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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真相集》第五集 滄浪之君
秦始皇一聲令下,眾官及宮人齊稱領命,無不凜遵。

盧生以連篇鬼話騙過秦始皇,乃得脫身,但早已嚇出一身冷汗。恐其早晚醒悟,必尋自己罪過,便急至東海之濱,來尋黃石公,討問脫身之計。

鏡頭閃回,敘說黃石公來歷。

黃石公乃是趙國曲陽人,姓魏名轍。兒時便被父母棄於黃山,被鬼谷子雲遊時看見,就帶回雲夢山鬼谷之中,養大之後又收為徒弟。

此事除尉繚子及王敖老祖之外,世間並無第三個人知道。

魏轍學成道術下山,便到鹹陽,與范睢一起,成為秦始皇父親莊襄王駕前重臣。

莊襄王死後,太子嬴政即位,范睢被蔡澤勸走,呂不韋拜相,執掌秦國軍政大權。魏轍知道列國大戰將發,不可避免,便即掛冠歸隱,策馬離開朝廷。

秦始皇聽說魏轍出走,恐天下人議論己無容人之量,於是就帶親信,驅車出都往追。追至驪山腳下,終於趕上,於是千方百計挽留。

魏轍去意已決,便使一個詐死之術,乃是驪山門不傳之秘,當夜暴死於驛站之所。

秦始皇見其果然已死,這才罷休,怏怏而回。

魏轍知道秦始皇已去,便即復活,夜奔邳州,隱居於其城西北黃山北麓,黃華洞中。因世人皆不知其真實姓名,就稱其為黃石公。

黃石公重回出生之地,於此著書立說,寫成《太公兵法》、《黃石公略》及《雕刻天書》。

經逾二十年寒暑之後,這一日三冊天書終於寫好,就此罷筆,仰天長笑。

便在此時,盧生來至洞外,正好聽到黃石公笑聲,其響入雲,宿鳥紛飛。

盧生喜而問道:仙師遇何喜事,如此開懷暢笑?

黃石公振衣而起,迎出洞府,笑眯眯地說道:你休問我,還是我來問你。聞你等皆在鹹陽宮中,今不侍候秦帝,騙其錢財,來我這裏則甚?

盧生臉上一紅,勉強陪笑:老仙翁休得取笑。正因騙不下去了,要討教個脫身之計,這才不遠數千裡之遙,前來拜問。

黃石公延其入府,出言點撥:依貧道看來,你這一幫人中,唯有我師兄尉繚子弟子徐福,最為聰明。騙得幾十船財物,又護其數千齊國宗室子弟,遠赴海外為王,另開一片天地乾坤,豈不快哉!你等十餘年間皆在秦王身側,豈不聞伴君如伴虎?依我之見,你不如休回鹹陽,隻將片簡入都,密令你那些道友,便以出海尋葯為名,去尋我師侄徐福罷。

盧生聞言,頓開茅塞。便又問道:仙師可知,我那徐師兄今在何處?

黃石公:也就是你來。若是換個別人,我絕不以實言相告。

盧生:若蒙仙師指點,感激不盡。

黃石公:去此正東,出海三千餘裡,有築紫島。島上有山,名曰不二山,又稱蓬萊,或曰富士山。徐福便在山下立國,名曰扶桑之國,自為國王,實為海外天子也。

盧生問得明白,不由大喜,再拜稱謝。

由是果依黃石公所言,給秦始皇上一道奏疏,譏諷其尋道訪仙,妄求長生之事;又附寫一通信函,轉託驛者傳送鹹陽,轉寄修道諸友。

此後盧生便住在黃花洞中,一邊向黃石公討教道術,一邊等候諸友到來。

半年之後,韓終、侯公、石生等一眾術士,果攜秦始皇平日所賜重金而至,尋到黃山黃花洞中,來見盧生。說以秦始皇再次受騙上當之事,無不大笑。

盧生見諸友皆至,一個不少,便即告別黃石公,向東來至海濱,雇傭大批工匠,造船一艘,旬月造成。見其船不懼風浪,行駛如意,便擇風和日麗之春,揚帆出海,前往扶桑。

秦始皇被騙十餘年之久,至此人財兩空。

韓終等人離開鹹陽之後,驛館吏役將盧生所上奏疏呈遞進宮。秦始皇覽其表曰:

