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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海戰紀》第二五五章 黑水之城
小鬼司夜

春來惹禍了!

長槍沒有停頓,刺入山君陵身邊越來越耀眼的藍色光芒!

轟!

豐收之月碎成飛屑,氣浪將春來掀翻,狠狠摔在遠方。巨大生機充斥生門,濃鬱得讓人無法呼吸。

雕塑外皮噗噗剝落,草木瘋長,穿破白玉石磚!

原地炸出一個大洞,生機自該處傾斜而下!

春來抹去嘴角的鮮血,方才五臟六腑幾乎震碎,但瞬間被治癒,只有一口黑血從嘴角流出,證明他的確傷過。

草木精怪,大凶妖獸之間殺了回去,卻沒有絲毫山君陵存在過的痕跡。

整面湖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巨大黑洞,深不見底,隱約可見黑紅光亮。春來不顧一切,策馬從身一躍,他要去看個究竟!

這一切,山君陵半點不知。他在夢裏進入一條通道,雖然能看到生死門內情形,卻無法與他們溝通,循著細細哭聲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累得幾乎邁不開步的時候,終於走到了盡頭,陡然出現在地面之上。

一名年紀與他相仿的人——暫且稱之為人——正在哭泣。

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並不理會,繼續埋頭哭泣。山君陵心智成熟,幼年遭遇坎坷,並不容易共情他人的憂傷,可此刻,眼淚卻完全不受控,滾滾而下。

「你哭什麼?」男孩兒感覺收到了打擾,語氣不善。

「不知道,只是覺得悲傷。」

山君陵如此回答,感覺自己怕是要挨揍,因為男孩兒一臉悲憤,甚至攥緊了拳頭。可是,預料中的拳頭並沒有落下來。

「我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覺得悲傷。」說話,男孩又嗚嗚哭起來。

男孩面前有一眼井,井水幾乎溢出來。山君陵心中凜然,這該不會全是淚水吧?

「我的心掉下去了,取不上來,你能幫我撈上來嗎?」男孩兒一面哭,一面指著井下。

山君陵嚇一跳,什麼玩意兒?心掉下去了?不管後背被冷汗浸濕,山君陵奓著膽子蹭到井邊,朝下面望去。清亮亮的井水之下,靜靜躺著一塊紅寶石,絢麗奪目。

紅寶石?

回頭再看小男孩,的確是小男孩,白白的,嫩嫩的。只是胸部缺了一個洞,原本該是跳動的心臟部位,空蕩蕩的。莫不是……山君陵愛讀書,受張曉漁影響偏愛讀遊記,最近剛好讀了一本古老文明巫族傳聞雜記,其中有一則小故事。巫族之主小兒子驕縱頑劣,某日縱馬將親哥哥踩踏至死,被震怒的巫族之主判了極刑,挖心!

王后痛失愛子悲痛欲絕,強忍哀傷用一塊紅寶石代替心臟,將小兒子安葬。小王子下葬之際,心臟流血不止,似乎在訴說不甘。

王后強勢衝破一切阻力,將小王子安葬,自此消失不見。十年後,巫族爆發大規模瘟疫,無葯可醫,星空援手仍無法遏製瘟疫傳播。瘟疫綿延近百年,硬生生將煊赫一時的巫族摧垮,迫使其退出星空文明的舞台。

巫星毀滅,有人看到一瘋婆子踏著屍山血海回到巫星,祭奠縱馬的小王子。

竟是因為王后愛子心切,對巫族施了血咒,今日大仇得報,她的生命也走到盡頭,前往祭拜心心念念的小兒子。蒼茫的巫族大地上飄蕩著王后淒厲的哭喊聲,因為小王子屍身不在墓室,一道乾涸的血跡一路流淌到墓室之外,再無蹤跡。

小王子可能沒死,卻有可能沾染瘟疫而亡,一切無從考證。錐心之痛難以排遣,心緒無從訴說,王后泣血哀嚎之後,再次消失了。

難不成眼前這小男孩兒,竟是三千年前消失無蹤的心臟泣血的小王子?

小男孩兒見山君陵並未動,便哭著伸手去撈,可一旦他的手觸碰到井水,便有無數張臉從水中浮現。根本不睜眼,張開大嘴就咬,甚至幾張臉互相咬在一處,實在可怖。

「嗚嗚嗚,怎麼辦,我的心不見了!」

「為什麼會掉到井裏。」

「我的心是黑的,是黑的……洗一洗就好了。」

「哥哥,你說是不是?」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哇……」說到委屈處,男孩兒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周遭遊盪的幽魂被哭聲吸引,紛紛朝這邊盪過來。

山君陵大驚,揉身上前捂住男孩兒嘴巴。

男孩兒悲痛之中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許他本來也沒有,掙扎開張嘴就咬住山君陵的手。面目猙獰,似是用盡全部力氣,鮮血沿著嘴角緩緩滴落。這下動靜更大了,遊魂嘶吼著沖了過來,山君陵情急之下,抱著男孩兒一翻身,雙雙跌入水井。

兩人落水,水面隻盪了一道漣漪,便恢復平靜,彷彿落入的只是一滴水。這井水,半點浮力也沒有,兩人徑直落到井底,連井中浮動的鬼臉,試圖撕咬都落了空。男孩兒絲毫不管密密麻麻的人臉撲下來,將半掩在沙土中的紅寶石捧在手裏,兀自喃喃自語,小心翼翼將其裝了回去。

他在手下絲毫不受限制,但山君陵不行啊,強烈窒息感壓迫而來。

為了躲避外界遊魂,忘了井下更多!窒息,慌亂,伸開雙臂想要遊上去,可惜這水沒有半分浮力,而一張張似笑非笑的臉甩著長長頭髮,遊了下來。

山君陵心如死灰,大約就死在這裏了!

