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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塵囂冬天裏》第181章 不知彼不知己 戰必殆 捉急不靈
「您在隊裡呆了有大半天吧,您覺得他們有誰能向我通風報信嗎?我一個普通民警,又不善迎合,最近又開始忤逆領導的意願,不被落井下石,我就燒高香了!」

何志偉品味著張華話裡含義,是試探自己?

做詢問筆錄,就是交鋒的戰場,邪惡與正義,真實與謊言,執法與犯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彼無疑會佔據絕對主動,但知己也很重要,何志偉知道自己的處境嗎?

未必,這麼久了,都沒搞清自己什麼部位,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之下。

不過,何志偉還是從張華的問話裡,讀到了一些信息,自己判斷正確,問題出在男女關係上。

但是,陷害自己的人呢?

自己密接的女人只有章一楠。

整一天,章一楠憑空消失,時機時段十分蹊蹺,十分可疑。

這一點,將讓自己,今夜將無處安睡!

這個世界沒有人是不能被收買的,關鍵是價格。

何志偉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價值,純粹隻為毀掉自己,不值當。

自己就是土路上的一塊土坷垃,完全可以一腳踢開,或者狠踩一腳,碾入土中,沒有人會為自己開出太高的價格。

死者日記,石盛豪當初也認定自己拿到了死者日記,並開出5000萬的價格,讓自己咂舌!同時也感到沮喪,自己值抹去三個0的價格嗎?

昨晚和聞憶拚酒,喝到部分斷片失憶,幸虧夜裏醒來,章一楠自己說,她主動攙扶自己進的自己家門。否則,這一關鍵細節就說不清了。

如果是章一楠的誣告自己,那麼細節將決定自己的生死。

「違背婦女意志」,確實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事情,一旦以此定案,細節再契合。媽喲,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幹凈了,那樣,自己無疑會死翹翹。

不過,今早在自己家門口分手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章一楠有什麼異動跡象。

昨晚的爭吵,似乎也沒有影響章一楠的好心情,冰釋前嫌不說,還和自己卿卿我我,甜蜜道別,怎麼會突然反戈一擊呢?

而張華他們在招待所,開的這個房間,顯然是早於今天。不過,是他們的長包客房也為未可知。

章一楠反手控告自己,也不可能早於今天!

何志偉坐著推理判斷,那些自相矛盾的判斷,只有一個是真相。對方沒說,自己也不敢問。

何志偉此時腦子有點亂,一夜沒有睡好覺不說,思想也在嚴重內鬥。

他對於章一楠的感覺,也是隨著時間變化,慢慢地變化,從開始堅定不移,到後來有些動搖,到現在又重新輪迴,周而復始,反反覆復,燒腦累心。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何志偉搖了搖頭,即使自己什麼惡事都沒做,也是在這裏長戚戚啊。

被盤問久了,身心俱疲。

雖然中午補了一個好覺,但在與人鬥的過程中,耗氧太多,其實,好人和好人之間也有嚴重內耗。

不過,何志偉更喜歡與遇到的壞人博弈,那樣會有成就感。

何志偉不知道會被留置多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必須真的要小心應對。不留話把兒,不遞刀!

堅決不能把「莫須有」的事情,弄成真的有。「六月雪」,不能飄到自己身上。

何志偉坐在凳子上,兩手交叉在兩腿之間,雙眼無神,思緒亂竄。

此時,他發現看見一隻小蜘蛛在桌角爬行。

家裏老人,總說:家裏看見蜘蛛,是喜蛛,會有貴客臨門。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眼前這兩位尊神,怎麼看,都像是拿人的黑白無常。

由此,他想到了黑寡婦蜘蛛,通體墨黑,腹部有一血色三角的八爪怪物,肥肥碩碩的大屁股,張牙舞爪,在織網上瘋狂吞嚙雄性配偶的樣子。

腦子裏,黑寡婦蜘蛛的樣子,讓何志偉感到後脖梗子發涼。

世界上,那些被「情人」出賣的人,哪個不是在情意纏綿之後呢!

那些被女人「出賣」的男人,活脫脫就是雄蜘蛛的樣貌。

但即便如此,依然會有大把男人,前赴後繼。這並不能簡單算作愚蠢。

男人是有思維靈性的動物,但生活中,有幾個人會懷疑自己的愛情呢?!

寡婦蜘蛛下口,冷不防;雄性蜘蛛獻身,遭了殃,就像飛蛾撲火一般的悲壯,這就是自然現象吧。

維基解密創始人阿桑奇,明知道自己處在危險的境地,依然沒能逃脫桃色刺客,最後不得不落荒而逃。

相信愛情是一回事,殘酷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一見鍾情是飲食男女,無法抗拒地誘惑。

但用兩個月的時間,真正認識一個人可能還是太短。

大難臨頭,何志偉還在做天人交戰,不知道心目中哪個女人,才是章一楠的本尊。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說說吧?」

張華似乎很喜歡何志偉這種不打自招的樣子。

至於何志偉此時內心深處的掙扎,根本不重要。他只要,想要的東西。

在與何志偉的周旋中,張華已經做好了各種應對,這傢夥雖然到處喊自己不會自殺,但誰又能知道呢?

