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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第一奇女子:魚玄機》57 曲江麗人行
薛裒說得感動了自己,拍著手又蹦又跳,戚威也是個活潑的,她就是腰間系鈴鐺的那個姑娘,聽完薛裒的話,嘖嘖道:「看樣子真的很厲害了。」

徐光綿為人嫻靜如水,被兩個跳脫的人嘰嘰喳喳說得有些煩了,道:「嗨,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都說八百遍了,膩不膩啊?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吧好吧,聯詩,誰起頭?」薛裒問。

「我來。」徐光綿不加思索道,「朱樓影直日當午,玉樹陰低月已三。」

「好。」戚威鼓掌道,「從正午到月上三更,我們幾個住在紅樓的女子勤勤勉勉地繡花,縫衣,光光這句詩呈現了兩個時間點。我接一句,膩粉暗銷銀鏤合,錯刀閑剪泥金衫。」

戚威邊說邊走,腰間的鈴鐺配合著她的步伐發出鈴鈴的聲音,像是為她奏樂。

「合上脂粉漸少的鑲銀胭脂盒,又用剪刀精心裁剪的衣衫,正是我們一天生活的概括。」薛裒評道,她搖頭晃腦接了一句,「綉床怕引烏龍床,錦字愁教青鳥銜。」

「這兩句太有意思了,連用了兩個典故,』烏龍吠』《詩經.召南》中的』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第二個』青鳥銜』是用了西王母的信使青鳥傳書的典故。裒兒這是在告訴我們,她少女懷春了!」徐光綿宣稱道。

「誰懷春了,不是你們兩個懷春了嗎?我都看在眼裡,哈哈!」薛裒笑著跳開了,紅色的裙子在風中搖曳起舞。

徐光綿倒也懶得反駁她的話,想了想吟道:「百味煉來憐益母,千花開處鬥宜男。」

這句詩一出,薛裒拍著手笑得更歡了,「好姐姐,連益母草都出來了,這是想嫁個好人家,生個胖娃娃吧。」

「去去去,瞎說什麼呢。」徐光綿臉紅紅的。

戚威面色有些憂鬱,道:「我們這樣的女子,父母親人都沒有了,要嫁個好人家好難。我接『鴛鴦有伴誰能羨,鸚鵡無言我自慚』吧。」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沉默起來,薛裒嘆道:「浪喜遊蜂飛撲撲,佯驚孤燕語喃喃。」

遊蜂撲來,以為有男子來追逐求愛,卻是一場空歡喜,一隻孤燕呢喃著,彷彿在那裡嘲笑她的女兒心思。她站起身來,呢喃著,想要趕走那隻孤燕,但只是佯作趕走,不忍心真的讓那隻孤燕繼續孤獨的旅途。唉,女孩子的心總是這麼細膩敏感。

「偏憐愛數螆蛦掌,每憶光抽玳瑁簪。」徐光綿嘆息一聲道。

薛裒伸出手掌看了看,假笑道:「其實我也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掌紋代表著一種什麼樣的愛情,預示一種什麼樣的未來。」

戚威拍拍薛裒的手掌,用詩來表示自己對愛情的看法,她接道:「煙洞幾年悲尚在,星橋一夕帳空含。」

別貪心了,就算劉阮遇仙,牛郎織女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落得一個悲傷空留。

「別那麼悲傷嘛,就算結局不美好,但是,獨結香綃偷餉送,暗垂檀袖學通參,偷偷地給情人送愛情信物,過程也很美好的嘛。」薛裒把手背在後面,走得瀟瀟灑灑。

「說得有理,須知化石心難定,卻是為雲分易甘。我們為什麼要死守古時的貞節,人生本就是聚散無常,合則好,不合也罷,悲歡離合我都愉快地接受。」徐光綿道。

薛裒卻又接了一句,「看見風光零落盡,弦聲猶逐望江南。女孩子的青春漸漸凋落殆盡,到底還是黯然傷懷的。」

突然,「啪啪」的掌聲從身後傳來,一個嬌俏的少女聲音響起,「三位姐姐好雅興,你們妙語連珠,真是讓我受益匪淺呢。」

三個人齊齊轉身,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穿著淡翠色的連衣裙,肩上裹一件披帛,笑盈盈地向她們走來。

薛裒大叫一聲撲過去,「哇,幼薇,你今天好漂亮,快說,你頭上插的這支翠色步搖是不是黃巢君送給你的?」

幼薇的臉一下子變得粉撲撲的,上次給王文木送賀禮的時候她就看中了這支步搖,這次出來,她打開了黃巢送她的首飾盒,把這支步搖插到了頭上,沒想到這支步搖這麼惹眼,一來就被薛裒看到。

