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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塢》第六十九章 受降
見眼前突然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物,桓景也有些懵,但正好也沒有和張平殘軍硬拚的意思,也就順坡下驢:

「不要放箭!」他做了個手勢,叫停了正準備向張平殘軍放箭的弩手,隨後拔馬轉向郭誦:

「你既為滎陽太守之侄,可知前日在下曾與令叔修去書信?」

他仔細一想,估計還是李矩將這後生喚來的。當初既然給李矩寫過書信求和,那麼李矩自然應當有所回應。

「當然!」郭誦在馬上微微欠身,聲音還有些孩子氣:「先前家叔就聽聞桓內史在石勒南侵之時,是豫州的中流砥柱,自是仰望已久。

「數日之前,叔父閱讀來信,沒想到足下現在卻在被自家人捅刀子,故急急命我前來解鬥。我能理解內史的憤怒。但以大局為重,希望足下不要屠戮殘兵,畢竟他們也都是晉室可以依仗的力量。」

桓景也不想再打這種爛仗,如果能夠不發一箭就收降張平的部眾,哪怕只是恢復戰前的局勢,各安疆界,那該有多好!但眼見張平的殘軍並沒有投降的意思,他也只能非常無奈地攤手:

「既然是滎陽李矩的侄子,我方自當給個面子,只要張平能退去穎水,我也能將殘軍放還。但是現在這群人多為石勒舊卒出身,未必肯不經一戰就投降啊。」

「這並非難事,以我叔父的聲望,張平軍將自解。」

郭誦騎馬來到兩軍對峙處,面朝欲負隅頑抗的謝浮,振聲說道:

「家叔不希望晉人自相殘殺,請你們放下武器,離開陳郡地界。以家叔的聲譽作保,桓內史不會乘勢追殺。」

這孩子居然敢替自己做主,桓景不禁有些敬佩郭誦的膽識,這確實是他想說的話。

雖然名義上,張平這個先是自封、後來又被長安朝廷認可的豫州刺史比李矩這個滎陽太守官大一級。但中原之人皆知李矩威名,所以即使只是太守,憑藉威望也能服眾。何況長安朝廷授予李矩都督河南三郡諸軍事,從兵力上看,實有司州刺史之實。

現在張平殘軍聽聞滎陽李矩的大名,已經有些動搖,又見郭誦說得有理,正欲放下武器,但都被謝浮喝止住了。此人依舊不肯投降,咬著牙說:

「你家叔父先前許諾與我家刺史,還有陳留的陳午將軍結盟。現在卻背棄了盟約,幫桓景說話,讓我們如何能相信你?」

「到底是誰先背棄盟約?」郭誦冷笑一聲:「我叔父先前在許昌,與你家主子還有陳午三方盟誓,並非是結成攻守同盟,只是許諾如果胡虜來犯,當互相扶持。沒想到你們」

見手下軍士已經開始動搖,謝浮依然不死心,只見他用力將矛一揮,指向郭誦:

「好,就算你說得有道理,空口白牙,又怎麼能相信你就是李矩的侄子郭誦。」

「叔父說得沒錯,你們果然不會輕易相信」,郭誦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你們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桓景只看到一件黑色的長條物體,看上去像是一隻身形頎長的老虎——這是虎符。

底層士兵大多還在發愣,但謝浮早已識得此物,慌忙脫下頭盔下拜。

郭誦響亮地說:「此是長安行台授予滎陽太守、安西將軍、都督河南三郡諸軍事李矩之虎符,見此虎符,如見天子!」

張平軍士聞言,紛紛丟棄武器,伏下身子朝郭誦下拜。

雖然確實是莊嚴的景象,但桓景卻暗自有些好笑:天子本人目前還在劉聰那裡端茶倒水,但僅僅是天子的一個名義,卻能讓這些愚夫頂禮膜拜。

大義名分雖然看起來虛無縹緲,但在混亂的局勢中,卻是凝聚人心的力量。

郭誦策馬昂首走過張平軍陣,而桓景、桓宣則跟在身後,指揮新軍部眾收納張平軍隊的武器。

不過一個下午,不費一弓一矢,張平軍眾被解去武器,給了些應急的糧草,就全數放走了。幾日後,謝浮會領著殘軍渡過穎水,雖然聽聞是私自定約,張平又是一陣大怒,但見謝浮全軍而還,也不好責罰什麼,畢竟他也不敢再次北上,只是罰了餉錢,不題。

