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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風急夜雨驟》6傷
太皇貴妃的冥堂,金絲楠木的棺材被漆上防腐蝕的塗料,整體呈現大紅色,上面蓋著黃色的布帛,上面綉著精緻的梵字文,和往生咒,孝安將軍和夫人跪在棺材前,一張張的燒紙扔進火盆中焚燒,香燭紙蠟的味道飄出去很遠很遠。

翠竹也換上一身孝衣回來,頭上戴著素色的簪花,跑進來看了一眼,立刻既向著跪在那兒燒紙的夫人旁邊兒:「夫人……」聲音很小的說了幾句之後,人就乖乖地在那兒跪著等信兒。

「怎麼了?」

「將軍,剛剛翠竹說,年氏的父親來了,在門口兒正在大鬧,也不說是什麼事兒,總之就是說要找將軍您,但是已經被門房攔住了,新管家不認識他,所以叫人來問問主家是怎麼一個決定,妾身也不知要怎麼做。還請將軍給個明示。」

「把人趕走,擾了姐姐清凈,我活剮了他。」

「是。」孝安將軍咬牙切齒的模樣,讓連氏點頭,知道這事兒已經觸及將軍的底線,不過想想也是啊,自己寵愛的小妾,在自己守衛邊疆的時候,居然自己找了相好兒的,還懷了身孕,這事兒誰能受得了啊。因此,連氏更加的不留情面,只是不知道外面這事兒傳開了的話,會怎麼說自己是妒婦啊。輕輕地捶捶自己酸疼的腿,這幾日,她一直跟著孝安將軍在棺材前跪著,甚至還要不著痕跡的伺候著地下的那兩位主子,可把她給累的不輕,卻還半點兒都不能表現出來,連氏低垂著頭告辭出來。

此時的孝安將軍府外,那才叫熱鬧呢,新來的小管家是一個退伍的傷兵,為了給孝安將軍擋刀,結果成了殘疾人,走路都帶有著三分的跛,畢竟腳筋都受了影響。但是這人吧,正直的痕跡卻是十分的明顯,攔著年老爺,在那兒和他糾纏著。

原本的管家都是認識年老爺,畢竟他已經被年氏給收買了,沒少給年氏賣力氣,後來年氏的事事發之後,人已經被孝安將軍給收拾了,一家老小包括著二房都已經被孝安將軍給收拾了。

新管家站小側門兒,抬起來右手,攔著年側室的父親,堅決不讓他進去:「這位老爺,此乃孝安將軍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這位老爺,亂闖是要丟命的。」

「我是府上年側室的父親,有事兒要間將軍。」年老爺被小管家那水火不浸的模樣給氣得夠嗆,但是人在矮簷下,又不是他女兒當家了,他只能捏著鼻子忍著,站在台下,在那兒對著小管家解釋道:「我真是孝安將軍的嶽父。」

「胡說,我們將軍的嶽父可是連慶安連老先生,此時,老先生正在將軍府裏面呢。爾敢冒犯我們將軍府的人。還不快滾,小心兄弟們廢了你。」

「這位管家,我說的是府裡的年側室,年氏如夫人。」年老爺忍著破天的羞辱感,在那兒看著小管家解釋著。

「這位老爺,我剛來府內,不知有什麼年側室,只知道有掌家大夫人,側室張夫人,以及側室郭夫人。」

「有的,有的,年氏前兩天病種,怕擾了將軍的清凈,回了我年家,還請管家去和將軍或者夫人的說一聲,就說年氏去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想要問問將軍女婿,要怎生安置。」

連氏站在院門裏,人依舊是一派的優雅,只是她的優雅之中,還帶著豪放和爽朗,聽見年氏死了之後,人忍不住有點兒不敢置信,這年老爺有多喜歡他們家這個帶來無限榮耀的女兒,可是誰都知道的,可是這個時候,居然人真的死了?連氏大夫人素帕擦擦臉頰,人走出來:「年老爺,發大財啊,不知不知年老爺您來我們將軍府有什麼事情?」

「大夫人,我們年家教女不嚴,出了這等事,還望大夫人能死者為大,給年氏一個成全吧。」

「年老爺,不是我這個做主母的不成全,而是將軍親自吩咐的休書,我這個後宅婦人實在是不能更改將軍的主意。還望年老爺見諒,而且本夫人到時好奇,年氏打倒慈安皇后的衣冠冥堂,被將軍厭棄,哭著跑回我孝安將軍府,將軍大人待慈安皇后為慈母,豈能受得了年氏的無禮之舉,年氏回家,將軍本意是讓年老爺好生的教養,卻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將軍的休書已經被送到了年氏的手裏,所以,年氏的後事,卻和我們孝安將軍府沒有半點兒關係,年老爺,您女兒的嫁妝本夫人已經安排人給清點出來了,稍後便送回年府,同時,將軍說了,年氏這些年借用孝安將軍府貪汙的東西,還望年老爺早日歸還送禮者,將軍已經命太爺處理了,話不多說,本夫人還有要事要做,就不和年老爺多說什麼了。」大夫人連氏身著素裹上了馬車:「車夫,香燭鋪子,家裏香燭不多了。」

