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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122章 大國煌煌新羽仗,安南之地終化外
楊廣走了他父親楊堅的老路.

他也來了一次政治聯姻,他給自己挑選了一個貴人,那就是陳後主的六女陳稠。

陳氏是貨真價實,名正言順的江南皇族。

以此為契機,楊廣大力提拔,原來陳朝的王室的本族或者邊緣的親屬,進入隋朝的政治圈子。

隨著陳氏王族的大規模起用,政治力量決定了經濟和文化的方向。

江南的文化也在江北大地蓬勃發展,江南士庶,從心態上,逐漸消融了對隋朝的敵意和文化上的蔑視。

毫無疑問,現在的隋朝,似乎已不只是北方豪族的隋朝,而是江南江北,我們的隋朝了。

真正的南北混一,需要一個契機。

那就是出身北方,但卻一直治理南方的楊廣,當他正式登基為帝,一身得兼南北之重,正式將江南納入其政治和文化版圖之內開始。

這一點,楊廣比他的父親楊堅,要高明太多。

但楊廣一直留有一個遺憾。

江南自南朝以來,一直盛行佛教,雖然佛都只是一個外來宗教,但和本土文化相融之後,卻成長迅猛,對於民眾,在思想和教化上,並不弱於傳統的儒教。

當時江南佛教的首領天台智者大師,雖然在名義上收了楊廣做弟子,但卻從未真心承認楊廣及他所代表的隋朝正統。

從前,楊廣做為區區一個藩王,不能做更多,但今時不同往日,加上隋文帝楊堅晚年大力倡導佛教,佛教在南北的發展,已是一日千裡。

佛教,已具備成為一個獨立的本土宗教的基礎。

楊廣想建立一個全新的本土佛教流派,他或者有更大的野心,想將佛教徹底中國化。

他的本宗天台宗,就是楊廣的首選。

當時,智者大師已經仙去,天台宗的新一代,出現了二個傑出的代表。

一個是理論大師灌頂,他將智者大師的思想和言論,理論化,文字化,系統化,達到可以開宗立派的可能。

另一個就是傑出的社會活動僧人智璪。

他幾次作為天台僧團的代表去拜見楊廣,在《國清百錄》中詳細記載了楊廣和天台智璪在宮禁之中的一次對話。

從中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楊廣作為帝王,同時,他又作為佛教的普通信眾,他說話的方式和語義。

這是楊廣和佛教僧眾在皇宮禁苑之中,現存的唯一的實錄。

這也是一次「好,很好,非常好」的非常有意思的談話實錄。

楊廣召見天台僧團代表智璪的目的,是要為智者大師立碑。

以下是楊廣和智璪大師對話的實錄。

楊廣以弟子自居,稱智璪為師。

楊廣先是禮數周到,禮讓智璪「師上座坐」。

然後賓主坐定,作為當今的皇帝,楊廣免不了,要擺下譜,他先讓張衡開始提問,「師等是先師(智者大師)之寺僧,從和合不?相諍競是非不?」

智璪感受到皇帝的威權,因為這個問題已是直指天台僧眾內部的深層事務。

智璪內心震動,再不敢託大,他立即站起身來,準備恭敬回答。

而這種級別的禮數,是世俗之間,對於皇權的臣服,已不是方外之人,超然的態度了。

楊廣見好就收,擺手讓智璪坐下,語氣平和地說:「師坐勿起。」

智璪從剛開始的心緒搖動之中回過神來,他恢復了出家人的鎮定。

智璪不再推辭,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回答楊廣這個提問:「門人一眾灑掃先師之寺,上下和如水乳,盡此一生奉國行道,不敢有競是非,常以寒心戰懼。」

智璪不愧是天台僧眾的傑出代表,他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句句切中楊廣內心深處的渴望,這是楊廣在智者大師身上,一直想望,但從未見過的配合和迎合。