前承陛下垂詢,徐福先生因何去而不歸者。臣今日辭帝遠行,便可答覆陛下。我等所言長生之事,確實非虛,自古有之,然非陛下所能修成者。世人若欲長生,需遠離塵囂,遁跡物外,非是丹藥所能達到也。陛下胸懷江山,每欲驅役黎民,己心不凈,何以修行?人自身本有長生草,種於心田。則田園荒蕪,何以種得長生?海外三仙山蓬萊、方丈、瀛洲者,不過是人身三大丹田。不向內尋,外求何用?謹以此復,勿以為念。

始皇帝覽罷,怒不可遏,急遣鐵騎四處追尋盧生等人,早已蹤影不見。嬴政由是對求長生之事幻想破滅,便息其念,轉而欲用儒家及法家兩派卿士,專心治國。

三十四年,秦始皇於鹹陽宮大宴君臣,令眾卿獻言建策,暢所欲言,共論國事。

僕射周青臣面諛天子,頌辭如***捧皇帝功德巍巍,上古諸帝,皆不及陛下威德。

博士淳於越奏道:臣聞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輔枝。今陛下擁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並無輔拂。若朝廷一旦有事,則郡縣不能養兵,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未所聞也。周青臣又進諛辭,以重陛下之過,非忠臣也。

秦始皇聽後,不動聲色:眾卿,可就此討論淳於越之奏。

丞相李斯:三代之政,何可法也?公等儒生,不師今而學古,道古以害今,如不禁止,則君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四海統一之局必遭破壞。為別黑白而定一尊,樹立君王絕對權威,我有三策,若陛下納而行之,必可致六合混一,天下太平。

秦始皇:今日論政,各言其是,又何間焉?賢卿請道其詳。

李斯:其一,除《秦紀》、醫藥、卜筮、農家經典、諸子及歷史古籍,一律交繳官府銷毀;其二,凡論《詩》、《書》者死,以古非今者滅族,官吏見知不舉者,與其同罪;其三,凡願習法令者,以吏為師。若得如此,則非但海晏河平,且萬民一心,共樂秦政也。

此言一出,眾儒皆怒,紛紛裸袖奮臂而起,議論洶洶。秦始皇卻聞而大喜,止住眾生議論,立即批準李斯建議。宴會散後次日,就下詔命,令全國各地收書焚書。

一聲令下,不到三十日內,六國原存文獻及百家之書,就都付之一炬,化為灰燼。舉國之書所留下來者,除醫、卜、農、史之外,只有鹹陽皇家圖書館內一套藏書。

始皇焚書,歷代文士言之切齒。隋臣牛弘曾撰「華夏文明五厄」,說中國圖書之毀,首為始皇焚書,次為赤眉入關,三是董卓焚洛,四是五胡亂華,五是周師入郢。

焚書次年,方士、儒生及六國遺士開始誹謗秦始皇,說其天性剛戾自用,專任獄吏,事無大小均自決斷,貪於權勢。又提起徐福、盧生之事,說天子愚不可及,上此惡當。

秦始皇被人揭短,盛怒不止,便對丞相李斯道:彼盧生等人,吾尊賜甚厚,今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諸生在鹹陽者,或為妖言以亂黔首者,卿必使人究問。

李斯:此等方士諸生,留而無用於國,何不擒而誅之?

秦始皇:便依卿奏。但須止於倡言為亂者,休要濫殺無辜。

李斯應諾,領命而出,便使禦史案問諸生方士,鼓勵相互首告檢舉,以為立功贖罪。諸生恐懼,因此傳相告引,乃得其所謂亂言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報於天子。

皇帝硃筆親批,皆命誅於鹹陽。並以其屍在城門外築為京觀,以儆效尤。

此即所謂「阬儒」事件,非是後世所雲「坑儒」。

焚書阬儒之後,始皇帝怒氣不自,又下挾書令:詔命凡藏有儒家經典者,一律治罪。

畫外音:只因徐福、盧生、淳於越及儒生議政等連環事件,又加上法家掌門李斯煽風點火,故此引發焚書阬儒,並徹底罷黜儒家學說。因此終其秦朝一代,世間再無傳授學習儒家經典者。西漢初年,漢高祖劉邦很不重視儒學,便是緣出於此。至漢惠帝時,廢除挾書令;到文帝時期,老儒依靠記憶口頭傳經,弟子錄之,乃謂《今文經》,其釋文謂之《傳》。文帝始置經學博士,由今文經學家充任,以備顧問。武帝時又置五經博士,亦由今文經學家充任,在太學教授弟子。因今文經來自老儒記憶,解說有異,於是出現一經數解情況。