年老爺在這裏不可謂不是乘風乘水,但是這都是依賴著這『土皇帝』姑爺來照看的,但是現在……

一聲炸雷在年老爺的腦內響起。

新管家一看摔地上的年老爺,立刻招呼著年老爺的家丁:「還不快把你們老爺給送去醫館。」他可是看見了孝安將軍看見管家那供出來的年側室藉著孝安將軍府收的孝敬名單時候的那黑漆漆的臉龐啊,這錢,可是叫孝安將軍氣得夠嗆,這麼多年來,他可是半點兒不敢沾染的,有些時候也因為缺錢而為難,但是沒想到,一個側室夫人,就敢收受賄賂,而且從金銀到古董,再到什麼煙膏子,她都敢收。也不怕惹事兒,給孝安將軍府一門都給牽連了。

夜深了,孝安將軍頹廢的走進了將軍夫人的房間,叫了酒菜之後,將軍夫人的房間門就緊緊地關上了,餐桌旁,坐著大夫人,以及丹朱和翠竹,主僕三個人情若姐妹,端著酒杯,推杯換盞,誰的眼神兒也沒有向著那幽暗的洞口看去。

孝安將軍打開菜籠,擺上餐食,最後拿出來刀傷葯:「姐姐,我先給主子換藥,稍後連氏會過來,給您換藥。」

依靠在床上的皇太貴妃微微的搖頭:「孝安,姐姐的身子,姐姐自己知道,傷了肺脈,活不久的。只是姐姐我不放心光兒,姐姐想要你照看好了光兒。」

「姐,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了,肯定會給您找來良醫,弟弟會照看主子,更捨不得姐姐。」

華光的身上,傷痕很慘,一道深深的,泛著蒼白的傷口從他的左肩一直到了右腰,他們母子兩個逃難來的這一條路上,好路不敢走,只能走那荒蕪的小路,越是不好走,他們越要走,這千山萬水的終於是過來了,但是也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等到到了這裏,敲開門的時候,孝安將軍夫人都差點兒沒認出來這對兒逃難過來的母子是他們惦記著的人。

漆黑的夜,一聲刺客,安靜的孝安將軍府徹底的打破了沉寂,巡夜隊員快速的在院子裏面翻找,在一個荒廢的院子裏面,找到了一個身上帶血,旁邊兒還有一把長弓的年輕男人,人是在清晨的時候被找到押出來的,年輕的書生傻乎乎的模樣似乎是被刺激的不輕,被關上囚車的時候,書生這才反應過來,扔掉了兇器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我沒有。」

但是誰會聽他的呢。敢刺殺孝安將軍,破壞他們這裏的和平,誰能容得了他呢,爛菜葉子,臭雞蛋,不要錢似的砸進來。

求醫榜——孝安將軍府於深夜被歹人襲擊,將軍夫人連氏護夫心切,被歹人斬傷肺脈,今萬金求良醫,散盡家財只求人平安。

太貴妃看著臉色蒼白的弟妹,眉頭緊緊的蹙著,人無力的抱著華光:「光兒,你舅舅莽撞啊。」

「娘親,光兒,光兒也勸了舅舅舅母,卻……」

「光兒,你也在僥倖,你在僥倖你舅舅自己下手,會有準譜兒,你也在僥倖,你舅母身子比娘好,娘我都活著呢,你舅母一定會沒事兒的。可是你就沒想過,你舅母她身子看著好,可是卻常年征戰,常年受傷,她身子看著好,卻比不得我的長期榮養啊,你這樣,太讓娘親我失望了。」

「娘,娘親……」

「去吧,告訴你舅舅,這事兒,我不同意。這樣找來的良醫,我寧願沒有。你知道你舅母為什麼至今都沒有孩兒嘛?我告訴你,就是因為她為了保家衛國,流掉了兩個孩子,至今你舅母都懷不上,知道之前我為什麼會把魯嬤嬤給送過來嗎?母親何嘗不知道魯嬤嬤是我那時候最大的助力,但是我不想讓薛家的香火就斷在我的身上。」

聽著母親的話,華光不吱聲,人就那麼低著頭,跪在腳踏板上,一言不出。那架勢就是事情已經發展成這個模樣了,母親您治好了,也不枉費薛家舅舅舅母的付出了。

看著兒子不動彈,太貴妃掙扎著要起身,眼神兒帶著悲傷:「我的話你沒聽見嗎?華安。」

「母親,」

「姐姐,您甭說了,是妾身的注意,」孝安夫人被孝安將軍攙扶著出來,人跟著跪在了華光的旁邊兒:「貴妃姐姐,妾身和將軍自幼便是姐姐您撫養長大,這世人皆說生恩不如養恩大,您對妾身的恩情可是大如天啊。如今做這些微末小事,怎受得起貴妃姐姐您的愧疚,貴妃娘娘您的事情,妾身萬死不辭」

看著低垂著的頭,看著連氏那又崩開的傷口,皇貴妃靠在軟塌上,再也不說什麼了,只剩下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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