危難關頭,男孩兒清醒了幾分,大約以為這些鬼頭要搶心臟,雙手護住心口,雙腳踩著石壁,用力向上一躍,指尖滾出流沙,紛紛揚揚落下。

但是那些鬼頭,更被男孩吸引,撇開井下的山君陵,朝男孩追去。

流沙亂了視線,山君陵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隻當男孩已經逃了出去。也好,總算是活了一個。

男孩眼看就要衝出井口,身上被掛著好幾隻鬼頭,他也不管,流沙宛如長龍自掌心湧出,沖入井底,想把山君陵給揪出來。奈何,一隻鬼王感知到豐收之月的強大氣息,恰好趕到。手中長矛燃燒著地獄火焰,朝井口呼嘯而來。

沿途遊魂不堪地獄火焰的力量,嗚嗚慘叫著倉皇逃竄,沾染了火焰的哀嚎打滾,頃刻便化為灰燼。男孩兒足尖已經踏上井口,但見一支火焰飛來,毫無猶豫,轉身一躍而下。一道殘影留在原地,竟是雍容華貴的貴婦形象,殘影張開雙臂,將那道火焰攏如胸懷。

火焰熄滅,殘影隨之飄散,白骨長矛崩飛大片泥土,水井破碎,其中的水與鬼頭流出來。淺淺的一眼井,並沒有多少水,流出來滲入沙土之中,了無痕跡,鬼頭如魚離了水,便沒有生機,原地翻著跟頭。

兩個男孩瑟瑟發抖,藏在殘留的井中,井水只有膝蓋深淺。

鬼王兩丈多高,額上雙角燃燒著火焰,背後雙翼展開一丈多長,四隻手臂比尋常人大腿還粗一拳,每一步落下,大地隱隱顫抖,身後留一串焦黑的腳印。

「交出來!」

聲音宛如炸雷,鬼王指的人竟是山君陵。

「鎖陽鬼王,你待如何?」男孩兒竟認得,且並無多少敬畏。他從井中爬出來,抓起衣角擰乾水,冷冷看著遠處的鬼王。

「司夜小鬼,你在本王地頭盤桓多年,本王從未與你為難。」

「今兒,本王狩獵,你若敢搗亂,本王先吃了你補一補元氣。」

「吃我?又不是沒吃過,來呀,來呀!」小鬼司夜張開雙臂,周遭的沙土開始匯聚,聚成兩個土人,人生狗頭的模樣,手持乾戈殺了出去。

「雕蟲小計,你倒是樂此不疲!」鎖陽鬼王看著非常急切,並不願與小鬼司夜糾纏,伸手將長矛換回,兩隻低位手臂各持一柄大砍刀,刀鋒劃過將土人砍碎。實力天差地別,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司夜雖神智混亂,但戰鬥本能仍在。或者說平日裏小鬼都是瘋癲的,面對敵人他的腦子難得一片清明。小鬼賴以生存的能力不死,他已經死過一次,只要寶石仍在,早晚都能再活過來。只不過,每一次死亡,都帶給他更深的混亂。

況且,被鬼王吃或者吃下去,都不是很好的享受。

大多數時候,他都選擇逃跑。

可是他的朋友在呢,他的朋友正面對生命威脅。

「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朋友!」司夜又開始哭了,眼淚橫飛……這不是誇張,他的眼淚真如兩道清泉一般飛了出去。

強大的死亡之力從紅寶石湧入身體,司夜雙目赤紅,眼看就要暴走。

鎖陽鬼王臉色難看,像吃了屎一樣。黑水城域最讓人頭疼的鬼王,便是司夜鬼王!他閑著沒事到處流浪,說在尋找什麼,尋常實力不如一隻小鬼,可一旦暴走起來,司夜鬼王的實力稱霸黑水城。

自這一片的遊魂生出靈智以來,司夜暴走過三次,每一次都可謂生靈塗炭……死靈塗炭。幽咽河中的獄龜至少一半出身於司夜暴走。大量怨靈本就因死得不甘怨氣衝天,死了不得超脫,又被人無緣無故打死……

「鎖陽,你招惹他作甚!」一道聲音由遠及近,初聞隱隱約約,話落已經到了眼前。又來一鬼王,鷹身女妖的模樣,渾身赤紅同樣燃著火焰,臉上生了兩雙眼睛,看著詭異醜陋。

「楚楚啊……」

兩隻鬼王來不及打招呼,司夜已經殺了過來。金色流沙不知從何處來,好像有生命一樣,拖著司夜前行。並在他手中變幻出各種模樣,長鞭,巨斧甚至騎士,凶獸等等,而司夜的氣勢也緩緩拔到巔峰。

兩隻鬼王聯手遊鬥,險象環生,卻不肯走。

山君陵自水井中爬出來,與身上的鬼頭糾纏。離開水這些鬼頭也失去了力量,稍作掙扎便被扯下來,被他丟回井水裏面。

這裏的每一隻遊魂都帶著濃濃的哀傷,暴戾不足。

他心生不忍,哪怕自己身處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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