徐光綿看到幼薇那滑溜溜的小臉,恨不得上去捏兩把,但初次見面,當然不能這麼隨意,她一把拉開八爪魚一樣抱著幼薇的薛裒,表現出自己的大姐范兒,道:「裒兒,你也太豪爽了,你看嚇著幼薇了。」

薛裒被拖開,幼薇抱了抱臂道:「確實有點被嚇到。」

戚威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幼薇道:「裒兒老在我們面前誇讚你的美麗和才情,我們很不服。好了,現在你的美麗我們已經見識過了,確實有天人之姿。但是才情我們還沒見識過呢,不如就我們剛剛的聯詩,你唱和一首怎麼樣?」

這是直接的挑戰了。三人原本以為幼薇會推辭一番,沒想到她張口就吟:

昔聞南國容華少,今日東鄰姊妹三。

妝閣相看鸚鵡賦,碧窗應綉鳳凰衫。

紅芳滿院參差折,綠醑盈杯次第銜。

恐向瑤池曾作女,謫來塵世未為男。

文姬有貌終堪比,西子無言我更慚。

一曲艷歌琴杳杳,四弦輕撥語喃喃。

當台競鬥青絲髮,對月爭誇白玉簪。

小有洞中松露滴,大羅天上柳煙含。

但能為雨心長在,不怕吹簫事未諳。

阿母幾嗔花下語,潘郎曾向夢中參。

暫持清句魂猶斷,若睹紅顏死亦甘。

悵望佳人何處在,行雲歸北又歸南。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幼薇剛剛吟完,薛裒就以手捧心嚎道,「這是怎樣玲瓏剔透的女子啊,你這樣贊我們,想讓我不愛你都難啊。」

徐光綿再也忍不住手,在幼薇臉上捏了捏,「美女,才女,我是徹底服氣了。」

戚威怔了半晌道:「裒兒回來那麼贊她,我還不服氣,沒想到世上真有這樣的女子,集美貌與才情於一身,我戚威拜服!」

附註:唐朝貧家女難嫁,原因有三。

一,唐朝婚姻重門第,士族不與寒門通婚,久而久之,形成了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唐人於濆的《越溪女》詩中所說:「妾家基業薄,空有如花面。嫁盡綠窗人,獨自盤金線。」即便貌若天仙,貧民乃至普通女子女子想要明媒正娶嫁得顯貴幾乎是不可能的。

二,唐朝婚娶重財,女子嫁人要有陪嫁。男人娶親不需要出彩禮,但女子出嫁需得有陪嫁,這種風氣後來演變成「陪門財」。所謂「陪門財」,就是說,如果結婚雙方門第不相稱的話,門第較低的人家除了要出合乎禮法的禮金之外,還需要給對方另外的錢財來彌補門第上的差距。

這些風氣本是貴族圈裡流行的,但是這種流行很快就波及到了中下層。由此形成「貧女難嫁」的普遍現象,白居易《議婚》中說:「紅樓富家女,金縷綉羅襦。見人不斂手,嬌癡二八初。母兄未開口,已嫁不須臾。綠窗貧家女,寂寞二十餘。荊釵不直錢,衣上無真珠。幾回人慾聘,臨日又踟躕。」

這幾句詩說的是:富家女不用父母兄長操心早早就能嫁出去,而貧家女即便有貌又有才也是枉然。

三,唐代的婚姻法。在唐代社會,人分為四種:第一等是貴人(官吏,有特權),第二等是良人(農工商賈白丁,這類人是有獨立的社會地位),第三等是賤人(雜戶、官戶、部曲、客女),最低等是奴隸(可以被自由買賣)。

唐代的婚姻法即《唐律疏議·戶婚律》有規定:「雜戶不得與良人為婚,違者,杖一百。客戶娶良人女者,亦如之。良人娶官戶女者,加二等……雜戶配隸諸司,不與良人同類,止可當色相娶,不合與良人為婚。違律為婚,杖一百。謂客戶亦隸諸司,不屬州縣,亦當色婚嫁,不得娶良人,違者亦杖一百。良人娶官戶女者,加二等,合徒一年半。奴婢既同資財,即合由主處分,則將其女私嫁與人,須計婢贓,準盜罪論……知情娶者,與奴婢罪同。」

也就是說:「人各有偶,色類須同。良賤即殊,何宜配合。」如果不按照階層婚娶,那麼就是違法。

唐朝的婚姻制度造成了多少癡男怨女。最著名的當屬白居易,三十七歲還不肯結婚,就是為了一個叫做湘靈的女子。然而湘靈出身貧寒,門第觀念極重的母親堅決反對白居易娶貧家女。及至三十七歲,在母親以死相逼的情況下白居易勉強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然而結婚後他卻從一個愛情堅貞的使者變成了一個在青樓留連忘返的男人。白居易後來為什麼如此盛讚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呢?這跟他終身娶不到心愛之人有莫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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