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窈窕俠女撤步輕閃，旋即使出一簇旋風刀，直逼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連退數步，忽然進一步向窈窕俠女盤頭攔腰一劍橫掃。

窈窕俠女撤身躲過，乘彪形大漢側身空當，突發一招縱步連環劈。

彪形大漢不敢怠慢，一一用劍封住，而後調轉乾坤，沖窈窕俠女霍然一劍「力劈華山。」

窈窕俠女腳步一溜，退後七尺，背脊已貼上了一棵樹榦。

彪形大漢的鐵劍已隨著變招筆直刺出。

窈窕俠女退無可退，身子忽然沿著樹榦滑了上去。

彪形大漢長嘯一聲，衝天飛起，一劍似長虹，突然幻作無數光影，向窈窕俠女當頭灑落下來。

只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窈窕俠女手裏的利刃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劍鋒。

窈窕俠女的刀還在手中，刀鋒卻已被鐵劍折斷。

窈窕俠女靜靜地望著彪形大漢。兩個人臉上都全無絲毫表情。

隨著窈窕俠女素手一抖，一道光影如箭飛出，緊貼對方頭頂倏然而過，「哢嚓」一下直擊其後紅楓樹榦，摧得枝頭紅葉紛紛飄落。直到最後一片楓葉飄然落地，楓林中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石憲與申京璽聚精會神地透過窗子縫隙向外觀望，二人口中還不時或跟著小聲哼唱，或暗暗鼓勁助威。

謝鍾鋒也跟著探過頭去向外張望，慨嘆道：「嗯嗯，美哉、快哉！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此等人生之樂事，只可惜僅為朱門富戶、儒士俠客所獨有！」

張石憲眼望窗外，嘖嘖稱讚道：「你還別說，看這裏住客熙熙攘攘，生意紅紅火火，看來『悅來』之人還真不少！」

「悅來、悅來，顧名思義，應當來自孔子『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句。」謝鍾鋒用食指推了一下黑邊眼鏡，饒有興趣道，「其中大有四海之內皆兄弟之豪氣和胸懷！正因如此，普天下英雄豪傑都對悅來客棧趨之若鶩，視至如歸，或藉以棲身，或籍以飲酒、賭牌、約會碰頭，接踵而來，擦肩而往，踏破了悅來客棧的高格門檻。」

「在武俠小說裡，好像江湖中人都是這裏的常客。今日親臨才知，這悅來客棧還是江湖俠客鼓琴賦詩、舞刀弄劍之所。」張石憲臉上掛有幾分羨意。

申京璽驟然從床上跳起，一把拉過床頭行囊說：「我包內帶有短笛，讓我乘興也吹奏一曲，體驗一番俠客吹笛之悅來情調！」

「拉倒吧，快快給我打住！」謝鍾鋒忙用手勢示意申京璽，「你是嫌咱這一路走來還不夠曲折吧！」

申京璽立刻知趣地放下行囊，暗向張石憲扮一鬼臉，像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地坐回原位。

「要說咱能順利到達悅來，還是多虧了那個『鬥笠翁』，要不是他對咱暗中指點，這背街小巷的還真是不好找咧！」張石憲望一眼謝鍾鋒道。

「這也難說，瞧那個『鬥笠翁』雲裡霧裏、神神叨叨的，看似幫咱，誰知道這裏頭會不會暗藏什麼玄機！」申京璽不以為然道。

「一個半百老頭兒，他還能有多大玄機。也許他只是一個癲狂酒徒，兀自顛三倒四、胡言亂語罷。」張石憲不分青紅皂白、模稜兩可道。

「不管怎說，咱們能順利找到這裏，還真的與那個癲狂老頭有關。但願何文慧、何岺他們也能遇到這樣的老頭。」謝鍾鋒帶有幾分焦慮地望著窗外。

「是啊，何文慧、李究珊他們如果一路順利的話，估摸著到這時候也該到了。」張石憲、申京璽也難耐焦躁地走向窗前，憑窗向遠處眺望。

一時無語，只有三雙滿含期待的目光，經久不移地望著窗外。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敞開著的窗口飄然而入：「掌櫃的，有沒有普通實惠、乾淨不貴的客房開一間！」

「——何文慧！」謝鍾鋒一行三人不約而同地脫口道。

三雙期待的目光立刻轉為驚喜，向著同一個方向——一樓大門口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