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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煙漫》第五十三章 失散
原來這地窖建於明英宗天順年間。正統十四年,張輔隨明英宗朱祁鎮禦駕親征,卻在土木堡戰死了,張輔的兒子張懋便繼承了英國公的爵祿。但因為張懋的叔叔張軏參與謀害忠臣於謙,堂弟張瑾又在天順五年曹欽叛軍謀反攻打皇城時袖手旁觀,不救皇駕。張懋當心會遭受這些罪名誅連,於是便修建了這條地窖。但張懋始終手握重兵,保衛京城,歷經天順、成化、弘治、正德四朝不倒,長達四十年間無論哪位奸臣上台從來沒有人敢惹他,被認為是貴族中地位最高的,死後追封寧陽王。這個地窖便一直流傳下來,成了英國公府中的一個秘密。到了張維賢這代英國公,張維賢順便在地窖上建染布坊,掩人耳目。

張維賢回到書房,對家丁道:「如果他們進府搜查,我便有辦法對付。」然後把管家張信叫來前去吱應楊寰。那邊張之極也安排妥當了,吩咐家人們關好染布坊的門。進了晾布場地窖中,朱常鴻等眾人褪去蒙面黑布,鬱凌楓逐一向韓冰引見,鄧清也當即上前向韓冰謝罪。

韓冰方才聽到朱常鴻、阮鶴亭和張維賢說的話,已經知道他們為何救自己,當下便笑道:「我為你們所擒,亦為你們所救,那就算和過吧。既然是鬱大哥看清了福王的為人,那小女子在詔獄中所受的皮鞭就當是我不帶眼識人的懲罰。當初我恨你們是朝廷鷹犬,今晚我們可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了,原來這朝廷還有此等明白事理之人。」雖然身處險境,韓冰的笑容依然如此動人,笑聲仍然那麼動聽。

鄧清納悶道:「方才我們沒露相,何不讓紫電哥哥和冰姐進地窖,我們在上面以真面目示人?」阮鶴亭道:「方才他們看見幾個黑衣人進了英國公府,半夜三更,我們幾個也不是和老國公相熟,無緣無故聚到張府,恐惹人懷疑。」朱常鴻道:「清師妹,皇姐夫考慮過的事情你就不必在操心了。皇姐夫,你中了李朝欽的毒火掌,現在還好吧?」

阮鶴亭目下才有功夫捲袖一看,嚇了一跳,只見自己自臂彎以下,瘀黑腫脹,一條紅線,慢慢上升,就如受了毒蛇所咬一般。原來阮鶴亭劇鬥之後又狂奔逃避追捕,毒傷發作,毒氣上升。阮鶴亭不敢怠慢,急忙就地坐下,忙運吐納功夫,以上乘內功,將毒氣強壓下去。

回頭再說楊寰,和許顯純、洪一貫在英國公府門前納悶:「這夥點子哪裏不跳,偏偏跳進了這硬茬子家中!」許顯純便問道:「理刑官大人為何煩惱呢?」楊寰道:「許僉事不知道?這位老國公脾氣古怪,出了名是個一根筋的人。他作為一等公爵,朝中沒誰的官位比他高;流傳了七代,名望也沒哪家可及。年紀又大,倘若他倚老賣老,連魏督公都不敢惹他,你我兄弟就小心著吧!」許顯純便問道:「理刑官大人的意思是,就此作罷?」

楊寰道:「豈有此理?」只見那楊寰抹了抹臉上的血汙,把綉春刀交給手下保管,扶了扶頭上的烏紗帽,簇了簇身上的飛魚服,伸手便要拍門。洪一貫問道:「理刑官大人,你放下兵刃,如何能入內搜捕賊人?」楊寰道:「我要是手持兇器進了這道門,他老公爺必定說我意圖不軌,先把我拿下,明天早朝還要把我交給萬歲治罪。那豈不是遂了那幫點子的心願?」楊寰再三確認自己身上無可挑剔了,身手拍門。

裏面應出來道:「深更半夜,誰來亂敲門?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個是英國公府第,不是阿貓阿狗都能來敲門的!」楊寰便覺得晦氣了:「都說『宰相門人七品官』,看來還真沒說錯,別說那老公爺了,連看門家人都頤指氣使的。」楊寰忍氣吞聲道:「借你貴手開下門,在下是錦衣衛東司理刑官楊寰,前來拜見公爺。」張信這才開了大門,一臉不高興地問道:「深更半夜,來拍門所為何事?」楊寰唱個肥諾,道:「尊駕有禮!」

張信馬馬虎虎換了個禮道:「有禮,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楊寰又忍住:「勞駕與在下通傳一下,說楊寰要求見公爺。」張信斜斜地瞥了楊寰一眼道:「那好,在這等著吧!」轉身進去,隨手「哐當」一聲,又把大門關住了。張信進到張府書房報與張維賢道:「公爺,楊寰叫門要求見公爺。」張維賢點點頭:「那帶他進來吧。」張信出去開門對楊寰道:「楊寰,公爺讓你跟我進去。」楊寰道:「好,有勞尊駕前頭帶路。」

楊寰跟著張信進到大廳,只見張維賢在走廊中坐下,連忙在台階上下跪:「楊寰參見公爺。」話說那張維賢還真想在楊寰身上找茬的,幸好先前楊寰已卸了武器,無可挑剔,心想:「算你這楊寰懂事。」於是便問楊寰道:「楊寰,我來問你,半夜深更,帶人圍我英國公府,是何道理?」楊寰道:「卑職不敢,有下情回稟。」張維賢道:「既然如此,平身看座,上來坐下慢慢說。」

