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宋事》第三十九章 騎射
德芳早就結束停當,威風凌凌地騎在內侍牽著的戰馬上,等候二人到來。牽馬的內侍正是劉承珪。
有宋一代,皇宮都不大,趙二時代的宮城更小,要騎馬射獵自然得出城。
看見二人來到,德芳興奮地叫嚷起來。
「快來快來,馬也給你們備好了。我們得快點,父皇他們早去了,就等我們了。」
三人在班直侍衛們的簇擁下,一馬衝出汴京城,一直掠向離城足有四十裡以上的郊外。
遠遠就看見天子旗纛,一走近,發現已有營盤紮下。
天子畋獵,歷朝歷代都被當作準戰爭行為,只是宋朝重文抑武,後世君主基本不再重視這項活動。
好在趙二時代還沒有丟掉尚武精神。
這裏有被皇家圈禁起來的畋獵區,正好避開了農家耕作區域。
那個時代,中原就是人煙最稠密的地區,但離開中心城市不遠,居然就有稠密的野生林子,其內不時有陣陣鳥鳴獸吼傳出。。
崇簡第一次從蜀中入京時,常常驚嘆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可惜一個個天然氧吧居然被浪費。
現在他已經麻木了。
三人在劉承珪的引領下,趕快來到趙二的中軍帳報到。
一進帳,才發現,不僅有趙二在,趙小三也在。
宮中女眷也來了不少,新晉宋皇后和花蕊夫人赫然在列。
二女身著戎裝,颯爽英姿,十分扯人眼球。
這是要親身下場參與騎射的樣子。
也不知是趙二突發奇想,還是二女爭寵配合,竟然在一片殺伐中,滲入了綺麗的色彩。
趙小三一看見崇簡,就顯出敵意,他也不想掩飾。
趙二對此視而不見,卻忙著給他引薦帳中兩員武將。
中年將領是高懷德,青年將領是呼延贊。
高懷德出身將門世家,又是趙二的妹夫,開國之初,曾任殿前副都點檢,掌握禁軍,足見親厚。
杯酒釋兵權後,響應趙二號召,交出兵權,目前任趙二龍興之地——宋州歸德軍(河南商丘)節度使,加封駙馬都尉。
另一位虎背熊腰的呼延贊,出身驍騎兵,曾任班直侍衛東班頭領,參與伐蜀,因功授營副指揮使。
作為禁衛軍頭領之一,與保衛官家的諸班直一起行動。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崇簡連連道。
見到其他文武大臣,他很少有這樣的反應,令趙二以下諸人都有些詫異。
他們不知道,崇簡是通過後世流傳甚廣的話本小說,來了解這兩個人的。
一個楊家將,一個嶽家將,都是他嚮往已久的英雄。
兒時的偶像。
這個時代註定遇不上嶽家將,楊家將也還沒有當面,見到兩個相關者,移情現象自然產生。
高懷德的反應倒是比較自然,呼延贊卻有些詫異,心想,我這麼有名了嗎,居然令官家的近臣如此推崇。
一陣寒暄過後,趙二就開始分派人手,準備開展圍獵。
趙二與皇后、全聚德一個組,趙小三與高懷德一個組,崇簡被分配給花蕊夫人、德芳。
各組分頭行動。
崇簡這組,一組的婦孺。
大概趙二也不放心,就把猛人呼延贊派在了這一組。
一組人,包括花蕊夫人都跨馬張弓,沖向了林區。
這景象,大概只有馬上皇帝趙二這裏才會出現,他的那些繼位者,自己能不能騎馬射箭都是問題。
比如藝術家趙佶,拿畫筆絕對沒問題,但動刀動槍,一定會如舉泰山。
林子周圍,早有禁軍諸班直撒開了網,埋伏在各處準備打下手。
崇簡這一組一進林子,四處就傳來悉悉索索之聲。
開始還以為是鳥獸出沒,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諸班直禁軍軍卒在四處巡遊,移動著驅趕獵物,兼保護這些出獵的貴人們。
趙二本是馬上皇帝,趙小三也不差,恐怕他們的保護重點就成了德芳、宋皇后、花蕊夫人等。
他們不會把早就射倒的鳥獸硬塞給這些貴人們吧?
或者乾脆自己化妝成野獸,來提高貴人們的興緻?
恍然間,崇簡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想遠了,可能是受後世某些怪誕古裝劇的影響,忘不了把人當獵物獵殺的情景。
大宋可是一個文明的朝代,一個武夫建立的文明朝代。
這是個悖論,卻開啟了一個有趣的時代。
崇簡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這個時代,並讓他變得更好。
隨著幾人深入林中,漸漸有野雞、狐狸、野兔等小動物出沒,德芳與全聚德張弓搭箭,連連發射,卻根本不中目標。
確實,第一次射活物,自然沒有準頭。
看得崇簡連連嘆息。
正要上前指教一二,一隻大傢夥突然竄了出來,見到眾人,翻身就跑。
麋鹿!
「四不像!」
德芳興奮得大叫,縱馬追了上去。
崇簡見狀,隻得策馬跟上,免得出現意外來不及援手,同時示意全聚德護著花蕊夫人緊隨其後。
德芳忘乎所以,撒著歡緊追不捨。
崇簡也隻得加速。
後面二人漸漸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隨著不斷深入林中,動物越來越多,被馳騁的兩騎驚得四散奔逃。
崇簡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這個年代,被古人稱為四不像的麋鹿並不多,也並不主要生活在中原地區。
好巧不巧地出現在這個時刻,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意味著什麼?
滿足大家逐鹿中原的夢想?
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想到這裏的崇簡當機立斷,縱馬追平德芳,順手挽住其坐騎韁繩,硬生生勒住馬頭,止住向前衝擊之勢。
「喂,你幹什麼?」
德芳大叫。
崇簡估計,這要換一個人,他手上的神臂弓就招呼上來了。
「殿下,不妙啊,這麋鹿通人性,似專門把我們引向密林深處。」
崇簡警告。
「那又怎麼樣,我們專門來打獵,還怕進林子?」
德芳卻滿不在乎。
「你不懂,反正聽我的就是了,現在我是你的指揮官。」
崇簡本想告訴他,自己擔心有埋伏,但實在不知怎麼跟他解釋誰會埋伏他,就乾脆來硬的。
「好啊好啊,我們在打仗嗎?可惜沒有軍隊。」
小男孩果然吃這一套,乖乖地聽從命令。
二人調轉馬頭,翻身去迎上拉下的花蕊夫人與全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