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麗怎麼這個樣子？為什麼給那種人請律師？」老張坐到車裏看著孫寒衛問。

「嗯？……有什麼不可以嗎？郭威依法享有辯護權啊，再說了他爸爸能一下拿出二十萬賠償金，請個律師也不會是難事。他們家能信任徐老闆請得律師，就說明他們還是很相信徐老闆的人品啊。」孫寒衛答。

「阿衛啊！我不是不懂這些！我行醫一輩子了，什麼樣子得外傷我沒見過？你這個小子要不是走運，哎……」老張雙手握緊方向盤說不下去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孫寒衛笑笑伸手拍了一下老張的胳膊。

「哎！我就是生氣為什麼要給這種不把別人的生命當回事的人請律師！他們自己家請也就算了，凱麗給他請我就是想不通！沒有是非觀念了嗎？」老張看看孫寒衛問。

「法律隻依據事實懲惡除惡以儆效尤！今天法醫鑒定結果還沒出來，雖然您根據經驗可以判斷當時很危險，但是法律不能懲罰推論出來的沒有發生過的罪行。徐老闆是郭威的僱主，為他聘請律師也算是道義無可厚非。」孫寒衛答。

「哼！你倒是想得清楚！說話一套一套的，我看你在車間上班可惜了，轉行當律師吧！」老張看看孫寒衛懟了一句。

「也是沒那個水平！我還是踏實上班比較好。」孫寒衛說。

「沒出息！」老張伸手在孫寒衛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

哎……

本來心裏想得是吃周子豪一頓大餐感謝老頭一下，結果讓他吃了一肚子氣，孫寒衛很不好意思！

免費得午餐確實磕牙啊！

孫寒衛和張伯伯相識也不過幾天而已，讓他放棄和家人歡聚時光精心救治，已經是欠了莫大的人情！

今天老張又仗義而言處處維護，醫者父母心加上俠客夢，這樣的老張！

老孫佩服！

「哎！走吧，我還是心裏不舒服！回去肯定要和凱麗聊聊這個事情的！」老張伸手去擰車鑰匙打火嘴裏說了一句。

「張伯伯！今天這個事情還請您回去後不要再說什麼了。」孫寒衛說。

「為什麼？」老張問。

「哎……徐老闆也給我請了律師，大家都依法處理就好了，現在可不是古代，不能搞俠客行的那一套了。」孫寒衛答。

「俠客行怎麼了？除暴安良有什麼不對嗎？」老張把擰鑰匙的手收回來問。

「張伯伯，俠客自所以讓人尊敬，其實是因為他們大多是為了他人伸張正義、甘冒風險，我說得對不對？」孫寒衛反問。

「那當然了，要不怎麼能叫大俠？」老張答。

「那為什麼那些受了欺負，受了傷害的人，他們自己不起來反抗為自己討個公道了？」孫寒衛問。

「也不是人人都會武功啊！壞人那麼凶，你指望普通人都能打得過嗎？」老張答。

「所以俠客行不行！除暴未必安良！懲惡未必賞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用武功！遇到違法的事情報警就可以了，所有人都可以依法不懼！這樣不是比等俠客來要快得多嗎？」孫寒衛問。

「哼……說到底你就是害怕我讓凱麗為難而已吧？難為你編出這麼一大套，你自己想得通就好，咱們回家吧。」老張笑笑啟動了車輛。

論世俗實力，郭威家庭一下能拿出二十萬！以孫寒衛的經濟能力，要是靠「武功」恐怕很難討回公道！

唯有依靠法律公正才能為自己尋求正義！

依法不懼！

才是老孫最能依靠得「大俠」！

*

老張開車還是很慢很穩，孫寒衛心情複雜坐在旁邊再無睡意。

嘴裏是勸了老張不找徐凱麗說什麼，但是自己內心還是多少有那麼點埋怨！

不舒服！

孫寒衛和徐凱麗從大年三十前夜初見，到今天也不過相識五天。

郭威為徐凱麗創造財富！

孫寒衛給徐凱麗帶來的好像都是麻煩！

她不偏不向給兩邊都請了律師，自己為什麼會心生如此怨念？

孫寒衛捫心自問沒找到合理得答案。

口袋裏面的手機響了，孫寒衛掏出來看來電人：白素貞。

「喂！你爬到哪了？怎麼還沒到家？這邊空氣味道太不好了！快點回來我們去徐樂家了！」徐凱麗在電話裏面問。

「你有手有腳的自己不會先去嗎？」孫寒衛答。

「你個神經病又鬧什麼脾氣？是我要周子豪看著你，不許你瞎吃生氣了嗎？」徐凱麗火很大得問。

額！

你在這輛車裏裝監控了嗎？怎麼知道老孫不高興？

「沒有！中午吃得挺好的！王哥起來了沒有？你讓他先送你過去啊，我又不會開車你等我有什麼用？」孫寒衛調整一下語氣答。

「不是你個神經病叫我在這邊陪著奶奶嗎？你快點爬回來！我覺得你不到家，我奶奶肯定不會動地方的。」徐凱麗說。

「嗯，就快到了。老太太等我幹什麼？你開車先和她過去徐樂家那邊吧，我晚上也會在這邊守著，我才是正牌保安啊。」孫寒衛說。

「放屁！你保安個屁！自己腦袋都被人打破了！差點沒把我嚇死！能早點好起來就是菩薩保佑了！今天鑒定得怎麼樣？」徐凱麗問。

「哪有那麼快出結果？又不是我一個人需要法醫鑒定，反正都檢查完了等著就行了唄。」孫寒衛答。

「嗯，知道了，快點爬回來！我掛了啊！」徐凱麗說。

「嗯。」

看情形徐凱麗並不知道周子豪中午帶了別人一起來吃飯，估計也就是知道了孫寒衛和郭威遇到了。

她能安安靜靜在家守著老太太沒有「殺」到現場，孫寒衛還是很滿意的。

周子豪聰明！

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老孫隻願依法獲得公正，實在不希望依仗徐家的社會身份旁生枝節！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本該如此！

*

孫寒衛回憶自己早年曾經報道過的傷害案件，想起了處理這類事件的兩個關鍵原則：

1：最大程度依法維護受害人的實際利益，主要是經濟利益。

2：在依法處置違法行為之外要做好調解工作，不使當事雙方及其家屬產生結怨結仇的現象，以免發生次生事件。

郭威的爸爸拿出二十萬賠償金以外，還承諾負擔所有的醫療費用，實在是救子心切！

可憐天下父母心！

孫寒衛不是象牙塔中人！

也不是什麼富豪，二十萬賠償對他而言實在算是一筆巨款！

但是……

郭威今天在鑒定中心的那句罵人得話實在是刺痛！

他不在法律得尊嚴面前低頭，老孫絕不善罷甘休！

不是不夠！

而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