事件懸疑:秦在焚書之時,有人將儒家經典及其他古書埋藏起來。西漢前期拆除老房,古書相繼出土。武帝下令獻書,至成帝時設官專門負責收集古書,並著手進行整理。西漢末年,名儒劉歆發現古文經典與今文經互異,出於對於古文經極為讚賞,建議在太學設立學官教授士子,遭到今文經學博士激烈反對。古文經雖不得立學官,但在民間卻廣為流傳。

事件延續:古文經學家按古字形、音、義解經,極力恢復本義,不作任意發揮,於是形成訓詁學派。古文經學家賈逵、馬融、鄭玄兼通今文經,鄭玄且破除各家傳統,廣采眾說,遍注群經,得到今、古文兩派讚許,號稱「鄭學」。至此,基本結束經今、古文鬥爭。賈逵弟子許慎為反對今文經學派穿鑿附會,曲解經文,乃用二十二年時間,寫成《說文解字》,全書分為五百四十部,解說十三萬三千多字,收小篆九千三百五十三個,古文、籀文一千一百六十三個為重文。每字標明字形,注出音讀,推究字義,乃是中國最早字典。

事件評論:焚書坑儒事件,其實是統一思想舉動,秦始皇實不為過。當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廢除分封,施行郡縣;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但百家仍在爭鳴,思想極度混亂。當時儒墨道三家並稱顯學,儒家專求參政治世,墨家務農尚俠,道家研究身心講求無為。更有名家務虛,隻注重形而上學思考,與世無益。秦始皇因擇荀子「禮法並重、刑德並舉」觀點,並以其徒弟李斯為相,採取法家治國之策,輕禮重刑,與先秦儒家對立。儒家尊古,而秦始皇統一中國偏是創新事務,故此尊法罷儒,勢所必然。

歷史真相:焚書事件,實因方士徐福、侯生、盧生等人,採取欺騙手段,替始皇帝尋求長生不老葯,然而一直沒有尋到,卻又拿著秦始皇所給賞賜,紛紛叛逃。焚書事發之後次年,方士與儒生又公開批評秦始皇執政措施,甚至為人品德,秦始皇得知大怒,這才下令讓禦史大夫查辦。反而是這些方士及儒生沒有骨氣,急於認供攀扯,才有「坑殺術士」擴大化之舉。秦始皇未殺抗顏相爭之淳於越,而術士欺騙國家財產,是為欺君大罪,殺之何礙?其實焚書與坑儒本是兩回事,前後不連,背景各異,性質有別,混為一談不當。

鏡頭轉換,按下焚書坑儒,復說始皇東巡。

始皇二十九年,秦始皇再次東巡,離開鹹陽,出離關中。

此事卻為一個青年得知,便密謀策劃,將於半路上襲擊刺殺,以報仇復國。

此人非別,正是韓國貴族後裔張良。

張良字子房,潁川城父人,出身於韓國貴族世家。祖父張開地,連任韓國三朝宰相;父親張平,亦繼任韓國二朝宰相。韓國終為秦國所滅,使張良失去繼承祖業機會,喪失顯赫榮耀地位,故心存國讎家恨,立志反秦。

為此張良雲遊天下,遍尋奇人異士於市井之中,深山之內,立志學會傳說中飛劍之術,以便刺殺秦王。

因聞渤海之地多有神仙之屬,便多年來流連山東海濱,一面留意探察始皇行蹤,一面遍訪仙人。又聞商朝滅亡之時,有商湯後裔箕子攜其列祖靈位渡海東逃,在朝鮮半島立國,又有韓國後裔多往投奔避難,皆對秦朝懷有深恨,便以為可作自己臂助。

於是張良渡海東去,前往朝鮮半島,尋訪反秦復國同道。

這一日,張良來至琅琊郡黃縣境內,徜徉市井,走得口中饑渴,便走進一家茶肆,在坊間廊上坐定,喚茶來吃。

忽見在天井之中,靠近自己間壁,有一桌上坐有三五個老者,自在吃茶說話。

一個花白鬍須老者說道:那人一統六國,包有宇內,自然不是凡人!

