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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海戰紀》第二十章 古符初現
古符初現

張曉漁糟糕頭頂。

南區一處民房的地下,無命司眾宛如困獸躲著,條件比牢房強不多少。有暗道連通這個區域的十幾個院落,布下隔絕陣法防止他人窺探,是他們最後的退路。老五老六已死,老三仍未現身,消息閉塞,環境逼仄令人窒息。

矮子無時無刻不在發飆,張曉漁就是一個沙包,其他人也懶得理會,死活隨他去吧。

上方居民的是無命司教眾,更底層的人,連無命司甚至聖火教都不知道,隻當自己為別的組織效力。其中還有一家酒樓,頗有幾道招牌菜,生意著實不錯,打探消息方便,順便遮掩衣食住行等問題。都是無命司百年積累才存下的底氣,當然這些財產屬於他們這一支,其他人另有安排。不過此處只有魯漢城,雁無憂與孟裕安知曉,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包括重點培養的肖若海。

天宮執法者不在,塔山仍在。

張曉漁不知受了多少酷刑,無命司倒是沒打算讓他開口,一味折磨他的意志,讓他崩潰以方便老七肖若海探索他的記憶。

只可惜,張曉漁抵抗非常堅決,滴水不漏。

連續幾天,矮子開始厭倦,虐待這個少年變得無聊,沒有反抗,沒有哀嚎,半點也無法刺激他的興奮神經。他甚至開始懷念,水牢裏張曉漁給他的致命一擊,若不是他有靈藥在身,那一次就真死了。

肖若海親自上陣,他一向無往不利,卻在張曉漁身上屢屢受挫。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便知道自己不把張曉漁收拾掉,在築夢師這條路上恐怕走到了頭,用一個崑崙天才餵養的自己,竟然連一個系統訓練都沒經過的十幾歲的毛孩子都收拾不掉。他雖年輕,卻有更遠的打算,顯然是有高人規劃過。

眼前也糟心,他是魯漢城發掘的,如此丟他的臉,便在老五老六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場。魯漢城,綽號瘋子。常年以新鮮的人心為食,雨城失蹤的少年男女,不少都進了這個人的肚子,傳言他的生身父母就是被他吃掉的。

何況自己,讓他丟了人的自己。

老三仍舊沒有出現,雁無憂和許玉堂逐漸焦躁不安,孟裕安不虧是自小培養的,依舊淡然的調酒取樂。魯漢城並不在此處,麵館裡藏著一些重要資料,他必須想辦法取回。哪怕明知道,那裏是龍衛重點盯防的區域。

塔山坐在那裏,靜靜看著肖若海折磨張曉漁,面無表情。

不知道暈了多少次,然後被肖若海刺激醒。昏睡時噩夢連連,醒來又劇痛無比,手腳骨頭都碎成渣渣,整個如一灘亂泥仍在地上。這般生命力頑強,實屬罕見,甚至激發了肖若海的殺心。

小肖若海面目猙獰,湊近張曉漁不知在說些什麼。

因為精神恍惚,五感消失僅剩下的力量守著本心,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疼痛都開始離他遠去,估計是要死了吧。

張曉漁這般想。

倒不是想守住星砂的秘密,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撒謊本就不擅長,他不覺得說出來這群人就能放過自己。燕北十六的事情早被人說了千百遍,他要守住的是故鄉的秘密。

故鄉與碎星海相比,就是雞蛋和隕石的區別,脆弱不堪,萬一暴露,怕給故鄉招來災難。即使那個世界並不美好,自己的親人朋友都在那裏,即使可能過去了千百年,但那也是他的同胞,他的親人。

一旦有了信念,必須堅守的信念,爆發的潛能遠比想像的強大。

築夢師多能入侵對方的思想,肖若海終於得了一個機會,嘴角噙著笑,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怪物,這般折磨才找到這一個空隙。這般想著,一絲念力深入張曉漁的腦海,張曉漁的精神世界展示在他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太震撼!

