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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塢》第二十三章 漢軍分兵
「……今我皇漢改正朔,易服色。繼絕世,脩廢職。始安王躬行天罰,西進以圖偽晉;河內王懿德仁厚,東征而掃群賊。太倉業業,倉儲靡窮;軍威赫赫,河洛是震。以此虎豹之師,臨彼孤危之城……」

劉粲的大軍沿著黃河緩緩前進,中途每行不幾裡,就停下來暫歇。自從到達洛陽之後,劉粲沉迷酒色已久,今日突然不知怎麼改了性子,偏要聽戰場的檄文。隨行的武將哪裏懂得這些,只是從軍中俘虜中揪出幾個晉人文官,強命他們作出一篇急就章。

晉人文官們慌慌張張地拿出早已擬就的檄文,在軍前顫顫巍巍的念了一番,雖說文筆尚屬雄壯,但被這幾個學究讀出聲來,總是沒那個氣勢。

「好了,下去吧」,劉粲擺了擺手,讓那文官退下去,隨即回顧身邊的將士,突然覺得這群人庸俗之極,不解漢學之妙意:「我看這些晉人文章寫得不錯,先前如何不廣發檄文,以顯我大漢天威呢?」

一旁的副將呼延朗當然心中清楚情況:一般說來,發檄文是為了震懾、安撫附近的民眾。但經過自家軍隊先前幾度劫掠,自洛陽至滎陽一百餘裡已是連人煙都見不著,這個時候再發檄文可謂無用之至。

但話可不能這麼說,他隻好賠笑著說:「殿下的威嚴,那些偽晉群氓早就聽聞過了,現在都自發讓道,來成就殿下的戰功呢!此時再發檄文,也不能錦上添花了。」

劉粲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鑽入牛車之內,攏住身旁最寵幸的歌姬,手伸出簾外,向前做了個手勢:大軍又要向前進發了。

呼延朗心中早罵了一百遍,這個未來的單於,祖先的弓馬才藝一竅不通,卻盡沉迷於這晉人的花花世界——這些繡花枕頭,濟得什麼事?何況這傢夥喜怒無常,朝令夕改,自己與其說是他的副將,倒不如說是伺候他的宮女。

大軍迤邐前行,軍隊分為三部:走在最前的是劉暢部的雜胡軍五千人,如果這些匈奴人懂得現代漢語,就會把這些鮮卑和雜胡稱作炮灰。而劉粲身旁的主力五千人,則和雜胡前鋒隔了約有兩裡路程——劉暢畢竟放心劉粲這個活祖宗不下,所以將精兵全部安置在劉粲身旁。最後是趙染帶領的前晉軍七千人,現在都駐紮在洛陽城留守。

「籲——」

大軍在前方停住了,劉粲的車夫也趕緊長嘯一聲,挽住韁繩。

「怎麼了?」劉粲掀開小巧的窗簾,露出頭來,不耐煩地問。

「前方有快信自滎陽城送來!是後將軍轉來的。」

所謂後將軍,正是此次擔任先鋒的劉暢。

難不成是李矩來下戰書了?劉粲拿到竹筒,上面封漆已經說明竹筒被打開過了。他皺著眉頭,有些煩惱,又有些興奮:煩惱的是劉暢這個傢夥還在把他當孩子看,連這種信件也有拆開查看一番;而興奮的則是,終於有仗要打了,自己總算可以結束這無聊的時光。

他摸著帛書,剛剛讀下去幾行,手就開始抖起來,臉色也漸漸發紅。一旁呼延朗看出異樣,伸出手臂,欲言又止,最後才輕輕地問:「滎陽的戰書中寫了啥?」

「不是滎陽」,劉粲從牙縫中吐出字來:「千刀萬剮的趙染,竟然趁我們東征,勾結桓景,佔了洛陽自立!」

呼延朗大驚失色——丟了洛陽,可以說就是斷了補給。他勉強克制住驚慌,長舒一口氣,這才緩緩地問:

「莫不是李矩的緩兵之計?」

「不」,劉粲故作沉思狀,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據城自守,這倒像是趙染那牆頭草能幹出的事情。皇父早說過趙染那廝不可信,沒想到竟然如此輕率就叛亂了,真是自取死路。」

