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海戰紀》第三二九章 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分明暴雪紛紛!
分明看不清眼前的路!
分明該什麼都看不真切!
可遮天蔽日的彩虹穿過暴雪出現在每個人的眼前。
錫蘭女王端坐雲端,此刻她面色紅潤,神采飛揚,彩虹泉上下飛舞著各種俊男美女,一個個赤身裸體,背後生有一雙翅膀,宛如天使。
蒼茫的龍象大地,多了一抹艷麗色彩,危險的色彩。
張曉漁等人還在逃竄,狼狽不堪。復甦的亡者退出荒野,被壓製的蟲族再次肆虐,雖然楊東並不利於蟲族行動,但仍有大群大群的蟲族聚在一處,似乎在搜羅什麼,順便獵殺仍在荒野遊盪的人們。
沒有原蟲,沒有蟲植人,沒有屍體和白骨,只有散落的碎肉,和斑斑血跡血跡藏在紛紛揚揚的暴雪之下。死的跟隨亡者隊伍去了,蟲族瘟疫無法抵抗許見秋的力量,失去了稱霸荒野的最有利武器。但大軍壓境的蟲族不會善罷甘休,改變策略派出大量低等蟲族掃蕩荒野,屍骨血肉啃噬乾淨,一個不留。
身後有尾巴,可憑張曉漁,春來和東璃月三人之力仍無法將其逼出來,眾人便有些慌。三人不弱,又長期在外行走,都是追蹤、反追蹤頂級高手,合力卻無法揪出尾巴。
這條尾巴跟了三天之久。
危機四伏啊!此番出來打探消息,真真一個好消息也沒有。
許見秋大軍集結,卻忽然消失,她目標不明,不僅龍象瑟瑟發抖,更引得星空四方皆如驚弓之鳥,聖火教卻悄悄潛入龍象,無聲無息尋找他們曾經的大戰神。
錫蘭女王來勢洶洶,慈心滋潤著多年吞噬的犧牲品,成長為新的力量。
蟲族仍有橫掃之勢,逼迫一眾修士都是倉皇逃竄,沒了半分豪情與氣勢。可是蟲族死咬龍象,惹來眾人猜測。誠然空間壁壘難破,彼時龍象仍處於原始狀態,選擇龍象非常明智,便於休養生息。
但多年謀劃,蟲族不往星空他處滲透,便是稚齡孩童也不會信。不說遠的,隻說黑水城域陣破,不知多少蟲族君主突破重圍,殺入星空。可除了龍象有蟲患,其他星域風平浪靜。若說其他星域都有強大勢力鎮守,可如今龍象壓力更大,那到底什麼驅使蟲族堅守龍象?
好頭疼的!
最令龍象修士們絕望的法令頒佈,為了集中力量殲滅蟲族,防止蟲族力量外溢,保障星空居民權益,暫時封鎖龍象交通,許進不許出。此令一出,星空嘩然,政策出的太及時了,蟲患一年有餘,不見聯盟有任何動作,龍象軍民死了九成,蟲族足跡搞不好已經遍佈星空。
如今,許見秋亡靈大軍隻一現身,便封鎖龍象。
鬧呢?
於是關於天海宴引蟲族入龍象的消息被翻了出來,一時間鬧哄哄的,不知真假。
張曉漁沒有借勢推波助瀾,民間說法重要嗎?對他來說不重要,只要官方把帽子扣在他頭上,這罪便是他的。
但消息有利張曉漁,也不知哪位好心人放出來的。
龍象集市,早就成了歡樂場。
白天人聲鼎沸,夜晚與暗夜騎士拚殺成了眾人日常樂趣。
但現如今聯盟派了重兵駐守,黑暗騎士都被迫藏於地理,不敢露頭。聯盟剛至,可謂一片歡騰,包括流浪者都感覺看到了希望,然而他們根本沒有進入腹地的打算,隻為困住仍在龍象的眾人,斷絕所有人離開龍象的夢。
哀鴻遍野,罵聲一片。
又如何?