那是一雙眼睛,虛無中的一雙眼睛,眼睛凝神注視著星空深處,瞳孔中的景色變幻。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萬年,察覺異樣,隻朝這邊瞟了一眼,就一眼,肖若海的識海彷彿被千萬把劍刺穿!隻想收回自己那一絲念力,可是做不到,他做不到!

好在眼睛對他興趣不大,似乎是不屑的笑了笑,收回目光繼續凝神遠方。

肖若海咬破舌尖,用一口精血作為代價收回了念力,跌倒在地。終於還是上當了,自己太自以為是了嗎?

張曉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再次暈過去。

而塔山——真實名字無人知曉——臉上終於多了一絲表情,是震驚。他看到肖若海迅速變老,少年烏黑的長發變灰變白,乾枯如野草,臉如風乾的橘子,沒有血肉,乾巴巴貼在骨頭上。

顯然肖若海也發現了自己的變化,他手臂上的皮膚起皺,斑點浮現,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啊……」他想叫,聲音卻只在喉嚨裡打滾,宛如破了的風箱。

「時光的力量!」雁無憂與孟裕安察覺到強烈的力量波動,趕來查看。兩個人不知師從何人,見多識廣。掌握時光力量的人,整個星空不足一掌,而剛才這個波動,僅僅是一個波動,卻讓他們彷彿穿過了滄海桑田。

「廢了!」時光彷彿是錯覺一樣,雁無憂拎起肖若海,又隨手丟在地上。小七是他們中最有前途的一個,竟這樣廢了?

孟裕安一腳將張曉漁踢飛,冷笑道:「這個災星,留著我們還要倒霉。」

「星砂事大,的確也是麻煩。」雁無憂有點無奈,魯漢城想要立功,想要升紅袍,這個機會他等了太久,絕對不肯輕易放過。經營了這麼久,這一次他們怕是要全搭進去。

身份暴露,其他人早晚會被牽扯出來,他本身就職城主府,知道那裏有不少關於聖火教的資料,順藤摸瓜遲早能將其他人都找出來。城主府可以,驛站守衛和龍衛自然也可以。只不過,需要多久就很難說。

矮子忽然冒出來,尖利的指甲劃過堅硬黏土特製的牆壁,滑到張曉漁的臉,再到咽喉,再到胸口,再在空中,一道寒光閃過,肖若海的胸口多了一個血洞。矮子怒罵罵道:「沒用的東西,拚著得罪崑崙培養了這麼一個廢物!」

肖若海還沒死,臉上發燙,心裏憋屈,自踏入無命司,他一直過著優先的日子,即便是孟裕安也要給自己讓路,這個無命司主身邊暴戾的矮子也要讓自己三分。

羽翼尚未豐滿,就這麼隕落嗎?

不甘心,他不甘心!

可是他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能如何,又能如何?

渾濁的眼睛閉緊,滾燙的眼淚終究沒藏住,滾落下來。要死了吧?出現幻覺了嗎,堅硬的地面竟然柔軟起來,是天堂的雲朵嗎?還是地獄的烈焰?不,都不是,是沙子。沙子?他忽然醒悟了,張曉漁有個屁的星砂,雨城因為星河的緣故出現了空間波動,他伸出手想要說什麼,然而終於還是沒有出聲,任憑自己沉下去。

最後的最後,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同伴,他們的目光仍聚焦在張曉漁身上,只有塔山的目光從他臉上劃過,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地面恢復原本的模樣。

蜃,蜃族,蜃君。蜃君是星空歷史上最強的築夢師,夢是他們的玩具,糖果,指尖的風,唾手可得,是融入血液的天賦。

其他種族的築夢師如何比呢,即便是當代築夢大師蘭空穗,又算得了什麼?蜃之夢,無需描繪素材,他們可取蜃光幻化一個世界,身未到,蜃光卻可到星空的每一個角落,複製過來就是。相應的,蜃光毫無創新,都是羅列組合。