「那麼,我們要不要等後將軍過來會師後,再進軍洛陽?」

「兵貴神速」,劉粲不怎麼親自帶兵打仗,但兵書多少讀過一些:「現在趙染那廝立足未穩,我們應道打他個措手不及。」

「可是,賊軍眾多……」

呼延朗知道趙染部下雖然質量堪憂,但數量卻有數千人。如果貿然進攻,敵軍依憑城牆,估計很難攻克。

「不管了,我方雖少,但兵強馬壯。進攻,只要進攻就能贏。」劉粲貌似完全不以為意:「你速速命軍隊掉頭,劉暢能來就來,不能來也不等他了。」

話雖這麼說,他心裏想的卻是,這一次自己可要獨立打贏一場,好讓劉聰知道,自己離開劉暢的幫助也能打仗,是個合適的繼承人。何況趙染所部都是一群軟弱的晉人,自己手下的可是屠各部的精兵,此去一定能夠摧枯拉朽。

呼延朗諾一聲,正命人去給劉暢送信,卻被劉粲喊住了:「不必了,洛陽我們自己就拿得下,要他劉暢幫忙幹嘛?」

呼延朗猜到劉粲的小心思:這位皇子殿下顯然是害怕劉暢搶功,所以才堅持不準去送信。他隻好換了一種勸說方式:

「可萬一桓景和李矩進攻後將軍怎麼辦?」

劉粲冷笑一聲:

「晉人皆鼠輩,平日隻龜縮在滎陽城中自守,怎麼敢主動進攻我軍?就算敵軍吃了豹子膽,竟然妄圖進攻,那麼平日後將軍自詡萬人敵,讓他撐一撐肯定沒有問題。」

呼延朗聞言不敢忤逆,在心裏又罵了劉粲數遍之後,隻得命本部軍隊急急回軍,也不再向劉暢送信。

其時正是傍晚,夜幕之下,劉暢也看不清劉粲的行動,索性就地駐紮下來。劉暢和劉粲軍隊的距離越來越大。

而這一切,桓景都看在眼裏。

在冉良去送信的同時,他也登上在黃河河面裝作漁舟的小船,仔細觀察敵人的佈防。先前敵軍兩部前後相接,所以很難放手進攻。但幾乎是在冉良去後不久,劉粲部居然掉頭奔向洛陽,敵軍兩部距離越來越大。

先前他將趙染的信件轉交劉粲,只是為了讓敵軍自相殘殺,但沒想到敵軍竟然犯了個致命的錯誤,分兵了。雖然不知道劉暢留在原地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一部軍隊規模只有四五千,剛好是新軍和李矩聯軍可以一口吃掉的樣子。

等到回營之後,桓景將一切準備停當,只等著冉良帶來劉暢營地的虛實:新軍都準備好了武器和乾糧,而燕趙騎兵已經提前在董昭的指揮下開始了迂迴,李矩的部隊則已經靠近黃河渡口,隨時準備逆流而上。

「所以劉粲掉頭去打趙染了?」冉良剛從劉暢處一歸來,桓景就急忙問起出使的事情:「劉暢呢?動了沒有?」

「我隻去了劉暢部,聽說劉粲已經發兵去洛陽了」,冉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接過話頭:「而劉暢那老頭子見我年少,以為是細作,直到看了幾遍書信,確定上面李矩太守的印章為真時,才確認我是使臣,放我走。」

「直入主題,我問劉暢的動向,說這些幹嗎?」

「我說這些正是為了主題」,冉良表情急切:「劉暢雖然善戰,但看樣子卻自負得很,覺得我們萬萬不敢主動發起進攻。另外雖然沒有直說,但看得出他很懷疑趙染叛亂是否為真。因為以上兩點,所以他暫時還留在原地,等待劉粲歸來一同發起進攻。」

看來敵人還沒有從進攻方的角色脫離出來,這真是難得的機會。

桓景思忖片刻,決定速戰速決,三路軍隊一同向劉暢部進發,一定要在劉粲本部精兵從洛陽趕回來之前,完全殲滅敵軍的這一支先鋒。

夜幕之下,三支軍隊各自開拔;而此時劉暢營中,雜胡士兵尚在酣睡,唯有少量騎兵斥候四處遊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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