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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滷蛋的修行》(三十三)顏府秘辛
顏老爺將信將疑猶豫了差不多一個月。

一個月後司馬城主召集土木局的人,開始規劃赤山新城的籌建。顏老爺才發現趙姓術士,果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於是他辭去了土木局的工職。憑藉著與嶽父馬監管的關係,拿到了赤山城沙石料的供應大活。

赤山城興建了八個月,顏老爺的銀子也就數了八個月。這從商第一桶金,就讓顏老爺賺的盆滿缽滿!

這期間,顏老爺結識了一個叫於半城的赤山城首富,又攬下了一單大活。於半城要讓他帶人,悄無聲息的在店鋪地下,挖出一個地窖。按照於半城提供的草圖來看,規模相當於挖空一整條大街。但是於半城開的價錢實在是誘惑,顏老爺沒忍住貪念,便應承了下來。

兩大筆銀子的進帳,他漸漸有些相信,自己真的是富可敵國的命數了。

於是顏老爺便用夜裏運送土方沙石的便利,做起了掩飾。開始了於半城的地下洞穴的挖掘。白天勞力們挖出的土石,晚上被悄悄的運送到城牆下,充當建築土料。城牆建造方面節省了土石原料的支出,地窖裡每天還悄悄的賺著銀子,顏老爺的日子很是舒服。

開始時候一切進展的很是順利,但是沒過半月,顏老爺就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雙線作業的繁重勞動,讓手下的勞力們陸續的累倒。另外土木局裏有些人,也開始偷偷搞起了私利,接納一些私運進來的粗劣沙石,排擠著顏老爺沙石的投入使用。

於半城這邊勞力的緊缺,和赤山新城沙石料的突然積壓,讓顏老爺腹背受敵,倍感壓力。為了解決問題,他開始在軲轆鎮和城主府輾轉。

顏老爺回到軲轆鎮高價招攬勞力,但是響應的人甚少。不是因為有錢不賺,而是鎮上傳言顏老爺接了私活,為了趕進度不給勞力們活路。活幹完了人累死了,掙來的銀子只能換紙錢!重金招工的紅榜貼出去,顏府的門口依舊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城主府方面,他多次上報土木局裏的人,偷用粗劣砂石料的事,但是久久也沒有得到回應。

每天這麼奔波,事態沒有一點起色,這令顏老爺愁眉不展,長籲短嘆。

顏夫人勸他忍耐堅持,或許是當下時運不濟,過段時間招攬上勞力,情況就會變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顏夫人隨便一句勸慰的話,讓顏老爺想起了趙姓術士給的符籙。

慾望的堤壩被打開,湧出的將是無情噬人的洪流。它會淹沒理智,把你逼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顏老爺偷偷的把那道催運符,貼在了顏夫人的臥房。雖然一開始顏老爺就覺得這符籙,未必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仍是抱有僥倖,希望藉此可以改變頹勢,重振雄風。

也許這符籙真的可以暗中催動運勢的爆發。

第二天就有大批的外來遊民,擁擠到顏府門口應徵勞力。與此同時,土木局也懲處了私納低劣砂石料的小吏。這瞬間的雙喜臨門讓顏老爺一展歡顏。

顏老爺的買賣又見起色,顏夫人的身體卻每況愈下。

八個多月過去,顏夫人的身體,就像崖上朽木,輕風一吹便是搖搖欲墜。這期間顏府請了不下幾十的郎中,但是沒有一個郎中,能診斷出顏夫人的病灶。顏府裡愁雲籠罩,秀雲領著自己的七個小狗崽也是如此。它們每天鬱鬱寡歡,圍著顏夫人的床鋪,陪伴著她。

顏老爺因為工期緊促,和顏夫人也是聚少離多。

終於到了日薄西山,迴光返照時候,顏夫人似乎看透了冥冥之中的那層隱霧。她開開心心的梳妝打扮,命胖管家把顏老爺喚了回來。親自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然後揭下了臥房的那道符,靜靜等待顏老爺回來……

秀雲想到此處,嘆了一口氣:「後面的事,都是我從管家口中逼問得知的了。唉——我那可憐的主母和我那七個無辜的孩子,我只是出去陪了會顏府小女兒的功夫,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姚騰看著她無盡的悲傷,對她的忠誠也有些動容。他輕拉弓弦,憂傷的曲調響起,冬山裏吹出陣陣凜風。風息凜冽,吹颳走秀雲體內的灰冷邪氣,凈化著她體內駁雜的元炁。秀雲體內的妖丹慢慢變得純凈如冰。

