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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滷蛋的修行》(二十二)屍蠟人俑
司馬城主看著於半城的背影,有些為難。「此次蠱亂,於半城罪責難逃,雖有紅蓮聖姑迷途知返,幫他減輕了些罪孽,但這都不是我可以法外開恩的理由。」司馬城主對於元智說。

於元智雖是家中雌虎,但在大事大非上從來不會忤逆司馬城主。她倚靠著司馬城主,用頭輕輕的撞擊著他的胸膛:「我不會左右你的決定,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得答應我。」於元智的要求很簡單,只是要司馬城主等女兒回來之後再量罪定刑。

於半城一路不停,肺都要跑炸了,才趕回店裏。因為人人都知道他是城主小舅子,所以驃騎軍並沒有阻攔他。於半城沒有清點有沒有財物丟失損壞,反而是直接奔後院倉庫。後院倉庫除了存放酵好的臭豆腐,還存放了一些別的東西。而這些才是於半城怕司馬青青發現的東西。

於半城踏進屋裏,就被蒼狼營的都統文阿四一腳踹倒。文阿四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瞋目切齒的說:「於半城,你找死——」

地洞裏,司馬青青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棘手,不知該如何處理。三座連接幽暗的弔橋下,站立著一隊隊的屍蠟人俑。中間的弔橋下是官、軍、吏、道、工、農、醫、儒、娼、丐、各職序列;左邊的弔橋下是馬、牛、羊、犬、豕、雞、六畜興旺;右邊的弔橋下是稻、黍、稷、麥、菽、倉廩滿庫;鋤、犁、車、碾、簍、刀、槍、劍、戟、樣樣齊全。洞頂懸掛的的日月星辰三光照耀,洞壁雕刻著山河陸城九州堪圖。其實這裏已經不能算是地洞了,準確的說這裏應該是個地下城。最讓司馬青青頭疼的,是弔橋那頭黑暗處的墨玉九龍王座。

王座由一整塊墨玉雕成,龍椅通體烏黑,扶手上凸雕著九天瞋目巨口的骨龍。骨龍身軀幹癟,骨架凸顯,彷彿是枯而復生。此時王座上正聚集著大量逃竄至此的蟑螂。

普通軍士目力有限,即便是舉著火把也是發現不了這些。但是司馬青青能看見,為了保證不會有蠱毒事件發生,她讓文阿四帶把軍士都帶了出去,把守著倉庫洞口。

司馬青青已經偷偷傳信給母親,因為她也不知道,這裏倒地是個什麼情況了。是傀儡還是陰兵,是蠱亂還是轉生,讓人揣測不已。

文阿四如此惱怒的緣由,是因為他在軍列的屍蠟人俑中,發現了這幾年陸續戰亡的蒼狼營軍士。他們被製成了蠟像,穿著紙質的鎧甲被擺在這裏。這些為了赤山城出生入死,馬革裹屍的兄弟,下了葬還被挖出來,擺在這裏充當別人的冥軍。這是文阿四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司馬青青的提前約束,他早已經一刀結果了於半城。

。。。。。。

夔牛圓鼎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把蠱母蟑螂吸進了圓鼎。劉木從於元智的背簍上抽下兩根荊條,放到圓鼎裡,就開始虛張聲勢的煉丹。他拜完八方後,就眯著眼睛圍著圓鼎一圈圈地走跳步,偶爾還神神叨叨的唱上幾句。一遍一遍的如此反覆,像極了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

雖然有點像市井裏耍猴賣假藥的,但是可能不同的丹藥煉製,需要迥異的煉藥儀式。裴旻在遠處看著如是想。

夔牛在劉木體內鄙視的看著他說:「叫你裝個樣子,不是叫你裝個猴子!你這又蹦又跳的哪像個煉丹的樣子!」劉木尷尬的解釋:「我小時候在大河鎮,看那些賣狗皮膏藥、大還丹的就是這麼跳的啊。圍觀的人們都是紛紛叫好呢!」

赤鷩燼兒抿嘴直笑,風伯風後不忍直視。

夔牛氣的直哼哼,說了句:「傻小子,看好了,老牛教教你什麼是高人風範!」只見『劉木』突然停下,雷音陣陣的對著司馬城主說:「司馬小兒,速備艾草七擔,桑葉七擔,大黃七擔,黃芩七擔。吾有妙用。裴姓小子,借三分劍氣於鼎,助我成丹!」『劉木』一邊發號施令,一邊開始賣力的營造者各種祥瑞氣像。天空中彩雲如鳳,箭樓裡金光似龍。團團真火在鼎足旋轉,陣陣清風在鼎蓋上盤旋。夔牛圓鼎紫電縈繞,葯香瀰漫,儼然一副靈丹大成氣像。祥瑞的氣勢做足了,又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劉木』才中氣十足的一聲長音:「丹——成!赤山百姓聽真言,灑水祛蠱保平安。晨飲一杯陰陽水,睡前燙腳兩周天,堅持此法三個月,身輕體健似神仙!」七顆紅彤彤的丹丸浮出圓鼎,夔牛的演示就此結束。

這一嗓子的澎湃音浪,讓原本驚魂未定的全城百姓更加疑神疑鬼。鑒於白蓮娘娘的前車之鑒,已經沒有人願意相信什麼仙丹靈藥,救世神醫了。司馬城主一邊籌備著藥材一邊琢磨:這個禿子一煉丹就像性格大變,全然沒有之前的憨厚老實,這些藥材,是不是他無利不起早的額外要求?

裴旻不關心這些,既然已經做了該做的事,那就盡人事聽天命,讓百姓自己選擇自己的命運和福氣。他看到了劉木煉蠱化器的能耐,現在他正在想,怎麼能讓劉木幫他煉製一把七星寶劍,一把殘紙劍訣上記載的七星寶劍。有了這把寶劍,這次蜀州之行他會更加的硬氣。

劉木收起圓鼎,把丹藥拿到於元智面前,對她說:「司馬夫人,蠱母已經煉化成灰,被它吸食的石精精華被我煉成祛蠱丹藥。將此丹藥投放到百姓飲用的深井裏,不出三月蠱毒必清。」於元智代百姓謝了他一聲,然後拿著丹藥去安置了。

看見劉木事畢,裴旻過來躬身一禮:「既然此間事了,劉道友可否過府一敘?」

四昧館嗎?劉木現在可沒有吃飯的心情,他要再去一趟廢宅落仙館,看看能不能找到姑姑姑父的屍骨,講他們入土為安。劉木對裴旻說:「吃飯就算了,我還有點私事要辦。」,然後徑直走了。

孫小全在旁邊暗暗稱讚:「劉木頭了不得了,連通神境界的裴劍仙都敢放鴿子了,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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