另一個銀白鬍須老者問道:其只是呂氏私生之子而已,商賈之後,何謂不是凡人?

花白鬍須:我說你這老兄,平生便愛抬杠。所謂耳聽是虛,眼見為實。那人是呂氏私生之子,是你親眼看見,還是道聽途說?

銀白鬍須:道聽途說,便又怎地?你又有何證據,說他不是凡人?

花白鬍須:隻一件事情,便可證明。且不論其即位之後,隻用十年時間,便即一統六合,包攬天下九州,絕非凡人所能為者,便有其後一事,說將出來,你便無言可解。

銀白鬍須:你且說來,到底何事?

花白鬍須:聞說他在一統六合之後,曾命將六國兵器都運往鹹陽,鑄成十二個碩大銅人。老兄見多聞廣,你說可有此事?

銀白鬍須:那十二個銅人,如此便都擺列鹹陽宮中,如何賴得?果有此事。

花白鬍須:傳說那十二個銅人,都有常人四五倍之高,此話是否屬實?

銀白鬍須:是也。果然是實。

花白鬍須:若照此說來,則每個銅人,怕不有十萬斤之重?若非神助,又怎生有這許大火爐,來熔鑄他!即便是能鑄成,又如何著手使力,能將其豎立起來?

銀白鬍須:此事雖難,並非絕不能為。既為皇帝,一聲令下,便可集舉國之力,有甚事做不成?其雖勢大無匹,畢竟還歸閻王老子管轄,免不得一死。到處求仙,便是凡人。

花白鬍須:老兄果是見識廣博,非同凡響。你且說其求仙之事,究竟怎麼樣了?

銀白鬍須:神仙之事,畢竟還是有的,只不過世間之人,不得其要,故此人雲亦雲。

花白鬍須:如此說來,老兄必是見過的了?

銀白鬍須:我雖未曾親眼見過,倒也有些耳聞。

花白鬍須:那你說說,那人既然包有宇內,承奉天命,神仙卻為何不肯助他?

銀白鬍須:只因天上神仙,惟有海上才有,非歸秦土所轄,亦不歸秦王所管。

花白鬍須:照你說來,這些神仙,則是皆歸齊國所管耶!

銀白鬍須:我齊國雖是亡了,但海上尚有三座神山,裏面住滿神仙,不服他這個凡人皇帝掌管,反而掌管著他的生死壽命哩。

花白鬍須:何以見得?

銀白鬍須:你不見徐福、盧生等人,皆是我齊國名士,將此小兒哄得團團亂轉?

張良靜聽半日,聞其說得有些意思,又觸及自己心事,於是便起身離座,上前拱手。

張良:列位老者在上,後生小子拜揖!

那幾位老者聞聲抬頭,見他穿著出眾,氣宇不凡,急忙起身還禮。又恐來者是朝廷官家細作,不知剛才犯禁之語是否被他聽去,心中頗為不安。

花白鬍須:我等低賤下民,在此吃茶閑話,全沒些上下尊卑,天高地厚。不知小哥仙鄉何處,有何指教?

張良:長者休怪小可冒昧,衝撞失禮不當。小可乃是韓國遺民,姓張,行三。因故國敗亡,家人皆死,又失了生計,聞說貴鄉多出神仙,故此前來訪道。見列公皆是年高德劭之人,故此相問,敬請指點則個。

於是便喚茶廝小二近前,說道:給這幾位長者更換上好嶗山綠茶,並細點吃食,儘管拿來,皆都算在我的帳上。

小二答應一聲,先把張良桌上茶點轉移過來,然後轉身而去,更換新茶。

幾位老者見張良謙沖有禮,且代為會帳請客,由是皆除戒心,拱手相謝。

花白鬍須:萍水相逢,怎好讓小哥外鄉人會鈔?不當人子。

張良笑道:初到寶地,自當禮拜地主。還有細事相詢,一點茶費之資,不成敬意。

說話之間,小二已將新茶換過,各種細點粗碟,擺了一桌。

眾人謙讓一番,彼此敘坐,各道姓名。原來那花白鬍須姓田,銀白鬍須姓齊,其餘三個,卻都姓毛,皆是本地土著。那田老兒且是學館教授,故此眾人皆尊其為首。

田老便道:某看張三哥氣宇軒昂,談吐不凡。不去鹹陽求個一官半職,訪甚神仙?

