便問眾臣:寡人願散鶴以從民意,可乎?

石祁子奏道:當亟行之,猶恐其遲。」

於是縱鶴,百姓復集,願意參軍出征,保家衛國。

狄兵殺至滎澤,頃刻之間,三次報急折報至京。

懿公嘆道:孤不親行,恐國人不肯效力。

乃解身上玉玦贈與石祁子,使其代理國政;又將自己所用弓矢付與寧速,使其專力守禦國都。並與二人決別。

衛懿公:國中之事全委二卿,寡人如不勝赤狄,必不能歸也。

二大夫聞言,皆都垂淚。衛懿公乃大集車徒,使大夫渠孔為將,於伯副之,黃夷為先鋒,孔嬰齊為後隊,浩浩蕩蕩,離京出征。

一路之上,軍人口出怨言,渠孔皆以嚴法懲,於是眾心益離,紛紛逃散。行近滎澤,與敵軍相遇,對陣交鋒。衛兵無心交戰,見敵勢兇猛,盡棄車仗而逃,懿公被圍數重。

須臾各處哨馬來報,衛軍前後隊俱敗,黃夷戰死,孔嬰齊自刎而亡,於伯中箭墜車,被馬踏如泥。元帥渠孔見身周衛隊不滿百人,知道無力救懿公出圍,乃於車上向陣內遙拜。

渠孔:主公養鶴九年,以致人心離散,軍士皆不肯效命,臣亦無能為力矣。沒有奈何,隻得先君而去,以免親見我主受辱!

於是橫劍頸上,用力一勒,便即死去。其後未過片時,衛懿公亦受傷墜車,被狄人砍為肉泥。衛人全軍覆沒,敗兵報回朝歌。

寧速與石祁子商議,保公子申棄城東走,太史華龍滑裝載典籍從之。

赤狄兵馬乘勝直入朝歌,劫掠一空,放火燒城以歸。

石祁子與寧速保公子申至於漕邑(今河南省滑縣),隨行男女部眾僅得七百二十人。

二大夫議道:朝歌已毀,不能復還,隻得在此建都,無奈遺民太少!

乃於共、滕二邑難民之中,十抽其三,共得四千餘人,連朝歌遺民湊成五千之數。即於漕邑創立廬舍,扶立公子申為君,是為戴公。

時有公子申之妹,當初被衛惠公嫁與許穆公為妻,聞說故國被赤狄荼炭,又悲又急,毅然驅車來到漕邑,共赴國難,助弟戴公自救,重建家園。因與石祁子及寧速計議。

穆夫人:赤狄恐我復國報仇,必然復來,以斬草除根。衛國前曾相助王子頹作亂,周天子必不顧我;能救衛者,惟齊國矣。

石祁子:夫人之言是也。齊桓公仁德,急人之難,便請夫人修書,遣使求其相助。

穆夫人應允,乃親撰一詩,復請弟戴公修書一通,遣使前往齊都臨淄,來向齊桓公求救。齊桓公先拆觀穆夫人之詩,名曰《載馳》,全文乃是: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

大夫跋涉,我心則憂。既不我嘉,不能旋反。

視爾不臧,我思不遠。既不我嘉,不能旋濟?

視爾不臧,我思不閟。陟彼阿丘,言采其蝱。

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眾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於大邦,誰因誰極?

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繼又看罷戴公手書,復向來使問明衛國所遭荼毒慘狀,不由大發悲憫,轉向管仲商議。

齊桓公:衛之亡國,是因懿公無道,自尋死路。然衛國有女若此,又是我齊國姻親,實在令人可憫,不可不存其祚。

管夷吾:主公之言甚是,事不宜遲,便請發兵相救。

齊桓公見管仲同意發兵,遂即下令,派衛姬所生公子無虧為將,率戰車三百乘,甲士三千名,去助衛戴公兄妹復國。

無虧奉命,即率軍馬出發,隨軍攜帶牛、羊、豬、雞、狗各三百頭,搭建房屋所用磚瓦木料,並贈衛戴公車馬駟駕、錦帛三十匹及祭服五套。不僅前往相助守衛漕邑,並助舅父姨母,修築城牆、重建家園。赤狄聞說齊國助衛復國,果然不敢來攻,衛國危機就此度過。

然而衛戴公迭經磨難,一旦危機度過,精神鬆弛,便即病倒,不久告別人世。衛大夫寧速遂往齊國,請迎接時在齊國避難公子毀回國為君。齊桓公慨然允之,親自率軍將公子毀護送到漕邑,並召諸侯集會,當眾擁立公子毀為君,史曰衛文公。(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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