實力不強時,處處是破綻,一旦實力到了某種境界,卻連神君都能騙過。築夢師則是虛構一個故事,將夢境串起來,寫故事才更耗費築夢師的心血。

魯漢城回來,臉色陰鬱,得知肖若海廢了,更是差點吐血。又一處據點被龍衛清了出來,楊真帶著白馬蒼月,高山望雨和鏡湖心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們的人毫無反抗之力。發現了地下通道,所幸那條通道連不到此間,那個持鏡的少女太煩,時光回溯這個手段令人髮指。

無命司小心謹慎,絕不肯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一連串被清了十幾個人,這條線連魯漢城都不知道,可見多麼隱蔽。他們自身這條線也是廢了,離開得倉促,殺那幾個囚犯的時間都沒有。沒想到菜市場那個肥婆認出了肖若海,這小子的確尾巴翹得有點高。因為一些緣故,魯漢城出入酒館不多,這幾個人到底年輕,處事不夠老辣。

終究是自己失職,但他沒打斷扛下來。

「死了也好!」魯漢城長嘆。肖若海是他發掘並一手提拔的,自己又沒有孩子,權當兒子來養。為父為師,自己都做得不好。

「今晚,無論問不問得出星砂來歷,都處理掉。黎明時分,分開撤離,能走一個是一個。」魯漢城交代後續工作,他們這種暴露的無命司眾,很難再繼續潛伏下去,換個地方也容易露出馬腳,一般會轉到亡命司,成為一往無前的死士。

為了聖火的榮耀,為了永恆的燃燒!他們願意燃燒自己……

矮子倒不理會,他喜歡殺人,亡命司才是更好的去處。塔山無所謂,聖火教在招攬,他還未點頭,但是他相信,甚至確信,即便搭上整個無命司整個雨城的勢力,聖火教都不會計較。

他,值得不惜一切代價。

張曉漁嘴硬,最擅長逼供的肖若海一沒,都有些束手無策。況且這小子已經半死,動手也無用,萬一手重搞不好就直接打死。

「不該貪心,不該貪心!」魯漢城很後悔,錢財動人心,星砂出現亂了陣腳。他得了確切消息,血河裏出現的紅色晶石倒是其次,的確是出現了一枚符文,上古符文殘片,元。符文,星空力量凝結的精粹,擁有無法計量的能量。

上古十三枚古符,元代表新生。

最後一枚出現在星空的符文是火,代表文明,將星空盛世推向頂峰,最終崩碎。十三,是歷代祭祀,先知推算而得,上古至今的無盡歲月裡有記載的符文出現過十二枚。第十三枚符文代表寂滅,荒。

元字元文,也被譽為星空之源,在這一片茫茫黑暗中點亮無數星光。符醫便由元繁衍而來,如今的碎星海星域,符醫早就滅絕。

張曉漁陰了肖若海,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於是他看到了光。終於可以走了,他微笑著,朝那光走去。

「孩子……」

駐足,聆聽。

「孩子……」是誰?

聲音縹緲,辨不出來向。

也無所謂了對嗎?張曉漁繼續向前。

拾階而上,赤腳踩著柔軟的雲,身邊是快意的風,前方是失落的永恆。肆意去吧,不要回頭,不要留戀!

「孩子……」聲音充滿無奈。

像是媽媽?太久沒有聽到媽媽的聲音,產生錯覺了吧,他離開故鄉近三十年……不對,不知道多少年,媽媽的聲音都忘了吧?

「你不回家了嗎,孩子?」

「回家?」張曉漁幾乎踏入光,好像是他某一次站在天台上。那一次,暴雨如注,他就在天台的邊緣,只需往前一步,就可以解脫。可是他不敢,不敢想像這一步下去,年邁的母親該如何自處,從來沒有任何抱怨給自己溫暖懷抱的母親應該承受這一切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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