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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逃婚後》第26章 風水
二人在杜府歇了一夜,翌日就準備去尋夏氏,問她有何仇怨要報。

他們住的客房不是後院內宅,作為外人,不好踏入女眷所在的地方,直接問夏氏居處也很失禮。

而且也怕打草驚蛇,若夏氏的仇人就在府裡呢?他們太關注夏氏,反倒是害了她。

不過鳳簫自有辦法。他對杜老爺提出,府中雖榮華富貴盛極,氣運卻不佳,想看看府裡各處風水,一處都不能遺漏。

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逛遍整座杜府。

生意人都迷信,最重視風水。杜老爺果然沒有異議,還萬分激動:「真被少俠說中了,我杜府雖已家財萬貫,卻家宅不寧,定是風水有問題。」

龍笙問:「如何不寧?」

杜老爺嘆氣:「我這輩子,除了這雙眼,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子嗣。不是懷不上,是生不下來。」

「我有幾房妾室,都懷過孩子。一個剛診出喜脈,就摔了一跤,孩子沒保住。一個懷胎五月都沒告訴我,吃錯東西滑了胎才知道。還有最早那個倒是撐到生產……可她不爭氣難產,一屍兩命吶!」杜老爺痛心疾首,「我本還有幾個通房,想著誰能生下杜家的骨肉,就抬為貴妾,可那幾個丫頭沒一個有福氣,肚子都沒動靜。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年逾四十沒能讓我爹娘抱上孫子,我真是無顏見老父老母。兩位少俠,是不是這宅子裏有什麼髒東西,要我杜家斷子絕孫?」

龍笙問:「令夫人不曾有喜過?」

杜老爺講了這麼久,一直都在抱怨妾室保不住孩子,丫鬟懷不上孩子,對正房夫人是隻字未提。

按理說,正妻才是最有資格為家族誕下嫡長子的。

杜老爺一頓,愈發惋惜道:「少俠有所不知,內人身子有虧,大夫說恐怕此生難以有孕。否則,我也不會去尋妾室通房延綿子嗣……」

「那為何不休妻再娶?」龍笙問出一個很無情的問題。

人族重視傳宗接代,重視到不能誕下男丁的妻子,都可以因為犯下七出之條中的「無子」而被休棄。

杜老爺連連搖頭:「我與夫人深情厚誼,怎會休棄她?我早與夫人發過誓,就是她這輩子沒孩子,我也不會休妻。」

聽起來倒像個深情好男人。

可若真那樣愛她,還會為了生孩子去找別的女人麽?心愛的女子還不如子嗣重要,也配稱之為愛麽?

真是玷汙了深情這個詞。

「我聽聞世間有七出之條:無子,淫逸,不事舅姑,口舌,盜竊,妒忌,惡疾。」龍笙頭頭是道,「杜老爺可曾想過,夫人犯的不只是無子,更是妒忌。」

自己生不出孩子,妒忌別的女人可以生,妒忌丈夫去尋別的女子,而後對懷了自己丈夫孩子的女人下手……這不是順理成章的邏輯?

杜老爺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可能,內人最是賢良大度,並不介意我有幾房妾室,治家也不嚴苛,對小妾下人最是和善。她常自責不能為我誕下子嗣,要張羅為我再納幾個丫頭,還是我拒絕才作罷。我們也早說好,妾室生了孩子,我就抱養到她這個嫡母名下養著。她怎麼會犯妒忌?還請兩位少俠不要惡意揣測我夫人。」

鳳簫看不懂了。說杜老爺真愛杜夫人吧,他又會去找別的女人尋歡作樂。說杜老爺不愛杜夫人吧,他又不肯休妻,話裡話外還處處維護妻子。

鳳簫一直覺得,愛是很唯一的東西,只要愛了,全身心都會隻愛一個人。

要麼愛,要麼不愛,區別是很明顯的。

可人心就是那麼複雜,愛也有深愛與淺愛之分。相濡以沫二十載,就是養隻鳥也該養出感情了,何況是枕邊人呢。

但杜夫人真有杜老爺以為的這樣大度?

反正鳳簫是不信的。

杜夫人是李家小姐,不信她不知道自家的羽衣產業背後是多少鳥兒的亡魂。她仍舊獅子大開口索取百鳥朝鳳嫁衣,擺明了就是漠視生命,絕非良善之人。

對鳥兒這些小生命沒有慈悲之心,對嬰兒就有嗎?

