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刑訊室裡，在一處異常血腥的刑架旁，一個黑胖子獄警正躬著腰身用一根鐵鉗般的手指硬生生摳開一張滿是血汙的嘴巴，將一根橡膠管子用力插至咽喉部位。

伴著犯人聲聲慘叫，審訊官押著張石憲走入刑訊室，強迫他站在一旁觀看行刑。

眾目睽睽之下，獄警將辣椒水注入橡皮球內，通過橡皮管徐徐注入犯人的喉嚨。犯人慘嚎，急劇扭曲著青紫的身軀，手腕腳腕早被緊縛的繩索擰磨出殷紅血跡。

一個橡皮球被擠壓一空，獄警又從旁邊拿來一個取而代之。充盈的辣椒水大股大股地從犯人口鼻中汨汨冒出，順著嘴巴、下頜向下流淌。

犯人的肚子漸漸鼓起。獄警依然牢牢地握著橡皮球繼續向裡灌。

犯人咬牙強忍，兩眼紅腫，面部肌肉劇烈抽搐，憋得滿臉通紅，終於把持不住，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慘叫，然後咯噔一下昏死過去。

獄警們用冷水將犯人澆醒，之後拿來電擊刑具，把兩極電纜末端的金屬夾子分別夾在被縛在刑架上的兩隻腳趾上。

審訊官打開電刑控制器開關，控制器發出「嗡嗡」的電頻聲音。

犯人無助地仰著頭，再次發出聲聲慘叫，全身肌肉隨著電刑控制器電流強弱變換有節奏地顫抖著，一陣緊似一陣地抽搐、痙攣著，大股大股汙濁的積液順著他的嘴巴、鼻子咕咕直冒，噴灑滿地，最終聲嘶力竭地慘嚎一聲，把頭一歪失去意識。

張石憲驚懼地瞪大兩眼，整顆心立時懸了起來，暗自揣測如此慘烈的催命刑罰，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自己了？

果然，獄警粗暴地剝去他的衣服，將他高高地懸吊在天花板上。

「張石憲，你手上那份名單解碼招是不招？」審訊官手執皮鞭，厲聲喝問。

張石憲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液，不忍再看，閉上雙眼，默然轉過頭去。

審訊官怒目而視，揮鞭抽下，劈劈啪啪的接連落在張石憲裸露的身上，立馬爆起條條鞭痕，鮮血淋淋。

張石憲咬緊牙關，昂頭挺胸，默默忍受著每一下慘烈的劇痛，緊縮眉頭，高突的喉結頻頻蠕動。他極力掙扎著，幾乎瀕臨極限，但卻仍然緊鎖咽喉不發一聲。

獄警緊接著又將張石憲移到拷問架上，放下壓板，實實壓住張石憲的小腿一端，而後徐徐擰緊兩邊的調節螺栓。

張石憲開始不均勻地喘息，疼痛讓他大汗淋漓，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接下來，審訊官又拿來一支粗長的鋼針，硬生生扎進張石憲的指甲縫裏。鑽心的疼痛陣陣襲來，張石憲不禁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又有兩支鋼針相繼扎入張石憲的指端。張石憲仰頭嚎叫著，渾身肌肉不停地抽搐，忐忑的眼球極度上翻。

審訊官用手托起張石憲下頜，再次大聲喝問：「張石憲，你到底招不招供？」

張石憲依然緊咬嘴唇，隻字未答。

酷刑在繼續，施虐在升級。一根又一根鋒芒畢露的鋼針依次刺入張石憲的十指。但是，張石憲堅毅的眼神仍在告訴對方：即便如此，我張石憲依然沒有屈服！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穿藍衣戴墨鏡的中年人，此人正是國民黨軍統豫西站副站長兼行動組組長關雄。在他身後，是高挑精瘦、一臉嚴肅的獄長高保強。

關雄沖著審訊官把臉一綳：「怎樣？招還是不招？」

審訊官向關雄啪的一個立正：「報告關站長，這小子頑固不化，死活不招！」

「哼哼哼哼……看來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關雄兩眼盯著張石憲，緩緩抬手向身後輕輕一擺，立馬有兩個獄警押著同樣遍體鱗傷的謝鍾鋒進入刑訊室。

「我實話告訴你們，你們幾個同夥都已招了，還都乖乖跟我們辦理了自首手續。剩下你倆頑固不化，那就一塊兒品嘗一下電老虎的滋味吧！」

審訊官應聲打開電擊刑具控制器，將正極端頭固定在張石憲被縛刑架的腳趾上，將另一端插入張石憲的肚臍眼裏。一陣電流突然襲來，伴著電流的嗡嗡聲，張石憲腹部的成排腹肌明顯凸起，並劇烈抽搐，他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劇烈扭動，震顫不已。

隨著又一輪強大電流襲來，張石憲大張著嘴，高高揚起的方正臉龐因極度痛苦而愈發扭曲。他不停地掙扎慘叫，備受煎熬，終於咯噔一下昏死過去。

謝鍾鋒兩眼直勾勾地望著慘遭毒刑的夥伴，蒼白的額頭上冒出一層冷凝般的汗珠，順著額面大顆大顆地向下滾落。

關雄用眼角掃一眼謝鍾鋒，耐著性子湊到近前，輕聲開導說：「這地方可是不講情面的洛陽監獄，侄兒有啥要緊說辭，趁早跟姑父交個底細——退一步興許會逢凶化吉。」

「多謝姑父好意！」謝鍾鋒向著關雄似懂非懂地把眉頭一皺，「要說恁侄兒有啥底細要交代的，應該就是深植在骨子裏面的正義與正氣！」

「放肆！大禍臨頭還不知反思自身過失，竟大言不慚什麼『正氣』『正義』！那好，姑父我這就為你請來一面鏡子，好讓你自個兒照照自個兒底細！」關雄說著，抬起手掌輕擊三下。

隨著一陣腳步聲，很快從門外款款走進穿戴別緻、似曾相識的「鬥笠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