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若要製得青銅，得要群山赤磷礦加金絲礬再加少許品銅；要製得冷鍛鋼，得要鋁土礦加黑錳礦再加少許品鐵；若要製得高脂紗，得要雲川棉加毛髮再加少許品棉；若要製得硝鞣革，得要群山皮加硝石加骨皮膠再加少許品皮……」臥龍洞內，針對張景聖方才有關如何製得青銅、冷鍛鋼、高脂紗、硝鞣革等一系列問題所作提問，申蒙佑猶如學生背書一般一氣呵成，出口成文，而且回答得更加流利認真。

「哎哎，別慌別急，還有那啥合圍木，漆烤木……對對，還有黑火藥什麼的，怎麼給你漏掉沒有說呢？」張景聖一邊認真聽記，同時不忘拾遺補漏。

「前兩樣俺一時記不清了，得讓我啥時再仔細想想。」申蒙佑聽後自知疏漏，同時極力搜尋塵封的記憶，「製作火藥的基本原料好像、好像有硝石、木炭和硫磺等，具體配方也得讓我再查查資料。」

「查歸查、找歸找，就這已經不簡單了！」張石憲轉過頭來，雙眸呈現出驚異的目光，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同伴，以一種『刮目相看』的特別韻味訕訕說道，「好啊你，這麼冷門的玩意兒，當初在咱們的教科書裡可是一丁點兒不曾見過，不知你是從哪兒搬來這一大籮筐亂七八糟的知識，你該不是『吃荊條屙羅頭』信口胡謅的吧！」

「著著著，老同學別隻管取笑別人！」申蒙佑聽到這話自覺耳熱，一張四方臉蛋頓時漲得通紅，「要問這個呀，記得還是在『洛八辦』的時候，那裏配有相當專業的專職教員，分別教大家政治啊、軍事啊、統戰協調啊、傷員救護啊等方面的知識。而這『臼炮』就是軍事科目裡涉及『非常規武器』課程的一項內容——那都是真真切切灌輸到腦子裏的實在乾貨，怎麼能叫信口胡謅呢！」

「嗯嗯，經你這麼一說，對於眼前『臼老怪』這名堂、原理、製作方法以及常用材料等，俺們才算有點兒明白了。」專心靜聽大半天的張石憲這時顯然有些疲憊地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做梳理總結，「但是，咱們光知道這些還不夠，我以為更加重要的，還是要想方設法搞到這些材料，然後利用這個秘密作坊正經打造出管用的成品出來，剛好可以用到當前的抗日救國戰爭中去。」

「那是，這樣一項浩大工程，不僅需要知識和技術，當然必不可少地要與之匹配的技工、設備、資金和材料。因此，我估摸著要完成這樣一項艱巨工程，少說也得年而半載，那叫遠水解不了近渴呀！我是在想，這個事兒吧，能不能找到一條更快更好的什麼捷徑？」申蒙佑這時也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極目視透洞頂岩壁。

「要說捷徑……」站在旁邊支耳靜聽的張景聖聽到這裏也有所觸動，忽然想起了什麼，「哎哎，我忽然想起來了，就在前邊不遠還有一排三孔套洞，洞口都用偌大石板堵得嚴嚴實實，我估摸裏邊準是啥子主貴東西。要不乘著恁倆在這兒搭個幫手，咱好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哎呀，有大石板堵著，估計不會好弄，不過有咱仨人，興許……應該也不成問題！」

「這有何難！走，咱這就過去一試便知。」

張石憲與申蒙佑跟隨張景聖向靠裡方向走出二十餘米，果見有一溜三孔被厚重石板堵著洞口的古老套洞。三個人挽起衣袖一起上陣，你搬我扛，竭盡全力，嘗試著變換幾個方案和角度，最終將其中靠裡的一孔套洞打開，發現數百米深的套洞內排列有長長一溜閑置的硝池，還有堆積如山的邊角料和廢棄物。

緊接著，他們又一鼓作氣將緊鄰的另一孔套洞打開，竟發現在長約百米的山洞內，有人為形成的四處浩大的工作面，每個工作面均有幾個硝池和大大小小的灶台，洞內還散落著大量破碎的工用瓷器。

於是，他們又馬不停蹄地打開第三孔套洞，看到裏面亂七八糟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原材料。申蒙佑隨手翻了一下，發現硝石、木炭、硫磺等火藥製作的基本原料在這裏都一應俱全，三人臉上同時露出欣喜之色。

申蒙佑他們從三孔套洞所藏器械及物資可以斷定，這裏已基本具備了火藥及臼炮生產的基本條件，所缺少的僅僅是對陳舊設施的改造、修復和完善，此外就是硝石、赤磷等主要原料的籌備與儲藏問題。但不管怎樣，能夠找到生產火藥和臼炮的原始作坊，這本身就足以令人振奮不已，甚至要喜極而泣！

激動亢奮過後，張石憲強使自己冷靜下來，招呼老爹及申蒙佑坐到近前，仔細合計眼下都需要哪些方面的事情要辦，然後臨時分工，由申蒙佑負責對製作工藝深入探究及製作設備的完善修復，由張景聖負責現場維護及施工製作，由王凝改負責原材料的籌集及調配。張石憲則自告奮勇擔當起大家公認最重要的艱巨任務——想方設法籌措資金，儘快組建屬於農友自己的抗日隊伍。

計議完畢，張景聖仍按原路將張石憲、申蒙佑送至秘洞口處，將洞中所見所議簡要告知留守洞口負責放哨的王凝改。王凝改聽後異常振奮，當即表示要不遺餘力配合大家完成這項宏大而艱巨的神聖使命。

問及地面上敵方動靜時，王凝改小聲告訴他們，方才還聽到上面嘰裡呱啦一片喧囂，也就剛剛又偃旗息鼓沒了聲音。張景聖謹慎地打開洞口探出頭去，向著外面又仔細瞭望了一會兒，確認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後，方才將張石憲三人一一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