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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之鐵與血》第159章 黑蛇的罅隙(上)
隨著天空中的夕陽逐漸升起,李格也消失無蹤。

他彷彿從未來到過這片大地,可這片大地卻已經被他悄無聲息地改變。

哪怕很小一部分。

「……」

蘭柯佩爾看著腳下的切爾諾伯格。

這座城,其實很早就停了。

因為指揮塔已經完全崩壞,愛國者用來停下它的密鑰也早已失去了作用,這座城市能夠停止,是因為自己和李格協同作戰對抗黑蛇所散發的餘波。

此外,黑蛇從地底喚醒的烏薩斯的亡靈們也對移動城邦的地下設施還有履帶造成了很大破壞,這座城市終究還是停止在了撞擊龍門的路上。

「……結束了……嗎?」

蘭柯佩爾此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劇烈的虛弱感如同天崩地裂一樣朝著自己席捲過來,他的世界頓時顛倒,整個人朝後方倒下。

「領袖——」

幾乎剎那間就有三五名鐵衛簇擁上去,抵住蘭柯佩爾。

……

黑暗。

這一次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蘭柯佩爾的意識正在不斷下墜,後面又被不同方向的作用力左拉右扯,最後,自己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姿不斷調整。

「唔……」

最後,呈現出一個坐姿,而自己也能明顯感受到自己似乎坐在了某種鬆軟的椅子上,而自己的前方正飄來酒菜的香氣。

這股香氣並非自己從前嗅過的任何一股,無論是材料也好,做法也罷,都是極近奢華和複雜的東西,甚至僅靠嗅覺就能聞到。

「……」

自己睜開眼睛。

「你來了。」

自己的前方擺著一桌豐盛的烏薩斯貴族大餐,桌子不大,裝飾卻異常豪華,如同古典的收藏品,就連桌角都綴滿了寶石。

而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是科西切。

不死黑蛇的前身。

身著白色禮服的斐迪亞貴族,身後的尾巴卻是黑色,給人一種複雜而詭異的氣場。

「……你在我的身體裡?」

出乎科西切預料的是,坐在他對面的蘭柯佩爾並沒有如他所想地大喊大叫,嗯……看來蘭柯佩爾的潛意識中,冷靜的因子總能佔不少的比例。

「嘗嘗,波爾波莊園陳釀葡萄酒,產自1063年,雨水最豐沃的季節。」

科西切笑了笑,卻也沒有回答蘭柯佩爾的話,只是輕輕將桌子中間一杯如血般鮮紅的液體輕輕推到了蘭柯佩爾的眼前。

「……」

蘭柯佩爾端起這杯酒,搖晃著,看著裡面那躍動的猩紅。

「怎麼,怕有問題?」

科西切對蘭柯佩爾說道。

「咕……」

蘭柯佩爾卻是當著科西切的面,一飲而盡。

「值得稱讚的膽魄。」

科西切也端起眼前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說道:

「味道如何?」

蘭柯佩爾實事求是地說道:

「很美味。」

科西切輕輕拍了拍手,說道:

「很好,吸吮苦難的乳汁方面,你同樣頗有心得。」

蘭柯佩爾凝視著他,說道:

「你什麼意思?」

科西切放在滿杯的鮮紅,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上,看著蘭柯佩爾:

「我剛剛說了,這杯酒的年份,產於1063年。」

蘭柯佩爾說道:

「……怎麼了?」

科西切聞言卻突然舒張自己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斐迪亞的尾巴纏繞在座椅的四隻腳上,他斜瞥著蘭柯佩爾,說道:

「1063年,是第十次烏卡戰爭開啟的年代。」

「那一年,雨水豐沃,天災罕見,因戰爭死去的卡西米爾人和烏薩斯人對比因天災而死的人比例達到了數千比一。」

蘭柯佩爾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科西切的話,說道:

「所以?」

科西切說道:

「你剛剛飲下的酒,是烏薩斯帝國軍在一次戰役結束的時候,從卡西米爾平原上一處小村莊裡收繳來的戰利品。」

「這些酒本是一家普通的卡西米爾農民私藏的,給自己女兒的成人禮物。」

「我們的軍士在搜索戰利品的時候每個人頭頂都有指標,在搜索的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只有那名農民不肯就範。」

「於是我們把他吊起來,活活剝掉了他的皮,然後在太陽下暴曬,最後讓她從遠方回來崩潰的小女兒告訴了我們私藏酒的位置。」

「當然,我們是仁慈的,讓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留在這片大地上顯得太過可憐,於是我們把她溺死在酒桶裡,這才有了你我手中的這杯佳釀。」

科西切優雅地晃動著酒杯,好讓掌心的溫度滲透進去似得,嘗起來口感更美。

「……你在激怒我。」

蘭柯佩爾放下酒杯,對科西切回以一個奇異的微笑。

「你成功了。」

嘭!!

一瞬之間,蘭柯佩爾猛地抄起桌上的一瓶紅酒,一腳踏在桌在上,一盤美味的菜肴被他踐踏得粉碎,隨後對準科西切的頭顱側邊一甩!

呯!!!