楊廣心中大喜,連聲說:」好,好,好。」

楊廣接著問道:「弟子(楊廣)欲為先師造碑。」

既然有碑,那碑文之上,當然需要描述智者大師的神跡。

楊廣問智璪,「先師有若為行狀?」

智璪的回答若有若無地展現出對楊廣的尊重和奉迎,他說道:「先師從先以來,訖至無常,其間靈異非止一條,並是弟子灌頂記錄,為行狀一卷。」

然後,智璪說出了畫龍點睛一句,說道:「放在山內未敢看。」

言下之意,這先師行狀,還是要楊廣啟封,觀閱以後才能定稿,這是智璪,或者說是天台宗對楊廣皇權的認可。

楊廣聽出了言下之意,他連忙說:「大好,大好,弟子正欲為先師立碑。」

楊廣得到了天台宗的承認,也趕忙和智璪拉近關係,想以同門情誼打動智璪。

楊廣接著又問了一個他所關心的問題,那是天台宗的寺約寺規問題,也可能是以後天台宗的宗法規條。

智璪又一次非常得體,滴水不漏地回復了楊廣的問話,「先師在世有十條製約,名繫於寺,若身居別處則不同止。」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寺約寺規的系統化和條例化,實際上體現了天台宗,已經遠遠地走在了別處寺院的前面。

這給了楊廣明目張膽支持天台宗成為天下第一宗的信心和勇氣。

他對於江南佛教,或者說,對於江南文化的整合和融匯,將進入一個嶄新的天地。

楊廣心中歡喜無限,他對智璪連連點頭表示認可,並且發自內心地說道:「大好,大好。」

成為皇帝的楊廣,僅僅和智璪一席話,就勝過自己在揚州,當十年藩王時苦心經營的成果。

於是,楊廣放心扶持天台宗成為天下第一宗。

這是中國佛教史上劃時代意義的大事.

天台宗是中國第一支本土化的佛教宗派體系,起於智者,成於灌頂,但智璪在宮禁之中和楊廣的一席話,卻可能無限地拉近了天台宗正式開宗立派的時間。

歷史,成就英雄,或者說,歷史選擇了誰將成為英雄。

楊廣和天台宗相互依存,相互成就。

天台宗需要一個大本營,而現在,這個大本營甚至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名稱,這當然會和它將要承擔的重任和所處的位置大不相稱。

於是,在楊廣資助的天台山新的寺院建成之日,楊廣下敕,徵求江南佛教界,當然主要是天台僧眾的意見,要為寺院題名。

楊廣在敕書中說:「前為智者(大師)造寺,權因山稱,經論之內,復有勝名,可各述所懷,朕自詳擇。」

這種取名的榮譽和權利,當然只能歸於天台宗。

智璪真不愧是天台宗社會活動僧人之中的第一人。

他立即上奏稱:「昔陳世有定光禪師,德行難測,遷神已後,智者(大師)夢見其靈雲:今欲造寺未是其時,若三國為一家,有大力勢人當為禪師起寺,寺若成,國即清,必呼為國清寺,聞敕旨欲立寺名,不敢默然,謹以啟聞。」

這就是天台宗的祖庭國清寺名稱的來由。

定光禪師之言,或有其事,但寺名寺意,卻處處緊扣家國情懷,智璪和天台宗雖然身處方外,心中卻始終念念不忘世俗的隋朝。

以出世之教,弘入世之化,這種名稱,充滿人文關懷,當然是上上之選。

延續佛道二門,講究天人感應,應祥瑞而成的傳統,天台僧眾進一步論證取名國清寺的深層含義。

他們說智者大師生前曾經留有遺言,「王家造寺,陳、齊俱滅,隋方代周,此三國成一是也。」

這實際上是代替智者大師,正式承認楊廣治下,隋朝皇權的正統及合法地位。

政教在此時,合為一流。

楊廣歷經十多年的經營,對於江南佛教的籠絡,終於在今日開花結果,達到大成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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