這天傍晚,桓景設宴款待郭誦。郭誦年少,不勝酒力,兩人便以茶代酒,暢談起來。

「話說張平那廝,色厲膽薄,又無節操,不過是亂世中的小醜罷了。你家叔父一時英雄,為何會向朝廷表奏這種人為豫州刺史?」見宴席氣氛正佳,桓景趁機詢問關於的事情。

「華夏喪亂,神州陸沉,並非是胡虜強大。何況張平雖弱,但依然橫跨數郡,除他以外,豫州刺史別無他選。」

說是這麼說,但並非一定是李矩的真實意圖,且讓我試他一試。桓景舉起茶杯,半開玩笑地說:

「你看我像是當豫州刺史的料麽?」

「桓內史當世豪傑,但畢竟資歷甚淺,起兵之前,並無官身,恐難以服眾。何況既已表奏,也不宜擅自更易朝廷的決定。還望桓內史以大局為重,不要戲言!」

所以,李矩支持張平為豫州刺史,必定還有別的緣由,桓景這樣思索。多半是因為張平、陳午皆和李矩相鄰。為了和漢國對抗,李矩將精銳全放在洛陽方向抵禦胡人,並不想在南線起爭端吧。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明說為好,他顧望了一下左右,將話題引向他處。

「李太守在司州,必然知道秦王行台的情況。現在長安安否?」他最關注的,還是長安的小朝廷。

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這麼久,蝴蝶效應估計早就起效了。長安朝廷現在卻是如歷史上那樣奪回長安,但是這是死灰復燃,還是只是如歷史上那樣迴光返照,尚未可知。

雖然自己名義上是司馬睿的部下,但臨海公主並非司馬睿之女,自己除了和司馬睿並肩對抗石勒外,再無交集,所以要見風使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還必須知道長安的虛實。

郭誦臉上露出了與年齡不相符地感慨神情:

「長安雖然已經收復,但是朝中閻鼎、賈疋、麹允、索互相爭鬥不休,在外則有南陽王司馬保虎視眈眈。其中任事者多為小人,唯有賈疋刺史是個英雄,然而權勢最大的卻是閻鼎。我叔父常說,長安城中必然又會有一番內亂啊!」

桓景在原時空的第一次實習,就是在一家人事混亂的公司,所以對這種情況相當熟悉。以他粗淺的經驗,長安朝廷這種派系林立的集團,只要有人想要成事就有有另一派的人來阻撓,那麼失敗幾乎是必然的,像歷史上能撐那麼久,反而是莫大的氣運了。

他繼續詢問:「我聽聞,長安幾經兵燹,已經荒廢不堪。那麼具體而言,長安還有兵力幾許,戶口幾何呢?」

郭誦警惕地掃了桓景一眼:「晉祚未盡,鼎之輕重,不是人臣可以過問的。」

桓景自知失語,只能連連道歉。

第二天,送走了郭誦之後,郭誦的話語卻依舊盤旋在桓景的腦中:

「桓內史當世豪傑,但畢竟資歷甚淺,起兵之前,並無官身,恐難以服眾」

這雖是郭誦的遁詞,但不無道理。中原百姓早就聽聞新軍戰績顯赫,但見自己二十來歲,之前又並無官身,心裡總不太能接受。畢竟,古往今來,只聽說過二十來歲的霍去病,卻沒有聽說過二十來歲的霍光。下馬治民,總比上馬治軍要需要更多經驗。

何況,自己先前在自己地界的分糧和土斷,在讓自己內部流民佃客滿意的同時,也極大地刺激了其餘各州郡的塢堡主。穎水以南的各塢堡主甚至開始自發給張平捐糧,這也是張平在幾次大敗之後還敢北上進犯的基礎。

但是,總讓張平這麼盤踞著豫州刺史的名頭,長久來看,也不是辦法。一個念頭——

必須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豫州刺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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