哀腸愁轉,思念無限。琴聲裡秀雲看到顏夫人逗著七個小奶狗,從鎮子裏笑著走了出來。一路歡笑消失在大路上……

。。。。。。

胖管家聲淚俱下,指著那塊黑木牌位說道:「那塊陰暗的木頭裏,困著我家夫人魂魄。我家夫人被老爺製成了陰財流引,不能輪迴,不得轉生,日日夜夜的為顏府聚攏著財富。」

蘭晶玉聽到了稀碎的腳步聲傳來,她揮手佈置下一道靜域結界。然後對胖管家說:「現在顏府處於靜止的狀態,外人不會進來,也不會聽見。你可以坦誠肺腑,放心的講了。」

胖管家一邊擦拭著汗水,一邊開始講述自己的顏府見聞。

胖管家從小在馬家長大,和顏夫人情同兄妹。顏夫人的病情加重,身體每況愈下,所以胖管家就被顏夫人的父親馬老監管,派到顏府來給顏夫人幫忙打下手。

顏老爺也是很器重胖管家,大部分勞力的酬勞發放銀兩,家裏帳目也都交給了他保管。並且自己的兒子,也被顏老爺提升為勞力們的工頭。

胖管家很是感恩,盡心儘力的為顏府操勞著。為夫人請郎中抓藥熬藥,為老爺整理帳目,清點銀兩,安排下人們的日常工作……

一天父子飯後閑聊時,兒子悄悄的向他透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於半城的地洞挖掘累壞了人,而且數量不少。這些人沒有運回軲轆鎮,反而被於半城悄悄帶走了,到現在生死不知。另外顏老爺經常和一個姓趙的江湖術士,聚在一起出入食肆勾欄。胖管家開始對顏老爺的良善有了懷疑。

忽然有一天,顏夫人突然病情好轉。顏夫人讓胖管家接顏老爺回來吃飯。胖管家騎馬剛行至鎮外,就遇到顏老爺和那個術士乘車偕同歸來。胖管家稟明了情況,顏老爺一臉的陰鬱,而姓趙的術士卻拍掌而笑:「正好正好,時機正好啊!」。

胖管家跟在馬車後面,聽道那個術士對顏老爺說:「縱然身死,我也有辦法留住她的魂魄,讓她繼續為你聚積陰財。你夫人的命格,真的是千年難遇,你這前半生的衣食無憂,全靠她的福蔭維持。而你這後半生的富貴,就得靠她和你小女兒陰陽共力來庇佑。」

顏老爺悔色深重,低聲說道:「小女尚小,仙師不必如此算計。其實燕趙首富我可以不當的……」

趙姓術士一臉蔑視,語氣陰霾:「事已至此,由不得你,燕趙的首富你是做定了!別忘了,還有個可人兒白蓮,還在赤山城裏等待著你!」

回到了顏府後,顏老爺命下人們退至內院,自己一個人和夫人在前院裏溫情話別。

胖管家和趙姓術士在遊廊裡觀望,術士對胖管家說:「盡心給你的主子辦事,他將來可是蒙州燕趙王庭的首富。到時候錦衣華服,高車大馬,你們都會感到與有榮焉的。」

一頓飯吃完,顏夫人就不行了。趙姓術士趕緊走了過去,從袖子裏掏出一顆銀色水珠,一口巴掌大的墨玉棺材,還有一塊黑木牌位。

墨玉棺材遇風變大,逐漸長成普通棺材大小。顏夫人被顏老爺抱進棺材裏,趙姓術士將銀色水珠塞進她的口中。趙姓隨後拿著黑木牌位開始呼喚顏夫人的名字。木牌上靈炁符文流轉,正面雕刻的鎮冥兩個字幽幽發光。待到趙姓術士喊道第三十九聲時,顏夫人的魂魄從體內飄了出來,驚恐掙扎著被吸入黑木牌位。黑木牌位的背面順勢也出現了一豎小字:顏馬氏魂留與此,不入輪迴,不得轉生。

隨後幾天,顏府風光大葬顏夫人。其中有幾件秘密事也在同時進行。

第一件事是顏老爺命胖管家在顏夫人臥室牆壁的裏面,新建了四面土牆。土牆封閉了所有漏光之處,並且還在牆壁上扣了三百九十個四方孔洞。

第二件事是趙姓術士把顏夫人養的七條小奶狗弄死了,還殘忍的將它們的脊髓抽出,製成了燈芯。

第三件事是顏老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三百九十盞人油長明燈。點亮了放滿土牆上的孔洞。

第四件事是趙姓術士擺了個陰財流引的聚財陣法,用拘壓顏夫人三魂的黑木牌位做陣眼,開始為顏老爺匯聚陰財。

幾件事做完以後,趙姓術士帶著顏老爺大半的銀票去了燕趙王庭。據他自己說是去人多的地方購買土地,替顏老爺賺更多的銀子。

這些出人意料的詭異舉動,讓胖管家心生恐懼,離意漸起。但是十幾天后瘦狗的突然出現,讓他有了堅持留下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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