張曉漁聽到聯盟軍至,便是一抹譏笑。
當時春來還問為何……張曉漁嘟嘟囔囔什麼不知說些什麼,想來便是這些。春來曾經心動想要逃離,他不是怕死,而是沒有必要鑽入各方勢力佈置的戰場。
可張曉漁有不得不留下來的理由,所以悶頭往深處沖。
封鎖,方能控制蔓延,這是瘟疫最簡單有效的控制方式。時機很重要,如今有些晚,然而亡羊補牢,總好過坐視不理。
事實上,聯盟本無動靜。
龍象周遭星域提出嚴正抗議,迫使聯盟有了動作。尤其高山獵人族態度強硬,聯盟若再無表示,高山獵人將殺入龍象,事實滅絕手段。
高山獵人毗鄰龍象,是聯盟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所以,天后終究施施然有了動作,雷霆之勢雖晚但到。
犧牲換取更多人的利益,沒什麼值得抱怨。
春來按照王的接班人培養十幾年,他懂治國權術,學過各種危機應對手段。但張曉漁山野長大,近些年蟲族血族潛伏,大型瘟疫也未出現,而他卻像是經歷過一般。
因為太慘烈,是人都會動情,何況張曉漁這般感情充沛。
若無經歷,斷不會如此淡定,視若無睹。端看那幾個小的便知,一個個象被抽了筋,便是小狼東璃月刀一樣的眼中也儘是迷茫。
此時,他們躲在一株枯樹中。古樹年歲久遠,雖然樹榦早被蛀空,卻仍堅強活著,一抹蒼翠頂風冒雪伸向天空。
清晨艷陽高照,此刻又開始風雪交加,蒼天看不下去,試圖遮掩人間地獄。
風肆虐,呼呼像在哭。
眾人心情低落,都不開口。
尤其翎椋笙,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才開始打量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崩塌了。她這一年見了太多人失去,豐收節,黑水城感觸卻都不及此刻。彼時疲於奔命,此刻卻有時間思索。閱歷不足,眼界不高,一旦思索更容易被情緒困擾。
玉色天鵝感受到低落情緒,盤著長頸與翎椋笙抱在一處。
倒是個靈獸。
休息時候東璃月總是離開眾人,或遠或近綴著,保持高度警惕,試圖揪出尾巴。
風雪中危險來襲,張曉漁春來同時抬起頭。便見東璃月正倒飛而至,重重撞如樹洞,將失去韌性的樹榦撞碎,跌入冰雪之中。
鮮血噴湧,說不出話。
張曉漁與春來各持武器上前,但見一道黑色身影,踏著風雪緩緩而來。
撐著傘,踏著雪,足不沾地,風雪遇傘之後紛紛避開,來的是一黑衣女子。尋常荒野遇到女人,都要多一份小心,更遑論如今龍象,這般淡然行路,必然有恃無恐。
女子長發輕挽,將飄落胸前的青絲拂到身後,輕移蓮步進了樹洞,淡定收了傘笑道:「雪天路滑,不便行路,借諸位地方歇歇腳,可使得?」
眾人尚未開口,她又道:「幾位眼生,不知道到龍象有何貴幹?」
女子走到深處,此處樹榦未毀仍可避雪,卻並不能阻擋狂躁的風。風帶著雪進入,仍在女人身邊飄落,隨著她進入,張若麟等人緩緩讓到外面。
風雪不沾女子衣衫,卻非用星力阻隔,而是天然如此。
「我既來了,怎麼不煮茶與我?」
安如意見他點頭,便去準備,順便把翎椋笙帶走,小丫頭兩股戰戰,抖成一團。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他們在黑水城見慣了君主,實力強弱均有,卻遠不及眼前女子。
東璃月艱難起身,深深一拜:「多謝大人留情。」
女子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多此一舉。他們自知是我傷了你。我確實沒用力,誰知道你像個紙糊的,不必客氣。」
小狼不敢造次,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張曉漁上前,仍是一臉戒備:「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女子嫣然一笑,輕輕拈起一道流風,便宛如十級風暴吹向張曉漁。桃木劍嗡了一下,張曉漁方才穩住身形。自從失了文聖虛影,桃木劍沉寂許久,如今自身防禦機制竟再次觸發。
可見,敵人之強。
「指教沒有,只是來會會老朋友,順便解解悶。」說著,女子從懷裏取出一副跳棋,尋常孩童的玩具。
「來幾個人陪我解悶。」
安如意,翎椋笙煮茶不得閑,其他人都要上場。
這麼有童趣的玩意兒,令幾位世家子弟面露難色,只能低頭遮掩。
難得東璃月興趣滿滿,他對人類的小玩意兒一直保持強烈的奇心,尋常並不表露。當下逃無可逃,完全受製於人,不如投入一些,難得露出一些少年意氣。
張曉漁則淡淡一笑。故鄉也罷,星空也罷,他幼年時光總有跳棋相伴。尤其在燕原,跳棋幫他消磨了許多無聊時光,長大後無聊也會拿出來玩一玩,如今便收在身上。那副跳棋,來自故鄉。
每每遇到與故鄉有關,張曉漁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女人美目掃過,淡淡一笑。
面對強者,本該緊張異常。然而世事總難預料,女子棋藝差,棋品更差,一味悔棋耍賴,一盤棋下得亂七八糟。
眾人都是滿頭黑線,東璃月很快便煩了。他本不喜歡規則,這會兒覺得規則很好,規則能讓一件事成立。小狼崽子竟然從中學到了道理,平時張曉漁說破嘴也沒見他聽進去半句。
只有張曉漁仍興緻盎然,耐心與女子周旋。兩人講得津津有味,熱火朝天,其他人慢慢被清離現場。安如意奉茶上前,女子掃了一眼只是淺笑,並不接。
安如意靈透,將茶交予翎椋笙,自己去忙。
她能有什麼事忙,只是那人只要翎椋笙奉茶。
女子竟是為翎椋笙而來,張曉漁心中大驚。
女人佔了絕大多數空間,余者被擠到雪裏面,擠成一團。翎椋笙如何做過這些,況且她又緊張,一杯茶潑灑大半才到女子面前。
女子接了,一滴琥珀色茶水低落指尖,輕輕一彈。
張曉漁捏著一枚棋子。
見女子動手,將棋子當做暗器彈出,人已飛身撲到翎椋笙前面。
溫熱水滴穿透肩膀,強大勁力將張曉漁擊飛,使勁渾身解數才避開翎椋笙,重重跌落地上將本就搖搖欲墜的枯樹又砸去大半。
春來驚,怎麼就打起來了!
這般想,卻絲毫不慢,長槍在手,殺到近前。
黑衣女子淺啜一口清茶,將杯中茶水隨手一潑,一道水幕鋪天蓋地將春來籠罩。春來如何會退,長槍刺出,身體繃住,硬生生將一層層的水幕給刺了一個窟窿。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