楊寰道:「在公爺大人面前,沒卑職的座位。」張維賢捋了捋鬍鬚道:「你這般說也沒錯,論品級,這沒你的座位,但這錦衣衛是皇上親軍,看在萬歲的份上,你坐吧。」楊寰道了聲「謝謝」,便走上台階,在椅子上坐下。張維賢道:「你有啥下情回稟,便說吧。」楊寰便把今晚詔獄被劫,魏廠公責成田都督緝拿劫獄點子,田都督又命自己和許顯純追捕的是扼要的說了一遍。張維賢道:「甭說甭說,你看看你們那些錦衣衛,居然詔獄裡都可以逃脫犯人的!」

楊寰道:「公爺,請先聽卑職把話說完吧。卑職緝拿侵犯,也算是有皇命在身。」張維賢笑道:「好小子,拿皇上來壓我,那我不準你們搜府是不行咯。那就把外面那些錦衣衛捕快叫進來搜府吧。」楊寰一聽,馬上出去叫開府門,一眾錦衣衛捕快便跟著楊寰進英國公府搜查。一大幫人到各個院落到處找,查來查去,只剩下染布坊。楊寰進了染布坊,一看,腳印什麼的都沒有,在西邊點子跳進來的那堵牆也是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楊寰便想到:「也是作怪,莫不是這夥點子和英國公有勾結吧?不可能啊。但如果說不可能,為何此處一定點痕跡都沒有?」楊寰在染布坊繞了一個圈,來到了晾布場前,轉身對張維賢道:「公爺,據卑職所見,這片晾布場一定就是那夥點子的藏身之所。」張維賢道:「你說那夥點子是在這片晾布場裡藏身是嗎?那你就進去晾布場捉拿點子吧。」楊寰道:「公爺容稟,卑職在明點子在暗。別說是卑職,誰進去都會吃虧。」

張維賢道:「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處置?」楊寰道:「公爺,卑職打算撤布搜查!把晾曬的布匹都撤了,點子們便無可遁形了。」張維賢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晾布場上的布匹可是我兒媳花了多少心思印染晾曬的,敢情不是花費你的功夫,你說撤掉就撤掉,萬萬不可!」楊寰想道:「你不許我撤布搜查,晾布場裡肯定有乾坤!」當下便步步緊逼道:「公爺,據卑職愚見,這片晾布場上的布匹非撤不可。捉住點子後,卑職把這些未晾乾之布全買下了。如果公爺不許卑職撤布,卑職鬥膽說一句,莫不是公爺和這夥點子有牽連嗎?」

張維賢怒不可遏道:「楊寰,你休得含血噴人,我這英國公是從成祖朝便傳下的爵位,傳了兩百多年,合這夥點子會有啥牽連?」楊寰道:「既然如此,便請公爺準許卑職撤布搜查!」張維賢見也無路可走了,便道:「那好,我準許你撤布搜查,反正我家也不是等著這布匹賣掉開飯的。不過,這片晾布場的布你要是撤了後找不到什麼點子又如何?」

楊寰成梅在胸道:「如果撤了晾曬的布匹沒點子,公爺明朝早朝便向萬歲彈劾卑職,把卑職撤職查辦,如何?」張維賢伸出手掌道:「口說無憑,擊掌為誓!」楊寰也伸出手掌,兩人「啪啪啪」擊了三下。張維賢道:「擊掌過後,理刑官大人便請撤布吧!」楊寰便讓許顯純到外面找來十名錦衣衛,洪一貫也喚來十名捕快,二十人隻待楊寰一聲令下,便開始撤布。

楊寰手執綉春刀以點子突然從晾布場上衝出來。張維賢也在楊寰背後手握雙鐧看定。楊寰大叫一聲:「撤布!」十名錦衣衛十名捕快一齊動手,布匹一條接一條「嘩嘩嘩」被扯走。不消一盞茶功夫,一大片晾布場全被扯走,一個點子也沒看到!楊寰愕然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啊!」跑上前看看七個水缸。水缸內壁被顏料染得或紅或藍,色彩倒是和晾曬著的布匹一樣,但別說是藏人,一滴水都沒有!

張維賢便有恃無恐了:「楊寰!半夜三更,你帶著一大批人跑進我英國公府胡混,撤了我府中晾布場上晾曬的布,但未見點子,存心戲弄不成!?莫不是那夥點子從西牆跳進來,又從東牆跳出去了?」楊寰慌忙走到張維賢跟前道歉道:「應該不會的,卑職一刻鐘的功夫也沒耽擱,一看見他們跳進來便把公爺府第圍得鐵桶一般。但就是不知道不知道那些水缸有沒玄機……」張維賢怒道:「言下之意,閣下還是懷疑老夫私藏點子!」

楊寰心想,自己再動手應該會惹怒張維賢,但是點子還是不得不抓捕,於是便向洪一貫使了個眼色。洪一貫走上前,敲了敲其中一個水缸,轉動了一下,也沒見異樣。洪一貫連續試了六個,也是如何。試到第七個之時,洪一貫發覺移不動,於是便跳進水缸內,蹲下身敲敲,一敲水缸底,聽得出是空心的。洪一貫便知道內裡有文章了,但轉念一下:「張維賢作為七代英國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來由窩藏欽犯的啊,個中必定有緣由。此刻我如果如實向楊寰稟告,恐惹出大禍事來。還是把此時壓下來我自己細細查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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