張良嘆道:不瞞長者,某乃是韓國公卿之後,豈肯屈身事仇?只因生意斷絕,故此求仙訪道,再不問人間世事。望長者慈悲,指點迷津則個。

田老嘆道:我等亡國遺類,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仙道杳然,難渡無緣之客。

張良聞聽此話有因,遂離座再拜,固請問道:小可曾熟讀三墳五典,亦深參五千言道德真經,只是不得其登堂入室要領。念我不辭萬裡之苦,隻請長者指點則個。

那齊姓老者聽到這裏,再也忍之不住,忽然插言道:小哥請起,不必行此大禮。小老兒看你心誠,這便指你一條明路。

張良大喜:既是如此,老丈請道其詳。

齊姓長者甚為得意,伸手向東北方一指,開口說道:如此便說與你,也不打緊。隻此往東十五裡處,有一座萊山,乃是神仙宅窟之地。萊山之上正有一位神仙,甚是古怪。

張良大喜過望:其山若何?山中神仙是何來歷,又是如何古怪?

齊長者:這個麽,小老兒卻難說清。既是神仙,又怎肯向世人露其底細?

田長者忽然說道:你說不清楚,不見得別人說不明白。

張良:田老丈既如此說,則必知此位神仙端地?

田長者白了齊長者一眼,似是怪他適才多嘴。又往口裏丟一顆蠶豆,再呷一口熱茶,不緊不慢,咯咯有聲,拿起班來。

齊長者:兄弟,是做哥哥的不是,多嘴多舌。你既知道,不妨便告訴這位小哥。

張良:正是,正是。還請長者見教。

田長者:好吧,那便告訴於你,也不打緊。只是齊老哥,此後若遇一知半解之事,就不要輕易開口,以免被人問住,答不上來。或者信口開合,豈不誤人子弟?

齊長者無言可答,隻得嘿嘿訕笑,半羞半惱,一張老臉漲得紫紅。

田長者扯足風篷,大獲全勝,這才趾高氣揚,話入正題:齊老兄所說此山,果然名曰萊山,乃是道家仙山。山上有洞,乃是道家七十二洞府之一,也是始皇帝屢次東巡,時常攀登之處。山上居有神人,自號滄海君,你道他是哪個?

齊長者及三個毛姓長者同聲發問:究是哪個?

田長者:其實便是興周滅商大元帥,太公望薑子牙後人,一生不願為官,隻好修道。

張良:原來如此!

齊長者:正是。據說其人生於齊威王之時,至如今也不知年歲幾何,早已得道,神通廣大,來去無蹤。始皇帝欲求長生不老之葯,一面派遣徐福出海,一面在盧生等引薦之下,多次到萊山求見滄海君,但皆不得其門而入,不能得見。

田長者:照此說來,那人豈不惱怒?

齊長者:始皇帝雖然惱怒,只是奈何滄海君不得。既然這位小哥欲去求仙訪道,不必遠行,隻這個滄海君最為便當;但其性情古怪,見與不見,就全看小哥你的緣法了也。

張良聞言大喜,又閑話半晌,便即會帳,辭謝而出。

回到下處,當夜無話。來日侵晨,張良便即動身,來至萊山腳下。又在山下沐浴持戒,達十五日之久,多備香資祭禮,於第十六日上登山訪道。

一路之上,只見幽林篁竹,行雲野鶴,道不盡風光旖旎,樂而忘俗。不移時來至山巔,卻只見蛇虎之穴,並不見神仙洞府。

張良正納悶間,忽聽笛聲悠揚,見一道童穿林而出,攔住去路,放下唇邊竹笛。

道童:來者且住!道兄來自何處,要去哪裏?眼前有路不走,卻只顧在此流連兜搭?

張良立住身軀,打量道童氣度不凡,不敢輕覷,恭謹答道:道兄請了。某乃韓國張良,欲求見滄海君仙師,因難窺仙徑,故在此兜搭流連。

道童:咄!哪個不知你是張子房,乃是韓國公子,世代國相,欲為報仇復國而來?仙道無門,心誠自開。休要流連彷徨,請跟我來!

