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看見了佛祖拈花，你也看見了迦葉的微笑。

於是你也拈起一支花，希望看到我破顏的笑容。

可我想知道，佛祖拈的那支花，盛開在哪一棵樹上，那棵樹的根，究竟是扎在肥沃還是貧瘠的地方。

我找不到那棵樹，你剛拈下的那支花，已經萎謝在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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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輪迴不息的土地上，人會變成一頭兇狠的虎和一隻冷酷的鷹。

捨身飼虎、割肉喂鷹的佛祖啊，你用你的血肉，稱出了猛獸和凶禽的重量。

可我的血肉，面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和他，都用慈祥的微笑，掩蓋了我們的眼睛裏閃爍不定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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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佛沒有淪陷於苦難，可佛有包羅眾生的三十二相。

苦難只是其中的一種。

我沒有變幻莫測的三十二相，我只有從生到死的這一張臉龐。

即便我依偎在佛的懷抱裡，我也只是三十二相中，無法變幻的那一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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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你向僧人施捨的時候，你會允許多少沒有出家的人圍繞在你的身邊。

而佛沒有家，三千大千世界就是佛祖的家。

你的家太小了，我和佛祖就徘徊在你的家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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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當你跪拜在一盞青燈前，菩薩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在你的前方，有一千隻手和一千眼等待著你。

你準備好一千顆念珠給一千隻手嗎，你準備好一千個故事給一千眼嗎。

你唯一的心願，會被一千隻手撕碎，還是會被一千隻眼的淚水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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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佛甚至沒有一塊碑，來刻上屬於他的最後的名字。

你卻要用一塊窮盡你畢生的力氣也馱不動的石頭，把你的名字刻在上面。

佛的名字如此輕盈，可以迎接我隨時的呼喚；而你的名字如此沉重，無論我張開多麼大的嘴，你都會像塊石頭一樣堵在我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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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可你甚至不敢打開地獄的門，把地獄裡的景像真真切切地看上一眼。

如若你成功逃離了地獄，你與佛的距離就會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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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可以像佛一樣，把一個酒杯倒空，把一個瓶子倒空。

可你能否像佛一樣，讓自己端坐在酒杯裏面，讓自己睡臥在瓶子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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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是的，佛就是在那棵樹下站起身來。

你也來到了那棵樹下，站起身來。

但你能否回答我，和你一樣在樹下起身的佛，是要離去，還是要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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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你用餘生的全部歲月，去閱讀一卷殘破的經書。

在你悠揚的誦經聲裡，你可記得佛有一句遺言：誰說我講過經，誰就是謗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