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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穿男]西漢皇子升職記》第85章 第 85 章
「不可!!」申屠嘉前腳還覺得滿嘴屁話的晁錯終於吐出點有用的東西,下一秒就被晁錯的上奏氣得半死,趕緊上前將晁錯擠到一邊,口齒不清道:「陛下,高祖下放鹽鐵業就是為了與民生息,讓利於民。若是將鹽鐵業收為專營,只怕天下黔首將再也吃不起鹽,天下農人將無以耕地啊!陛下。」

申屠嘉說完便深深下拜。

年過七十的老者本就因為征戰攢了一身的傷,這一拜更是差點摔了個跟頭。好在一旁的晁錯眼疾手快地扶住丞相,可是後者根本不稀罕晁錯的幫忙,甩開對方扶住自己的手臂怒斥道:「你這奸佞莫碰老臣。」

晁錯的身體一僵,剛想說什麼便被申屠嘉打斷道:「你隻瞧見吳王藉著鹽鐵業密謀造反,怎不說關中的蛀蟲成千上萬,連挪不走的土地,清清白白的農民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抹去……」

申屠嘉說到此處還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內史大人在將鹽鐵業收為官營前不如解釋下東市的破爛帳。」

「之前被陛下徹查的可不只有藩王徹侯名下的土地,庸耕,還有九市的商稅。」若不是手中無物,申屠嘉一定會把晁錯砸得滿頭是血:「九市立於天子腳下,由內史大人親自管理都能跟個馬蜂窩似的收不上十分之一的稅。」

申屠嘉拍了拍被晁錯碰過的衣袖,語氣裡的諷刺之意溢於言表:「就這……你還想將鹽鐵業收為官營?只怕內史的府邸加上你的祖墳都塞不下沾滿血淚的民脂民膏吧!」

「丞相甚言。」晁錯被申屠嘉的話氣得身體搖晃,隨後花了幾個呼吸的功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何辱我至此。」

「辱?老臣還不屑於辱你。」申屠嘉轉頭看向劉啟,一字一頓道:「老臣敢問陛下是否贊同老臣的擔憂?」

劉啟瞥了眼晁錯的臉色,心有不甘道:「丞相所言,確實有理。」可是晁錯的提議也是劉啟的內心想法。

吳國也不是什麼大國,所依靠的不過三郡,但卻把「狼子野心」演繹到極致,這讓劉啟不得不思考那些比吳國更強大,佔地面積更多的藩國到底在幹什麼。會不會像吳國那樣既有狼子野心,又有經濟資本。

所以他必須斬斷藩王們用以作亂的資本。

「只是……

「內史和少府令下去商議楚國的製鹽工程,丞相留下。」劉啟揮了揮手,擺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少府令見狀鬆了口氣,而晁錯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卻在申屠嘉的怒視下鎩羽而歸。

「老丞相請起。」劉啟給宦官令使了個眼色,後者將申屠嘉扶起至右首座。後者向上拱了拱手,扶著右腿慢慢吞吞的挪身,費了番功夫才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下。

瞧著這個一把年紀還在給大漢996的老丞相,劉啟的心情很複雜。既嫌他礙事,又覺得有此賢良是他的一道護身符。尤其是在高廟事變後,劉啟被長樂宮的兩位太后罵了個狗血淋頭,再看藩王來京的表現,更是被自己的愚蠢行為嚇出一身冷汗。

若是真把丞相逼死了,那藩王作亂的理由便多了個誅殺忠良。而對關中的勛貴而言,申屠嘉不僅是高祖留下的老人,更是一面旗幟,一個傳說。

如果連這樣的丞相都被氣死了,別說是勛貴心寒,那些沖著名利而來的文人更不會盡心扶持他這個皇帝。

況且要是申屠嘉沒了,能頂上的也不是好玩意。

桃侯劉舍,開封侯陶青,章武候竇廣國,絳侯周亞夫……每個都是讓劉啟胃疼的存在。

算了,還是讓申屠嘉多活幾年比較穩妥。

「丞相在眾人面前還是給內史留點顏面吧!」劉啟緩緩開口道:「別人不知九市是個什麼德行,難道丞相也不知嗎?」

說句難聽的話,自高祖起九市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別說是晁錯不敢輕舉妄動,就連皇帝也是借了藩王在京的便利才促成此事:「至於鹽鐵官營的事兒……」

劉啟換了個姿勢,苦笑道:「旁人不知背後深意,難道連丞相都不懂嗎?」

申屠嘉搖了搖頭,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陛下是想戳破與吳國和平假象,順帶對各地藩王形成製衡。」

削藩是肯定要削的,但是減少藩王的兵力,尤其是邊境藩王的兵力是不可能的。畢竟吳王好歹姓劉呢!雖然與劉啟不同宗,但他篡位好歹是肉爛在自家鍋了。要是劉啟腦抽地去削邊境的藩王,只怕關中要提前一千多年迎來靖康之恥。

「朕也是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劉啟難得在老丞相面前示弱,整個人都透露出疲憊不堪的氣息:「這次是借燕楚的醜聞削了兩國,可下次呢?吳國,齊國,趙國,淮南國哪個不對關中地區虎視眈眈?」

「丞相是高祖,先帝所重用的老人,自然明白每次平叛要耗費多少財力物力以及人力。難道漢家兒郎的存在不是為了驅逐匈奴,而是在關中父子相殘,兄弟對峙嗎?」劉啟說到此處,語氣也是分外激動:「這樣與我們蔑視的蠻夷之輩又有何區別?高祖自始皇后統一的中原又有何意義?」

「丞相知道先帝去時給少府留下多大一筆財富?這些財富難道是為了與藩王們兵戈相見而準備的?」劉啟說到此處更是猛烈咳嗽,聲聲泣血:「朕是那種貪財好色之輩嗎?還是說,丞相的眼睛已被仇恨所懵逼,覺得內史也是貪財之人。」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申屠嘉此刻變得萎靡起來,鼻翼翕動道:「老臣自不是小肚雞腸之輩,只是……」

想起之前的徹查行動裡抓了多少貪官,申屠嘉不免紅了眼睛,顫抖道:「陛下,您體會過餓的感覺嗎?體會過腹中空空,只能啃食樹皮,泥土,甚至連飲杯濁水都是奢望的感覺嗎?」

申屠嘉眼眶微紅,瞧著生來就是代王皇子,大漢太子乃至天子的人,失笑道:「您不明白這種感覺,所以才會信心滿滿地採納鹽鐵專營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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