於是穿林拂松,在前引路而往。張良亦步亦趨,隨後跟來,曲折入微,另是一片天地。逶迤前行五裡,便見一個洞府出現眼前。洞前佇立一個道人,正是滄海君。

鏡頭閃回,敘述滄海君來歷。

畫外音:滄海君並非道家稱呼,其實乃是東方濊國君主之號。濊國又作穢國,是古朝鮮半島東部之國。穢國建立於春秋時期之前,國域北至孤竹、山戎、穢貊,南與辰韓相接,東窮大海,今朝鮮之東。後世夫余、沃沮、高句麗等族所居,都是穢國勢力範圍。戰國中期,穢國成為箕氏朝鮮屬國。當時朝鮮半島南北分域,以漢水為界,漢水以外始無統率,中國隻稱其為滄海。韓國滅亡之際,避秦者大都來此居住,故此自號其地為韓國。司馬遷修《史記》時,濊國已被降為滄海郡,故以「滄海君」稱呼秦時濊人君長。

只因滄海君系出韓國一脈,故此早知張良復仇之事,早就派出不少細作,以及朝中大臣,均都扮作百姓,在山下周圍百餘裡內等候。田、齊、毛姓長者,亦是滄海君所遣。

閃回結束。滄海君見張良到至,便即延請入洞,問其來意。

張良毫不隱瞞,將自己欲圖復國報仇計劃,和盤托出。

滄海君聞罷甚慰,慨然說道:我韓國只因地近秦國,屢被歷代秦王所欺,終至亡國。今秦王嬴政施行暴虐,天怒人怨,正是我報仇復國之時也。公子既有此志,某焉可不助!

於是點首,喚過廊下一個大漢,對張良說道:此乃我座下首徒,名喚滄浪子者。因天賦異稟,又苦練武藝,力舉千鈞,能手持一百二十斤鐵錐,舞動如飛,能擲六百步,中者立成齏粉。你欲刺秦,我可使其下山相助,必要成功。

張良:原來大王是我韓國王族正宗後裔,並於此處相會,豈非天意!國君之命,張良焉敢不從!定當肝腦塗地,完成刺秦之任,再助我王西還新鄭,復我舊都!

滄海君:復還西都之事,其後再議。當務之急,乃是刺秦。我聞嬴政將欲東巡,次月便沿黃河南岸前來,先至齊國。我使滄浪子攜鐵錐助你,於半路埋伏擊之,必能除去昏王。

張良:秦始皇每次東巡,隨從十萬,副車成列,如何近得?便是一擊而中,我二人又如何脫身?我死固矣,無可為憾;惟因此而使滄浪子喪命,豈不可惜?

滄海君:公子所憂,皆不妨事。

於是便攜張良之臂,出於洞府,並命滄浪子相隨,來至松林邊上。三人在林邊立定,滄海君便道:徒兒,你可試演一番,好使公子放心。

滄浪子應諾,縱步上前,右手微動,早見一道寒光,自袖中飛出一柄大鐵椎來,飛向六百步外,一株碗口粗細松樹。只聽咚地一聲,松樹早中,從中斷折,上半截倒落在地。

張良見其出手如電,力大絕倫,其應如神,不由大為驚喜。

又聽滄海君一聲長嘯,滄浪子收椎入袖,將雙腳略一墊彈,身形已起在半空,落在松樹梢上,如同棉絮一般。在松樹巔上更不略停,隻一伏身,早躍到另一株樹梢,再輕輕墊縱,又至另一樹梢;頃刻之間,起伏縱躍,隻如一道灰線遠去,早已不見其蹤。

張良看得矯舌不下,目瞪口呆。

滄海君笑道:似此兩端,亦隻微末之技耳。休道事起倉促,秦軍不能及時反應,便是迅急應對,更有千軍萬馬,能阻其歸路否?

只聽空中簌然,滄浪子已自樹巔落下:秦軍即是萬箭齊發,亦難及我之身。

張良:人世之間,竟有奇術至此。只要秦王被刺,師兄能脫,則我雖死,亦無憾矣。

滄海君:何至於此!

言猶未畢,便自袖中拿出一個錦匣,啟而視之,是兩排紅色丹丸,共計十二枚。

張良:此是何物?

滄海君:此是我道家靈藥,食之便可平地飛騰,如生雙翼,二十裡內,雖奔馬難及。公子若欲似我徒滄浪子一般身手,其實難能;但若要練成陸地飛騰輕身功夫,則不為難事。

張良:未知如何服用?

