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什麼？是啊，自己到底要做什麼。明知道這件事是她的禁區，如果不提，那麼事情會順利很多。』

千仞雪苦笑著，怎麼可能不提，怎麼可能不問。

千尋疾終究是千仞雪的父親，哪怕他對著比比東再不當人，於千仞雪而言，父親的偉岸形象依然是立著的。比比東的那句她的存在是錯誤，依舊重傷她的心，哪怕已經過了很久。

『是不甘心啊，不甘心父親死的無用，不甘心自己所做的無用功，不甘心自己一直渴求的母愛就如此輕易的被比比東贈予她人。』

千仞雪不好評價千尋疾，站在客觀的角度上，千尋疾強迫比比東，那就是洗不白的，比比東殺了千尋疾，她理解，換作是她，她會做的更狠。因為千仞雪知道千尋疾做的是錯的，沒有哪個女性在被強迫之後會不恨強迫者的，更別提比比東可能還有著將近一年的監禁，不然千仞雪就不可能順利出生。

但從情感上，她為千尋疾感到不值，費勁心思培養的聖女要和一個終身突破不了29級的在一起，甚至準備脫離武魂殿，想為比比東獵殺阿銀作為補償卻被弟子反殺，哪怕死了都不能消怨，為武魂殿留下一大患。

千仞雪想不通，千尋疾是怎麼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就跟那個腦子有病的她一樣。

千仞雪抬手擦去嘴邊的血跡，痛苦的看向比比東。

「你覺得我能做什麼，或者是我應該做什麼，殺了你替父報仇嗎？還是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

千仞雪的語氣充滿了迷茫，前世她得知比比東才是真正殺害千尋疾的人之時，她對比比東是真的產生了殺意，但比比東真的要死在她面前時，她發現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看著比比東死，更何況現在的她已經知道了千尋疾也有錯，他和比比東二人是不可能和解的。

比比東沉默了，這事它就不好論，難道她要勸著千仞雪對她舉起利刃嗎？

氣氛一時間變得低迷。

「你不想殺了我嗎？畢竟我這命是你給的，你也不喜歡我在你這晃悠。怎麼樣，要考慮考慮嗎，我死了，你離毀了天使一族就更近一步了。機會只有一次，放過了，我就不好殺了。」

空靈的聲音回蕩在教皇殿，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千仞雪牽過比比東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毫無求生意志，眼底一片死灰。

看著比比東眼底的歉疚，千仞雪不介意在添一把火，她不信比比東真能狠下心殺了她。

先不論她來找比比東的事千道流知道，就憑她是比比東親生女兒、憑上輩子比比東至死都沒對她出手、憑比比東能對著死敵低頭為她求的一條活路，她就不信她會死在這。現在的她，可是還沒有做過什麼真的能傷過比比東心的事情，她們的關係還沒降到冰點。

手下是少年人溫熱細膩的肌膚，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感受到跳動的活力，感受到生命的旺盛。沒有任何反抗，只要你稍稍一握，便可讓眼前人窒息，她的生死現在交由你掌控。

比比東對上了千仞雪無光的眼眸，你當真沒有一點反抗嗎，沒有求生的信念嗎。

明明是溫暖的觸感，卻讓比比東感到身體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陰冷，夢境好像變成現實了，千仞雪知道了一切，她想要解脫，她放棄了生的希望，她一心擁抱死亡。

只要手中發力，那麼一切都會結束，比比東將再次失去千仞雪，這次還會聽到千仞雪決絕的告別嗎，應該不會了，被掐死的人好像無法交代遺言。

千仞雪『死氣沉沉』地看著眼神慢慢變得空洞的比比東，感受到那握著她脖頸的手變得冰涼，她的內心充滿了疑惑，這不是她想要的反應，這次的談話，沒有一步是按照她預想的發生。

試探性的拍了拍比比東，想要喚回比比東，不料卻是比比東猛的一下推開了千仞雪，而後後怕的看著那隻剛握著千仞雪脖頸的手。

「出去，現在你給我出去。」

還沒想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的千仞雪聽到了比比東那不太冷靜的趕人之語。

千仞雪皺著眉看向面色陰沉的比比東。

……

「在她的身上是發生了什麼？」

傍晚，千仞雪坐在她自己的房間裡，仔細復盤今天與比比東的相處過程，回想著比比東異常的行為。

她能確定，比比東還是那個比比東，不是芯子換了，也不是和她一樣為重生之人，但今天的行為確實令人生疑。十分配合的自我反思、握住脖頸的呆愣、不合理的情緒波動。

千仞雪想不通，是什麼導致比比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這是失控的預兆，這種無法掌控感覺令她有些煩躁，對於親人，她還是希望少些變數才好。

……

「諾丁城。」

比比東眼神晦暗不明的看著手中的報告，這報告可比武魂殿分殿腐敗的資料來的早，若不是千仞雪在信中表明她會回武魂城、若不是她想看看千仞雪，她早就給千道流打報告去諾丁城了。

畢竟唐昊不好對付，不帶上供奉，就靠她能用的長老，唐昊有逃跑成功的可能，她現在還不能動用全部的實力。

還有那個人獸混血，他必不可能為武魂殿所用，威脅理應扼殺在搖籃之中，可能夢境中的不會發生，但比比東就不去賭那個可能，又不是真的腦子有病。

現在千仞雪也見到了，她也該行動了，這武魂城她是一天都待不住了，她的夢境已經切實影響到她的現實生活了，今天的千仞雪離死亡可就只有一線之差，她真怕她那天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和千仞雪還是少見面為好。

想到這裏，比比東幽幽地望向自己練功的密室，那不是普通的密室，那是可以進入羅剎秘境的密室。

比比東懷疑過，羅剎神可能幹預了她的夢境，不然她怎麼可能頻繁的夢到自己和千仞雪相殺，而今天的舉動，更是加深了這個懷疑。

「上一代的事，就不要摻和下一代。」

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羅剎神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