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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第47章 第 47 章
江都某個荒涼的官道上,雲不驚自昏迷中醒來,身體沉重得不像自己的,哪怕稍微動一動,都會牽連出一段噬骨的疼。

他密佈紅色傷痕的面上,睜開一雙絕對算得上經驗的清凌眼睛,四處打量,隨後眉頭微微皺起。

這是哪裏?

雲不驚捂著胸口緩緩起身,垂頭便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粗布白衫。

他一向隻穿黑衣。

這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雲不驚摸了摸胸膛,從衣襟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粗製木盒。

清新的草藥香從裏面傳出來,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雲不驚將木盒打開,裏面果然是淡綠色的藥膏,他嗅了嗅自己手臂傷口上散發出的味道,猜到應該是祛疤療傷的膏藥。

他一手抓著葯,另一隻手繼續在衣襟裡摸索。

剛醒來的手不聽使喚,還有些顫抖,不小心蹭到胸前的傷口,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但沒有放棄摸索。

直到過了一會兒,順著感覺摸到一個入手溫潤的東西,像是一個玉佩,他從衣襟裡拿出來,果真是一塊黑玉。

雲不驚細細打量。

剛拜師天行宗的他很容易認出來黑玉上雕刻的是天行宗的宗門印記,背後褚妄言三個大字清晰可見。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師兄的名字。他拜入宗門的時候,大師兄正在秘境裏,收不到傳訊,便更不提見面了。

這塊玉佩,是大師兄救了他?雲不驚覺得不對。

那位師兄的為人據說是位端方君子,即便救人,也不圖回報,沒道理塞塊玉佩在他身上,他應該也不至於貪圖一個築基修為的人的報恩。

即便說師兄是認出了他,那也該是把他帶回天行宗或者找個地方安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手放在雜草叢生的路邊。

這玉佩來得蹊蹺,他放到儲物戒指裡,打算回宗之後找機會問問。

雲不驚記得他昏迷前正在和雲長宇幾人打鬥。

他已是築基,雲長宇幾人不過練氣,實力懸殊,本該很輕易將幾人打敗才是,只是後來雲長宇幾人拿出法寶禁錮住他,讓他無法動彈,才讓他受了重傷。

只是印象中,在他昏過去之前,一團黑色煙霧出現,囂張狂笑的雲長宇幾人被黑霧包裹,發出淒厲慘叫。

隨之,那道黑色煙霧向他襲來。

他避無可避,劇痛一瞬間就讓他失去了感知。

他昏迷了多久,現在在哪裏,一無所知。

雲不驚緩緩調息,待恢復了一點力氣之後,才撐著背後的樹起身,踉蹌著朝外面走去。

一邊走,一邊觀察環境,很快便到了官道上。

這條官道的路很陌生,不像他熟悉的京都官道。

雲不驚順著一條路緩緩往前走,過了許久,才終於看到一個駕著牛車的老伯帶著一車木柴從另一條小路上來。

雲不驚連忙上去打招呼:「老人家,請問這裏是哪裏?」

老人家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下打量雲不驚一眼,發出嘖嘖嘆息:「這裏是江都李家村,小後生,你這臉……」

「江都?」,快馬加鞭趕到京都也要不眠不休趕十天的江都?雲不驚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然來到了這麼遠的地方,他究竟昏迷了多久:「老人家,今天是什麼日子?」

「七月三十,小後生,你這臉怎麼搞的?」

他的臉被雲長宇幾人拿著劍劃破,傷口那麼深,雖然他沒看,也知道自己現在該是副什麼可怕樣子。只是他醒來就在山野裡,也沒什麼東西能遮臉,對老人家道:「受了些傷,抱歉,嚇著您了。」

老人家搖頭,耿直發言:「倒是

不嚇人,就是粉一道紅一道的,有些醜。」

醜這個詞雲不驚生平第一次聽見用在自己身上,卻沒有在意,只是隨手摸了一下臉,卻發現觸感不對,他臉上竟然連一片結痂都沒有,粉嫩光滑,只是還有些癢,應該是新皮正在生長。

那樣的疤痕,竟然連結痂都沒有?

他下意識想去摸儲物戒指,那裏放著恩人給的藥膏,最後看著老人家,還是沒有動作,向老人家道別之後,繼續搖搖欲墜地朝前走。

那老人家人不錯,看他艱難的樣子,提出帶他走一段。

雲不驚到城裏,找了一家客棧,讓店家幫他送來一份白粥喝下後,什麼都沒想,倒頭就睡了下去。

他的身體機能在急速恢復,耗費了大量體力,人有些撐不住,說是睡著,不如說是再次昏迷了過去。

直到夜裏再次醒來,身體已經又好了很多。

他重新將身上的藥膏洗掉,換上新葯,這才有機會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

臉上的傷痕幾乎已經看不見了,那老人家說他臉上粉一道紅一道的,現在也只剩下一丁點紅痕,不仔細看完全可以忽略過去。

他將那個粗糙的小木盒拿在手裏,翻來覆去打量,最後放到鼻尖輕嗅。

應該全是些凡俗界的草藥,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先前雲長宇他們砍出來的劍痕,還有被黑霧包裹後新添的傷全都癒合,結痂早就已經全掉了,露出底下新長出來的肌膚,紅彤彤的。

