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莫愁。

我是一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知道從很小的時候便被師父收養，成了終南山古墓派的弟子。

古墓裡的日子好無聊，整天除了練功、吃飯、睡覺就沒別的事情可以做。

師父的性子很冷清，表情總是淡淡的，從來沒見她笑，或者生氣發怒，便是我闖了禍，她也是很平靜地批評、懲罰我練功或者關黑屋子。

我知道師父很疼愛我，儘管她從沒有說出口來過，對我的要求始終那麼嚴格；還有孫婆婆也很疼我，有時候偷懶或者調皮被師父批評，她總是幫著勸解。

我們三人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一樣，在這古墓裡面生活了很多年，久得我幾乎要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會這麼平平淡淡下去了。

帶來轉變的是我七歲那一年。

那天練功不夠用心，被師父責怪了，我賭氣不吃午飯，又被師父教訓了一頓，於是直接跑出了古墓，在終南山上亂逛。

結果就遇到個跟我差不多大、正笨手笨腳練功的小道士，正好我一肚子氣，遇上個大沙包，打一頓再說。

那小道士練得太差勁，被我三拳兩腳就放倒了。

他還不服氣，跟我說他的小師叔很厲害，雖然隻比他大個一兩歲，但用一根手指頭就能輕鬆製服我！

我當然不信，於是跟著他去了我們古墓派在終南山上的鄰居——全真派重陽宮。

師父說過，那幫道士沒好人來著，叫我少跟他們打交道……不管了，去了再說！

結果一去，便見到重陽宮裡老道士小道士坐在一起，正興緻勃勃聽故事，而站在台上講故事的，便是那小道士口中的小師叔！

他果然隻比我大兩三歲的樣子，面目清秀，看著也沒什麼與眾不同的……

一時興起，我便坐下來聽起了故事，那故事當真有趣！

笑得忘形，我便被眾人發現了，那幫小道士太會氣人，我不知怎麼就給氣哭了，轉身離開了重陽宮。

結果那位小師叔追了上來，要送我回古墓。

路上聽他東拉西扯，說自己叫周念通，又說了自己身份，似乎還挺高，是重陽宮裡老道士們的小師弟！

我卻沒有心情多聊，只是有一聲沒一聲「嗯」、「啊」。

於是他便教了我一首歌，非常好聽！更重要的是，歌裡面唱的那個人，跟我有一樣的名字，也叫莫愁！

我很喜歡那歌，也有心情跟他聊天了，就這麼聊著聊著回了古墓。

之後幾個月，我常去找周念通玩，聽他講故事，跟他做遊戲，而師父的態度也變化不少，變得更柔和可親了。所以那段時間，當真是我有記憶以來最開心的時光。

可惜好景不長，那周念通在重陽宮沒待幾個月便離開了，說是要去一個叫桃花島的地方找他爹！

真好，又有爹又有娘，真是讓人羨慕！

我當時很捨不得，他把之前講的故事都寫成了書送我，又安慰我會儘快回終南山。

於是我便在古墓裡苦苦等啊等啊，兩本書都快給我翻爛了，那個姓周的壞傢夥說話不算話，始終沒回終南山！

我寫了信催他，托他娘，那個叫瑛姑的姨姨帶給他，當時姨姨的眼神好古怪……

結果也沒等到他回來，光是又帶給我幾本新的故事書。哼，好看是好看，但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

沒想到再次見到周念通，已經過了兩年，他長大了不少，可是回到終南山的周念通已經叫人認不出了。

他面容癡獃，雙目無神，完全沒有當初的靈動，無論怎麼叫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聽說是在桃花島上遇到一個叫歐陽克的壞蛋，兩個人不知怎麼拚了個兩敗俱傷，就成了這幅樣子！

重陽宮的老道完全束手無策，我急得回古墓去找師父，可是師父也沒辦法！

我只能很傷心地目送他們離開，瑛姑姨姨說要帶周念通回家鄉大理，希望在那裡他會好起來……

其後便過了五年，每年我都打聽周念通的消息，可是重陽宮的老道們只是說，周念通情況在改善，但始終沒有好起來。

五年裡，孫婆婆更老了，師父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前不久帶回來個小嬰兒，說她便是我師妹了。

小師妹喚作龍兒，很可愛，很好看，也很乖，每天不哭不鬧的，我很喜歡。

只是沒多久，師父忽然就答應讓我離開古墓下山了！

天知道，我不過是隔三差五跟她撒撒嬌，說要下山去大理找周念通，心裡根本就沒當真的啊！

這真要讓我下山……我連大理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呢……

……

師父讓我發了誓，誓言的內容居然是除非有個男子心甘情願為我而死，否則便永世不離開古墓！？

開什麼玩笑？不是讓我下山嗎？這誓一發，我還能離得開嗎？

但是師父的意思當然不能違抗，我也只能帶著委屈發了誓言。

結果發完誓，師父便叫我下山了，說這誓言不過是走個過場，其實早就給破了！

而破除了這個誓言的男子，便是周念通！

而且還是七八年前，我們小時候的事！

被這神轉折差點閃了腰的我，迷迷瞪瞪地便下了山，跟著護送我的兩個小道士一起去了大理。

我第一次見到山下的風景，見識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在隨手買來的話本上都說，相愛的男女海誓山盟，便是為對方付出自己的生命也願意！

周念通給我的故事書裡好像就有那麼一句很美的詞，叫做「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那麼他當年願意為了我去死，算不算生死相許？是不是說明他就是我未來的伴侶呢？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等來到大理，見到周念通，他居然已經從癡獃中恢復過來了，真是好消息！

長大了的周念通變得挺高，肩膀寬寬的，身姿挺拔，面容也挺清秀。

他的笑容還帶著些小時候的神氣，叫我一見就覺得親切，完全不像分開了很多年的樣子。

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不管他是不是我未來的另一半，且先相處著看看，如果我們能像小時候那樣處得好的話……那在一起呆一輩子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