滄海君:服此丹藥,每五日一粒,隻六十日後,神功便成,功成身退無虞也。

張良大喜,再拜稱謝,受而服之,隻覺體內和暖,真氣暗生,果然神丹靈藥。

六十日後,張良與大力士滄浪子回到故國,沿途堪察地形,以備埋伏行刺之所。

二人來到陽翟,向路人打聽,聞說秦始皇已經離開鹹陽,東出潼關,至於新鄭。

然而便在此時,張良之弟一病不起,至於身故。待理完喪事,秦始皇已出韓國。

張良大急,對滄浪子道:秦王車駕已過,追之不及,如奈其何?

滄浪子:不妨。可趕往埋伏之處,待其東巡西還,於其歸途而擊之。

張良稱是,乃與家人相別,自與滄浪子東行。

鏡頭轉換,按下張良密謀行刺,復說秦始皇東巡。

畫外音:秦始皇一生,共有三次東巡齊地,每次皆是駐蹕琅玡山中。首次東巡,乃是始皇二十八年。過黃縣、福山,窮成山,之罘山,南登琅邪,滯留三月。次年二次東巡,出鹹陽,過陽武、芝罘、再登琅玡山。三十七年第三次東巡,出鹹陽,經雲夢、丹陽、會稽、吳地,再至琅玡、榮成山、芝罘。琅玡位列五大古港之首,又是東夷族少昊氏故地,越王勾踐遷都琅玡,修築觀台,以望故國。此處仙道文化最為發達,三大方士徐福、安期生、盧生,皆都活躍於此。秦始皇登琅玡時,看到勾踐所築舊台,令徙黔首三萬戶於此,以三個月為工期,作琅邪新台,彰顯至尊。又在琅玡台召見徐福,遣發童男女數千,入海求仙。

秦始皇首次東巡之際,恰逢黃河在濮陽一帶決堤成災。沿途郡縣由此上書諫阻東巡,恐被黃水阻陷皇帝車駕。秦始皇便即下旨,命在黃河漲水前修一條防護大堤。

地方官請問大堤起止之處,秦始皇不答,親騎駿馬,叫監工大臣在後跟隨,沿其馬跑之跡修堤。結果駿馬跑得興起,控止不住,直沿著黃河狂奔二百多裡,馬蹄所經之地,便成修堤線路。黃河大堤修罷,取名金堤,謂其固若金湯之意。金堤延續兩千年之久,非但成為黃河滯洪大堤,且歷代是為山東陽谷縣與河南省范縣、台前縣分界。

金堤修成,河患之憂已除,秦始皇便東巡齊魯,並行封禪泰山大禮。

畫外音:封禪泰山之典,起自何時何人,並無確切記載。據《史記·封禪書》記載,自炎帝神農氏以來,至秦始皇之前,共有七十二王封祀泰山。可知此典,是出自遠古時代泰山周圍部落或氏族首領,原始祭天儀式。春秋之時,齊桓公自謂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欲行封禪之禮,被國相管仲以祥瑞不現阻止;魯國季孫氏亦有泰山之旅,則被孔子所譏,謂其不具封禪資格。封禪泰山必為一統天下帝王,所行國家大典,始為天下共識。

車馬轔轔,大軍大途。

秦始皇坐於豪華鑾輿之中,宦官趙高侍禦。

始皇嬴政:趙高。

趙高:臣在。

始皇:你可知我封禪泰山,其意為何?

趙高:是欲立天下共主之位,揚威四海九州乎?

始皇:非也。我今一統天下,豈非天下共主?四海混一,又何必以封禪揚威?

趙高:微臣不敏,不解陛下聖意。

始皇:長安君當年造反檄文,卿豈忘之乎?

趙高:此乃逆賊樊於期惡意捏造,以混淆視聽,陛下何必掛懷!

始皇:即便如此,天下視聽,不可小覷。須知我大秦雖然最終掃平六和,底定天下,但自我遠祖以來,是為周天子養馬出身,立國以來,在諸侯之中始終地位低下,名聲不顯,此為朕之心病也。若效神農、軒轅封禪泰山,則天下景仰,諸神呵護,豈不妙哉?