一個深愛丈夫的女子,絕不可能真的大度,一點兒都不介意夫君去尋別人,和別的女子生下孩子。

……除非杜夫人一點兒都不愛杜老爺。

男人總有一股劣性與迷之自信,熱衷於看多個女子為自己爭風吃醋,又都因深愛自己而和睦相處,那會使得男子覺得自己魅力十足,得以坐享齊人之福。

然而若真有女子毫無芥蒂地與他人分享同一名男子,只能說明她們愛的是這個男人的錢、權、貌……總之不是愛這個男人本身。

不知杜夫人是哪種。

鳳簫想著想著,又發現一個盲點:「杜老爺曾有個妾室一屍兩命……是在十八年前麽?」

姑獲鳥是難產而死的產婦怨念所化,落羽鎮的姑獲鳥是在十八年前出現,要是那妾室也是十八年前死亡……就對上了!

杜老爺一愣,心痛道:「正是。我記得很清楚,那胎死腹中的孩子是個成型的男嬰,若是生下來,本該是我的長子,如今也有十八歲了……少俠何故問起這個?難道……」他突然想起昨夜二人說那偷人孩子的姑獲鳥產生於產婦怨念,不由驚道,「難道那隻偷孩子的妖怪是賈氏變的?我這杜府的風水也是她擾亂的?她自己沒本事,生不下孩子,就變成妖怪害我其他孩子,這個賤人好狠毒的心!」

鳳簫無語。

杜老爺完全是腦補過度。就跟白骨妖雖是戰士的執念所化,修成人形後面貌記憶與戰士生前相同,也不再是生前的戰士一樣,姑獲鳥因產婦怨念而生,卻不是產婦本尊。

白骨妖只是執念,姑獲鳥只是怨念。

那個死亡的產婦賈氏,早就入輪迴了。

她一生當真是不值得,嫁了個薄倖郎,為他生兒育女,難產而亡,死後還要被她的夫君這樣惡意揣測。

也不知婚姻給她帶來了什麼。

還是不成婚為好。

來人間一遭,桃源村趙鷹和雲娘至死不渝的愛情還讓鳳簫有點感動,一到落羽鎮……

別問,問就是已經重度恐婚。

「你誤會了。姑獲鳥就是因失子之痛而生,才喜歡抱人孩子養。它愛孩子還來不及,怎麼會去殘害未出世的孩子。」鳳簫為賈氏打抱不平,「這家宅不寧一定另有原因,等我和師兄看過府裡的風水再說。」

杜老爺一拍腦袋:「哦對,差點耽誤兩位少俠正事,那就先不打擾了,我讓管家為二位引路。」

「不必。」龍笙道,「我們看的是風水不是風景,無需導遊介紹,自行觀察便可。」

有人跟著,他們怎麼好去見夏氏。

杜老爺隻當高人愛清凈,沒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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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三個孩子都沒活著出世,絕對不是巧合。」鳳簫道,「產婦難產而死,是會有怨念,但怨氣不足以重到化成姑獲鳥。都說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遭,難產而亡的女子那麼多,要是個個都怨念深重,人間早就姑獲鳥滿天飛了。只有被人害死的產婦,才會有那麼重的怨念。賈氏之死,定是人為。」

「不只是賈氏,我越想越覺得所有孩子胎死腹中都是人為,偏偏他們人愛把所有壞事推到妖身上。」鳳簫厭惡道,「人才是最壞的。」

「是不是人為,找夏氏一問便知。」龍笙很淡定,「杜老爺說他的幾房妾室都懷過孩子,那個夏氏自然也懷過。她大概……是想為她的孩子報仇吧。」

「她知道仇人是誰?」

「這深宅

之中,能壓得她說不上話,喘不過氣,報不了仇的,不就是那位杜老爺眼中賢良大度、善待妾室的主母,杜夫人麽?」

「我也覺得是杜夫人。」鳳簫點頭,「除了她就沒有別人有這個動機了。夏氏為什麼不去找杜老爺告狀呢?」

「杜老爺的偏心你又不是看不見。他對杜夫人應當是有幾分真心在,雖然不多,但足夠他偏聽偏信。」龍笙譏笑,「本就是個盲目之人,還指望他明辨是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我眼中,杜夫人殺鳥製衣,貪婪惡毒,可杜老爺與她一樣惡毒,也就不覺得此番行為惡毒。除此之外,這位髮妻與他患難與共,相互扶持,素日裏又溫柔賢淑,背後還有個硬氣的娘家,他當然會站在她這邊。」

