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錚一時愣住了，饒是他什麼場面都見過了，但在這種情況下，也有些手足無措。

「坐啊。」

葉婉蓉笑著對兒子說。

聶錚機械的點點頭，又聽葉婉蓉問他：「咦？

怎麼只有你自己？

筱筱呢？」

雖然葉婉蓉這段時間一直在昏睡，可是，護士都有告訴她，筱筱一直都在這裏陪著她，很多事都不要護士動手。

她說話時，臉頰微微發紅。

聶錚心口一滯，是那種痛到麻痹的感覺。

母親這樣還有什麼好不明白？

他以前沒遇見過這情況，但即使是第一次，也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

所以，昏睡的母親突然有了精神。

「筱筱……」聶錚喉頭髮硬。

「她去休息了？」

葉婉蓉微笑，「應該的，她太辛苦了。」

這叫聶錚後面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沒往下說。

葉婉蓉梳好頭，看護在門口說：「夫人，可以用早餐了。」

「好。」

葉婉蓉朝聶錚招招手，聶錚忙過來扶著她。

葉婉蓉拍拍兒子，「今天難得，陪媽一起用早餐。」

「嗯。」

聶錚頷首，扶著母親進了餐廳坐下。

黎明的熹微一點點從窗欞照射進來。

聶錚記不清，他上一次這樣和母親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印象裡，這樣的場景少的可憐。

聶錚於是抬起頭，看著母親，他想要努力記住這一刻——只怕這是最後一次了。

「看什麼呢？」

葉婉蓉正在麵包上抹杏仁醬，遞到兒子手上，「喏，給。」

聶錚愣了下，「媽……」「怎麼了？」

葉婉蓉失笑，「是因為媽知道你喜歡杏仁醬奇怪嗎？」

聶錚默然不語。

葉婉蓉嘆了口氣，「哎……我知道，我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聶錚擰著眉，「媽，別說了。」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也已經長大成人。

葉婉蓉搖搖頭，彷彿看透了一切，「我怕我現在不說，就沒機會了。」

聶錚一凜，母子倆相對，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聶錚都想到了，葉婉蓉自然也想到了，她的身體、她自己自然是最清楚的。

彷彿不希望氣氛太凝滯，葉婉蓉淡笑著，「我不但知道你喜歡杏仁醬，還知道你暗戀人家十幾年呢。」

「！」

聶錚一怔，錯愕不已。

「哈哈。」

葉婉蓉笑起來，搖著頭，「幹什麼這麼吃驚？

你藏著她的照片十幾年，這種事別人不知道，我是你媽媽啊，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條項鏈，我差點就給你扔了，我就覺得奇怪了，一條不值什麼項鏈，怎麼戴了那麼多年？」

葉婉蓉：「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啊，和你爸爸是真像啊。」

一模一樣的長情，連喜歡的女人長得還那麼像。

葉婉蓉笑著問兒子，「這事，我看筱筱好像還不知道？

你沒告訴她？」

聶錚點點頭，寫過那次信，他在信裡說了。

這要是放在嘴邊，他真是難以啟齒。

葉婉蓉也明白，自己的兒子就是這樣的性子。

葉婉蓉也在想，是不是她和聶鴻鑫的婚姻，導致了兒子這樣彆扭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