趙高:據微臣所知,秦國列祖,自襄公七年,因護送周平王東遷有功,而被封侯。至秦穆公時,益國十二,開地千裡,遂霸西戎。天下諸侯,又皆被陛下所平,誰敢小覷?

始皇:卿隻說其一,不言其二。我大秦雖霸西戎,但直到孝公時代,亦因僻在雍州,不曾與中國諸侯會盟,故被諸國向以夷翟視之。孝公認為諸侯卑秦,醜莫大焉,遂下決心任用商鞅,變法圖強。武王之時,若非以舉周室之鼎,以顯秦人之勇,又何至於死?正因被東方諸國卑視,我歷代秦王皆以為恥,並為此勵精圖治,方得最終兼並天下也。

趙高:微臣知之矣。因此陛下平定天下後,即燒天下詩書,更以諸侯國史記尤甚。是因列國史冊之中,必對秦國先祖皆有所刺譏也。陛下封禪典禮,理所當然!

始皇:賢卿之才,非同一般。若非宦侍,朕當拜你為相,以代李斯。

趙高:陛下睞顧,臣感激涕零。然以國相之才過譽,微臣豈敢?

始皇:世人怨朕焚書,其實書乃人言,發乎心而形諸簡冊,豈能燒之?齊人鄒衍,創五德終始之說,高妙絕倫,其誰能焚之!秦為水德,以代周火德,豈非天意乎?朕服其議,欽定國色尚黑,民為黔首;議封禪泰山,是佈告天下,朕之為帝,是秉承上天之意也。

趙高:陛下思慮高遠,世人何及?真千古一帝也!

秦始皇聞此,仰天長笑。於是東巡齊國,先到嶧山,在山上立石,銘記秦之功業,表示自己具備封禪泰山資格,不至重蹈齊桓公及季孫覆轍。

後至琅琊,召集君臣,並齊魯儒生博士七十餘人,商議封禪泰山古典,問其詳則。

始皇:上古封禪,其事若何?

齊儒生:泰山封禪,源於帝王祭祀天帝,古已有之。

始皇:何謂封禪?

魯儒生:在泰山頂上築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是曰封;在山下厚土所在除地,報地之功,是曰禪。

始皇:則自古及今,封禪泰山者,共有幾人哉?

齊儒生:封泰山、禪梁父者,自古及今,七十二家。但依管仲所記,十有二帝。

始皇:哪十二帝?

齊儒生:以燧人無懷氏為首,後有太昊宓羲氏、少昊神農氏、炎帝、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夏禹、商湯、周成王。皆受天命在先,然後得封禪也。

秦始皇聞之大喜,又問:其法如何行之?

齊魯儒生見問,皆都緘口,回答不出。

博士淳於越微微冷笑,趨前奏道:封禪之法,據古書所載,是要用蒲草將車輪包起,以免損傷山上草木。然後掃地而祭,用其簡易可也。

始皇帝不悅道:朕行二十餘年,征伐諸侯,席捲天下,包舉宇內,豈能如此簡易!

遂貶退諸儒不用,自與李斯等文武大臣謀劃,定其規製。因罷諸生之議,封禪之禮皆採用本國太祝當初祭祀雍天帝成法。命將封禪過程封藏秘之,史官不得記,後世亦不得傳。

用秦國在雍地祭祀天帝之禮,是其自負;又恐見笑於齊魯儒生,秘之不宣,又是其自信心不足,乃至自卑表現。

乃命辟山修路,親率群臣,自泰山之陽登上山頂,立石頌德,明其得封;中途突遇暴雨,休止於大樹之下。不移時雨住,乃封避雨之樹為五大夫松,然後啟行完禮。又從泰山之陰下山,禪於梁父。齊魯諸儒傳言譏諷:秦始皇上泰山,為暴風雨所擊,不得封禪。

秦始皇封禪泰山已罷,轉而往南,巡遊吳楚。乘舟過洞庭湖時,風浪驟起,龍舟將傾。秦始皇大慌,宦侍總管趙高叫道:陛下何不舍玉璽,以祭水神!

始皇不舍,但想起當年荊軻行刺時,趙高曾高叫救過自己一命,知其見識高人一等,隻得忍痛,命將傳國玉璽拋入湖中,祈求神靈鎮浪。

說也奇怪,傳國玉璽一旦沉湖,立時不見;因而風浪果息,龍船得渡。(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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