「男人的真心靠不住,杜夫人最大的倚仗是她的娘家。李家與杜家勢力旗鼓相當,老丈人都沒死,杜老爺怎麼敢給杜夫人委屈受。要想撕破這對夫妻的一團和氣很簡單,讓兩家反目成仇。」

這也是他們此行目的。

兩人聊著聊著,不覺逛到一處庭院裏,不約而同停止對話。

只見院子裏立著兩根竹竿,竹竿上懸掛著幾件羽衣,毛色都是黑色與褐色,不是很好看。

一名著丫鬟服飾的美貌少女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著一件漂亮的鮮紅羽衣,正準備掛上去。

見到院子裏突然出現的兩名俊美少年,少女一驚:「你們是……」

「我們是府上的客人,在此隨處逛逛。」龍笙望著少女手中的羽衣,佯裝好奇,「這些羽毛是……」

「這是烏鴉羽衣和山雞羽衣,用鴉羽和雞毛做的,是夫人給各位姨娘的賞賜。」少女回答。

一聽有山雞羽衣,龍笙就下意識擋住鳳簫視線,怕他破防。

鳳簫當然不會破防,因為他是鳳凰。

但不妨礙他生氣。

鳳簫從龍笙身後走出來,皺眉道:「我聽說落羽鎮製作的羽衣曾紅極一時,但已二十年沒再做了,怎麼還有羽衣?」

就算還在做,也不該有烏鴉和山雞的羽衣。

羽衣的定位是高端奢侈品,達官貴人才買得起。烏鴉與山雞在人族眼中是低賤的鳥禽,誰會要它們的羽衣?穿上都顯得掉價。

少女搖頭:「這幾件羽衣是二十年前,夫人剛過門那會兒,送給各位姨娘的見面禮,是專門派人製作的……」

李小姐進門時,府裡已有三位如花美眷。這還是有了名分的,府裡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杜少爺染指過。

李小姐不僅不生氣,還十分和善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讓李家定製的羽衣,一人一件,送給杜少爺的妾室和通房大丫鬟。

人手一件定製羽衣可是個大手筆。杜少爺自然覺得自己娶了個賢良大度的賢妻。

然而杜少爺那會兒已瞎了眼,他根本看不見所謂的定製羽衣,不是多麼貴重的孔雀裘杜鵑裙,而是鴉羽和雞毛製成的破衣爛衫。

這算什麼見面禮,完全就是個下馬威。

警告她們身份低賤,別妄想與她這隻真正的金鳳凰爭艷。

妾室們都看出主母不是善茬,不敢多嘴。

有個缺心眼的通房丫鬟當場出聲:「這羽衣怎麼像雞毛做的……」

李小姐一臉怒容:「豈有此理,定是有小人欺我盲眼,偷梁換柱,將我事先給姐妹們準備的彩鳥羽衣拿去偷賣,替換成這等貨色!待我回去好好徹查。」

查沒查到不知道,反正這丫鬟之後就悄無聲息地沒了。

李小姐從娘家帶來的心腹不少,磋磨幾個小妾輕而易舉。受了委屈的妾室也不敢跟杜少爺訴苦,那個香消玉殞的丫鬟就是前車之鑒。

「夫人送的禮物,姨娘們自然要小心珍藏,不敢弄髒,不時會送

來浣洗一回。」少女道。

龍笙鳳簫看著這些羽衣,哪裏還不明白杜夫人人前人後兩副面孔,杜老爺以為的賢妻怕是在夢裏。

鳳簫望著少女手裏華美艷麗、鮮紅如血的羽衣:「那這件是……」

少女匆忙道:「是夫人的朱䴉羽衣。夫人羽衣最多,也是時時要洗的。」

鳳簫頓了頓,問:「有嫁衣麽?」

少女搖頭:「夫人那兒從沒送來過什麼嫁衣。那等珍貴之物,大概也不放心交給我們這些笨手笨腳的下人洗吧。」

「我還要繼續洗衣裳,兩位貴客請便。」

……

出了這座院子,鳳簫才開口:「她手裏那件羽衣,不是朱䴉羽毛。」

龍笙側目:「你看出來了,怎麼不當場戳穿?」

鳳簫搖搖頭:「先去找夏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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