一瓶紅酒猛然砸在科西切的太陽穴上,隨後爆碎開來,玻璃和酒液混雜著斐迪亞的鮮血頓時飛濺而出,染紅了蘭柯佩爾的胸口。

「哈哈哈……蘭柯佩爾,你體內暴力的因子總能被輕易喚醒,但你仍然保持理性,擁有理性的瘋狂比絕對的瘋狂要好上太多了。」

流淌下來的液體浸透了三分之一科西切蒼白的頭髮,糊住了他的一隻眼睛,可他仍然看著蘭柯佩爾,大笑著說道。

「……多謝誇獎,科西切。」

蘭柯佩爾猛地一把攥住科西切的衣領,隨後揚起自己的右拳。

呯!呯!!呯!!!

一下接著一下,沒有任何發力的技巧和美感,僅僅只是純粹的揮拳帶來的暴力衝擊,重重地砸在科西切的臉上。

然而他沒有反抗,他身後的蛇尾甚至都平靜地垂下來一動不動。

「呼哧……呼哧……」

在連續揮擊了幾十拳之後,蘭柯佩爾才停下了下來,他的右拳沾滿了科西切的血液,自己喘著氣,眼神冰冷地看著被自己已經痛毆一頓的科西切。

「你的打法……哈,夠野蠻,有些讓我懷念起了薩爾貢叢林的那段時光。」

科西切的臉已經被打得嚴重變形,他牙齒甚至已經漏風,但他還是用一種不知是戲謔還是別的什麼的語氣對自己說道。

「再補充一點,我們把她溺死在酒桶裡的時候,順便割開了她的頸動脈,讓她的血和酒水混雜在一起,對於身為血魔的你來說,一定……相當美味。」

【他本以為,眼前的血魔會因為自己的話而氣急敗壞,甚至失去理智】

【然而,他只是看到蘭柯佩爾將自己的右手張開,往後舉起】

【他看到,眼前的血魔的眼神中,並非氣急敗壞,也並非惱羞成怒】

【僅僅只是,最純粹的】

【厭惡】

「呃嘔!!」

科西切猛然發覺,一隻手破開了自己的口腔,攥住了自己的舌頭。

隨後,猛然往外一拔!!!

噗嗤——

他的舌頭被連根硬生生扯斷,被眼前的蘭柯佩爾攥在手裡,一滴滴鮮血劃過優美的路徑,灑在滿桌精緻奢華的菜肴之上。

「嗬……嗬……」

科西切已經沒有舌頭了,他只能用自己聲帶勉強發出一點聽上去有點像是笑聲的喘氣聲。

「……」

蘭柯佩爾沒有說話,他默默拿出一旁,餐桌上閃爍銀光的刀叉。

那本用來切割上好的牛排,而現在它們有了不同的用途。

例如……

咻!

蘭柯佩爾抄起它們,往科西切的雙目中用力一捅!

從角膜刺入,直達瞳孔,再穿過晶狀體和玻璃體,最後直達視網膜和後方的視神經!

咕嗤……

隨後,蘭柯佩爾猛然旋轉刀叉,進行攪動,將科西切的雙目攪得支離破碎。

嘩啦……

而隨著蘭柯佩爾的這一動作,滾燙的鮮血從中翻滾迸射,自科西切的眼眶中流淌而下,如同猩紅色的淚痕。

蘭柯佩爾一邊攪動一邊往裡深入,直到刀叉的手柄都幾乎沒入了科西切的眼眶中為止。

「……」

科西切沒有動靜,他仍然只是承受,最後他的身體只是微微抽搐,似乎不動了。

「呼……」

蘭柯佩爾則結束了手中的動作,長長籲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似乎已經沒有動靜的科西切輕輕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

嗡——————!!!!!

隨後彷彿時光倒轉一樣,被蘭柯佩爾傷害的一切部位迅速復原,甚至那瓶被蘭柯佩爾摔碎的紅酒,踩爛的菜肴也都開始恢復。

「呃……!」

而蘭柯佩爾也是同樣,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自己只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就被倒帶一樣送回了椅子上,一切又恢復了自己剛開始和科西切對話的那般模樣。

甚至那杯酒都還在桌子的中央擺著,只是這一次杯中的鮮紅卻顯得更加血腥。

「你真是心急,都還沒讓我把話說完。」

科西切似乎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他說道:

「那個藏酒的農民是個本地的竊賊,那桶酒也是他偷偷從一處路過的行商那邊偷來的,他用一桶普通的劣等酒掉包了。」

「而這桶酒本該送給卡西米爾商業聯合會的一名發言人,那名發言人是個冷酷的人,酒沒收到,便暗中操縱資本擠垮了那名行商的生意。」

「最後那名行商被逼的死在荒原上的一處馱獸地穴裡,屍體也腐爛掉,無人找尋,被時不時掠過的禿鷲和豺狼啃噬殆盡。」

「而她的女兒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好逸惡勞不說,明明是個農民的女兒,還常常擺著大小姐脾氣,常常欺凌善良的人。」

「她也曾展現過暴虐的一面,她曾經把一隻小菲林抓起來,關進袋子裡,吊起來,一腳一腳活活踢死,發出殘忍的笑聲。」

蘭柯佩爾則冷笑一聲,說道:

「所以?」

「一個邪惡傷害了所謂的另一個邪惡?你想告訴我這樣的事情,好讓我知道,我剛剛因為心急而做了一件錯事?」

「沒有,科西切,現在的事實是,你想讓我表現難堪,但我讓你失望了,你還白挨了一頓痛毆。」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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