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責備的語氣，倒不像是生分的態度。夜昂面色微微一沉，朝他逐步靠近，雙眸緊盯著他憤怒的目光，輕輕搖搖頭。

「你說。」維亞站在原地，看著夜昂漸漸逼近的身形，手上已經作出防備的動作，聽他冷冷道。「我不知道？」

看來他終究是不值得自己費心。夜昂冷笑著，抬起手按下腕上的啟動鍵，幾乎是同一時間，維亞腕上的手錶也隨即亮起。在維亞怔愣的目光中，夜昂將手腕上的屏幕豎起立在他眼前，一個遊標指著地圖上他所在的位置中，旁邊標識著錄音的符號。「那你又知道什麼？」

「這段時間，我也算是仁至義盡。」見維亞一副「原來如此」表情，夜昂眼神一厲，將手從他面前緩緩放下，語中儘是冷意。「原想著能順水推舟。」

「可你偏偏不領情。」

看來他並不想再作弄自己。維亞皺著眉，隨著他的聲音將手重新垂下，緊盯著他審視的目光，語中帶有輕微的怒火。「非要和我作對嗎？」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維亞沉下眸，面容漸漸平靜下來，低頭思索著他剛剛的話語。風聲在耳邊不斷的呼嘯著，似在刺激著他的神經。正在他思索的時候，夜昂已經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手背幾乎靠近他的脖子，眼中帶有一絲決絕。維亞垂著眸，眼神瞥過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雙眸越發低沉。

既然想要挑明，為何還要說的這麼不明不白？

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不是我要和你作對。」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維亞強忍心中的怒火，偏過頭不再看他，聲音冷然而無力。「我本就不認識你，即便之前有過三槍之仇，我也不是小氣的人。」

「就算你想要提攜我，想要我與你未來一起到皇城上學。」維亞說著，抬頭看向遠方漆黑的建築，在一片浩瀚無邊裡，尋找那陌生的方向。夜昂抿著唇，緊盯著他臉上迷茫的表情，手上微微用力。「這些都沒有錯。」

「但我不能忍受，你並非真心，卻不斷來拉攏騙取我的真心。」就在夜昂疑惑時，維亞突然猛地轉過頭，狠狠瞪視了他一眼，察覺他的眼神微微一滯，唇角勾起一陣冷笑。「明明是交易，卻還想做朋友。」

「以友之名，行臣之事。」

原來他都清楚。維亞的眼裏儘是憤怒，笑容裏帶著深深的嘲諷，夜昂眯起眼，微微偏過頭去，將手從他的肩上放下，抿唇不語。

「這就是你所認為的友誼？」

「也許你還是會說，這沒什麼不好。」看他這是默認了。維亞冷笑著轉過身，從他身前走到溫泉旁的恆溫椅上，屈身裹住有些瑟縮的身子。「可這對於我來說，就是欺騙和利用。」

「我不知道你的出發點是不是與我哥有關。」像是觸及到了某個開關，夜昂站在原地，冷然地盯著維亞彷彿一個連環炮向自己打開天窗的模樣，聽他厲聲道。「但一定脫不了乾係。」

「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弟弟，而莉可又是他的未婚妻。」話已至此，實在沒有必要再藏下去了，維亞乾脆將心中所有的疑點通通拋了出來，咬緊牙關等待著他的反應。「這針對的也未免太明顯了。」

「不錯。」從來沒有人會將心裏話全盤托出。夜昂點點頭，寶藍的雙眸閃過奇異的微光，拍著掌緩步向他走來。「你果然知道。」

「所以。」見他仍是一臉輕鬆的態度，維亞眼神更加陰沉，直起身將手撐在椅子上，緩緩抬起頭來。「你是故意的。」

「不斷慫恿我強大起來，還讓卡洛伊斯做我的老師。」在維亞恨恨的目光中，夜昂已經走到他身旁的另一個座椅前，學著他的動作坐下，唇角帶著決然的笑意。「就是為了打壓我哥嗎？」

「不是打壓。」夜昂搖搖頭，雙眸微微地抬起，漸漸收起唇角的弧度。維亞雙目圓睜著，看著他寶藍的眼眸漸漸變得凌厲起來，幽深而冷凝。「是牽製。」

「你應該清楚。」感覺風力實在過於強勁，夜昂將手附在腕上的屏幕中，抬手伸向高空，一道圓形的光屏瞬間在二人的頭上顯現，連同溫泉一起罩在其中。維亞驚愣著抬頭，身體頓時感覺放鬆下來，風聲驟然而至。「我並非仗勢欺人之人。」

「只是他刻意挑釁。」回想與維恩的每一次交涉，夜昂的眼眸再次陰沉，目光落在維亞的肩上，眼前逐漸浮現出與他第一次相見的情景。「我不得不做回擊。」

「挑釁？」維亞愕然的重複著，目光透出一陣疑惑，咬緊下唇詢問道。「你是指什麼？」

「是因為他與首相合作並從中獲取軍銜。」想起之前每一次在家中向父親詢問哥哥的近況時，維西總說他現在身處在首相的勢力範圍，不便多做過問。想來這所謂的勢力，正好是公爵的敵人。對夜昂來說，哥哥自然也是他的敵人。

「是這樣嗎？」

「這只是矛盾所在。」看來他並非一無所知。夜昂點點頭，唇角泛起滿意的微笑，傾身仰躺在椅背上，雙手墊在腦後，抬眸看向高空中若隱約現的微光。維亞皺眉看著他的動作，聽他輕聲啟言。「我與他本身，並不是敵人。」

「但對於我所身處的局勢上說。」夜昂的視線落在天上，數以億計的星辰在悄然的位移著，不斷的發生著變化，飄然不定。「我必須為大局考慮。」

「他帶著貴族的頭銜在首相那邊有所成就，自然少不了對雙方利益的衝突。」夜昂冷聲淡淡道，見他依舊坐立身形看著他，眼裏儘是戒備。「無論是敵是友，都無法全身而退。」

「即便我想助他一臂之力。」夜昂垂下眸，伸出一隻手對向他，輕輕搖搖頭。「也沒有理由。」

「就像拔河一樣。」這是在對他作出解釋嗎？聽他這略帶無力的語氣，維亞實在不知是否應該相信他，咬著牙在他的手勢下躺倒在椅子上，闔上眸，細細的聽著他說道。「一根繩，卻由兩方把持。」

「無論是進是退，輸贏都不在繩子自身的選擇。」看來他確實有所改變。夜昂挑挑眉，略微的點點頭，語中透出一陣決絕。

「而是取決於兩方本身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