有些人外強中乾,外表強大,實際有一顆玻璃心。

請君入甕,他擺好了甕,就看何志偉怎麼鑽了。

「說什麼?」

不是故意裝無辜,何志偉真的是無從說起。

「何志偉,你不要裝傻充愣!你剛才自己都說了,怎麼現在又裝糊塗?」

邵子鋒火了,又做起了黑無常。也許他們就是這樣的默契分工吧,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他兩手按在桌面上,做著蓄勢攻擊的準備,他這個隨時可以拍案而起,他怒斥何志偉,沒有顧忌。

他試圖擺出蒼鷹的樣子,站在樹梢上,俯視地面上的小倉鼠。

「我剛才說的是普遍性,誣告陷害,是男女關係中,是最容易大做文章的地方。這是共性,而不是具體指我自己!我正常戀愛,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

何志偉沒有隨之起舞,看都沒看邵子峰一眼。他壓製住情緒,口氣平和的說。

「你總說別人是誣告你!我們調閱了你前妻告你的卷宗,那時你也說是誣告!說的和現在的狡辯一樣,堅不吐實,始終沒有交代女方是誰。男人敢作敢為,你這樣做是條漢子嗎?!」

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邵子鋒扒開了何志偉臉上的舊傷疤狠勁的打,藉以擊毀何志偉龜縮成團的甲胄。

「我前妻就憑一個似是而非的短訊,就說我有外遇,她發瘋一樣,要找出女方是誰!我已經被她害慘了,難道我會讓她再害別人嗎?!別說是沒有,即使是有,我也不會說!」

何志偉面對邵子峰的指摘,一點辦法都沒有,它讓你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奈。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前妻留給何志偉負面影響太多。他懷疑自己前妻,還是那個從家裏偷出戶口本,和自己結婚的人嗎?

愛情可信嗎?

「唉,何苦呢,你終止了自己所有男女之間的交往,帳戶被查的藏不住一枚鋼鏰,還要替別人守口如瓶,你對自己真狠!」

張華一副你何苦來哉的表情,有了一點點同情的味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吧!」

何志偉到沒覺得自己真的有什麼苦。

「好了,這事已經結案,我們沒有被授權繼續過問。但現在,我們找你了解情況,請你務必如實回答,對自己負責,對組織負責。否則你要承擔一切惡果,這個道理你懂吧!」

張華言語中規中矩,更像套話。但他看似平靜的臉上,寫滿了嚴厲。

「我是透明人,藏不了汙,也沒什麼可坦白的,老實說,我被莫眀奇妙帶到這裏,我覺得自己就是楚人無罪,懷璧其罪,被人誣告了!」

何志偉低頭、彎腰、駝背坐在凳子上,抬起很沉的眼皮,看了一眼張華,盡量平淡的闡述自己的觀點,但神態中透露出無奈和憤懣。

演戲叫屈嗎?不,是真的氣。

「你又喊冤,總是說別人誣告你,有意思嗎?難道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現在你不用試探我們,而是要如實交代你自己的違法違紀行為。」

邵子鋒拍了桌子,他抬頭,皺著濃密的眉頭,一邊用死亡注視緊盯著何志偉,一邊用呵斥地語氣厲聲說。

同時,為了增加氣勢,他把拍紅了的手掌抬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

契合神態、肢體,以及語氣,形成一個完美的俯視視角。

何志偉撇著嘴角,冷笑一下,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眼神沒有絲毫的眨動,盯著桌沿下方。

冷對、冷凍、零鋒!讓對方戾氣無處發力。

「懷璧其罪?請問你覺得自己懷的是什麼璧呢?」

何志偉剛才那句成語引用,話裏帶話,讓張華突感興趣,他沒有附和邵子峰,而抓住時機,切入話題,也許這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我只是籠統地一說而已,我一個小民警能有什麼碧玉讓人惦記呢?」

何志偉對於邵子鋒吹鬍子瞪眼睛式的詢問,並不當回事。

但對於張華感興趣的點,出於本能,他下意識地提高警惕,選擇主動回撤。

他不知道張華葫蘆裡賣地是什麼葯,所以開始含糊其辭,企圖矇混過關。

「何志偉,你不要再耍滑頭了,咱們都是搞這一行的,我們沒有掌握足夠的東西,怎麼會動你!」

邵子峰有些不耐煩了,他覺得何志偉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

而何志偉也覺得對方在兜圈子,而且,被一個後生小子,呼來喝去,何志偉面子上確實有點兒掛不住。

他真的想看看對方的底牌,可惜對方遲遲不肯翻牌,對方肯定也想看自己的底牌,可惜自己也沒有。

這就是周旋吧。

自己犯了什麼事情,讓他們有持無恐。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自己的唯一可以做出文章的地方,就是在章一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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