這葯恐怕價值不菲,恩人救下他一個被魔氣所傷的人已是冒險,還贈與他這樣好的藥物。

雲不驚將這個情記在心裏,若是有朝一日找到恩人,他定要報恩。

他出門拜師,娘親是知道的,之後回家,還沒來得及見到娘親就被雲長宇叫了出去,所以他暫時倒是不怎麼擔心娘親會擔心他。

他唯一擔心的是,自己這麼久沒帶著母親回去,師尊那邊怕是會追問。

思來想去,他決定將恢復時間壓縮,第二天一大早塗好藥膏,便找了個馬行,挑了一匹駿馬,朝京都的方向奔去。

已經癒合的傷口沒有帶來疼痛,反倒是有些癢意,駿馬平治,震動時會帶走部分癢意,他騎得更加肆無忌憚。

雲不驚不愧是一代卷王天之驕子,心裏有牽掛,不想休息,便一邊騎馬一邊練功,靈氣在體內時刻運轉,竟然在馬背上從築基初期到了後期。

他疾馳七天七夜,每到一個地方便會換一匹馬,絕不耽誤時間在旁的事上,再加上修為源源不斷補充體力,比起凡俗人跑得更快。

再路過下一個城,便到京都了。

前方便是亞都,雲不驚風塵僕僕跑了七天,即便有清塵決,也還是覺得身上到處都是風霜痕跡。

為了以更好的面貌見到娘親,他選擇在亞都換上一身新衣服,好好修整一下再回家,免得娘親看見擔心。

他的娘親很厲害,每次他不論藏了什麼小心思,娘親都能一眼看出來。

雲不驚很快進入亞都,卻發現環境有些不對。

他上次出京路過亞都,這裏繁華程度比起京都絲毫不差,城裏人聲鼎沸,向來是熱鬧非凡。

但這次進來,街上不說完全沒人,但也絕對算不上熱鬧,甚至路上的人表情都有些緊張,買了需要的東西之後,急匆匆就離開了,絕不多留,眼神也都很規矩,隻盯著自己前面一小塊地方。

換而言之,街上沒有閑逛的人。

這可是人口密集商業繁華的亞都,怎麼可能連閑逛的人都沒有?

他找到客棧,進門去,那店小二也不敢直視他,眼珠子恨不得貼在地上,不如以前那般熱情就算了,這模樣分明小心得過頭了:「客官,您幾位?」

雲不驚擰眉:「一位。」

店小二誒了一聲,趕忙介紹房間,然後緊張兮兮地盯住地面等雲不驚選。

雲不驚觀他神色,足尖向外,像是在面對什麼洪水猛獸一樣,稍不注意就要逃跑的樣子。

雲不驚篤定對方甚至從始至終沒敢抬眼看過他的模樣。

雖然不喜歡,但那張臉總會給他帶來些注視。

雲不驚神色不變:「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那小二一哆嗦,先沒回答這句話,而是問道:「客官不是從京都過來的吧?」

雲不驚挑眉,心裏隱隱有些覺得不對:「我從江都過來,京都發生了什麼?」

那小二像是現在才確認雲不驚安全一樣,飛快抬頭看了雲不驚一眼,眼裏閃過一抹驚艷,隨後再次被恐懼取代,盯著地面,諱莫如深道:「京都雲家,知道吧?」

雲不驚手一抖,神色已然冷冰,可惜小二盯著地面,根本沒注意到,而是更加謹慎地說:「被魔修滅門了。」

他不敢斷句,緊接著說:「雲家人一個都沒能逃過,全死了,血腥氣飄了十天都沒散乾淨。現在那殺人的魔修還沒找到,我們也是人人自危……」

店小二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眼前黑色衣角一閃而過,先前還站在面前的客人已經消失在了面前。

竟然又是個修仙者。

他嚇得心臟狂跳,跌坐在地,好久都不能動彈。

他沒跟雲不驚說完的是,那魔修氣焰囂張,一直在京都作惡,卻沒人抓到過他。

不僅如此,本該下界來處理魔修的修仙界就跟集體失蹤了一樣,自始至終沒有派下來一個人探查過。

京都危險成這樣,他們這個距離京都距離最近的亞都,又能安靜到什麼時候?沒看到大家都已經自發不上街不出門了嗎?

*

雲不驚在聽到雲家被滅門的時候,心跳便停了一刻,在他消化這個消息的時候,店小二說:「雲家人一個都沒逃過,全都死了。」

理智如同被崩斷的線。

娘親!

雲家人與他何乾,但是娘親還在家裏!

娘親久病在床,連出門都做不到,若是魔修前去,她會怎麼樣?

雲不驚不敢深思,那雙清凌凌的眼睛緋紅,策馬揚鞭,馬匹奔跑速度越發快,但卻始終不如他意。

他不過築基的經脈經曾受過晏承書化神修為的魔氣探查,被拓寬了許多,所以他能在馬背上完成從築基初期到後期的壯舉。

但此刻心神不寧,靈氣躁動,竟然隱隱有了衝擊金丹的趨勢。

衝擊金丹,動輒就是死亡,更何況還是在馬背這種顛簸的地方。

但他放任了,他沒時間壓製修為,更何況他的娘親一定沒事,他要有更高的修為才能保護好娘親。

築基進階金丹,他渾身上下壓抑不住的靈氣在高修為人的眼裏像個大燈泡,亮得令人髮指那種。

尤其是像晏承書這樣,隨時隨地用神識觀察周邊環境的人。

雲不驚踏入他神識範圍之內那一剎那,晏承書都驚了:「統子,那邊有個五千瓦的大燈泡在飛奔,真牛啊!」

系統探查不到那麼遠,好奇地追問晏承書看到了什麼。

晏承書嘆為觀止:「有個牛人,在馬背上進階金丹,太秀了,他跟個任務者一樣,敢闖敢拚啊!」

最近京都並不太平,晏承書救下雲夫人之後久等陽謹默不至,便主動出擊,打算去雲家附近找陽謹默。

誰知道剛進城,就察覺到城西有魔氣肆虐痕跡,他腳步一轉,衝過去,剛好看到穿著黑袍的魔修在殺人,趕忙出手製止。

那黑袍魔修修為不算高,但晏承書身上的傷一直

拖著沒管,讓魔修跑了出去。

那天之後,整個京都隔三差五就會出現魔修鬧事的情況。

晏承書驚人地發現整個京都的修仙者,竟然都閉門不出,躲在家裏,沒有一個出手的。

怎麼回事這群傢夥?!修為低也該有一顆保家衛國的心啊!魔修都騎在臉上扇你巴掌了,你們倒是出門啊!

還有陽謹默!這人是不是還沒來京都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出來管管?

晏承書跟個大怨種一樣,身為魔修,滿京都跟魔修作對,不僅殺魔修,還要把對方的魔氣吞噬了,免得魔氣留下來變成隱患……不知不覺,吞那些魔修修為下來,他已經有了煉虛境後期的修為。

也正是因為他不眠不休的除魔,除了雲家,暫時還沒有哪個家族因為魔修鬧事出現大的傷亡。

晏承書·護衛城市之光·不眠人·即將衝擊合道修為的大能,覺得自己心好累。

那個勇於在馬背上進階的人實在感動到了他:「他好堅韌,最近魔修在京都搞事,京都裡全是縮頭烏龜,全靠我一個人去解決。那個在馬背上進階的人讓我看到希望了你知道嗎,我感覺有這種精神的人,絕對不是縮在家裏等死的人!我喜歡他!」

系統歡呼了一下:「那不是挺好嗎,這個世界就要出現神隊友助力了!」

晏承書也高興,但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不行,我得去看看,在馬背上進階危險性太大了,這種有信念的卷王能幫一下就幫一下。」

晏承書提氣飛奔過去,系統下意識幫忙掃描環境。

正是晏承書飛出山洞的剎那間,原本生機勃勃的五千瓦大燈泡突然閃爍了一下,眼看亮度就要降下去。

晏承書心頭著急,提快速度。

雲不驚能察覺到體內的靈氣越來越亂,越來越暴躁,隱隱有種要失敗的感覺,但他不甘心。

他的娘親還在某個地方等他。

他咬緊牙關,死死封鎖嘴裏瀰漫的血腥味,眼神幾次發散,都迅速回歸堅定。

這樣跑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威壓,直朝他而來。

雲不驚略微一分神,身體便迅速支持不住,猛地栽倒了下去。

心頭猛地一驚,他恢復了清明,還不待做出應對姿態,卻突然落入到一個漆黑的懷抱裡,那個懷抱瘦得驚人,卻有難以言喻的磅礴力量。

熟悉的草藥氣息和一絲若有似無的更熟悉的香氣將他包裹,就像是回到最安心的地方,雲不驚眼睛微顫,迅速暈了過去。

雲不驚不知道,在他昏過去那一秒,系統在晏承書腦子裏驚呼:「誒?!根據身體數據對比下來,這個人是小綠?」

晏承書也驚了:「怎麼又是他?這也太拚了吧,這才幾天啊,他就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了?」

關於小綠有可能就是雲不驚這件事,一人一統都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晏承書迅速將人帶回山洞,把雲不驚扔回了他之前養傷的稻草裡。

山洞裏還有個雲夫人,雖然兩人年齡相差有點大,但就這麼大喇喇放在一起也不太好。晏承書想了下,體貼地從自己買來當紗布的白布匹扯開做了個臨時帷幔。

雖然兩人醒來之前都會被他提前送出去,但就怕萬一嘛。

說不準其中一個先醒了,面對面的,多尷尬,這個世界雖然修仙,但男女大防看得也是很重的。

晏承書為自己的機智點贊,回頭慎重地幫雲不驚梳理起□□的經脈來。

他一個煉虛境,梳理金丹的經脈純粹手到擒來,一點不費神不說,還有心情和系統聊天:「這個小綠,一時間說不清是倒霉還是幸運啊,重傷兩次……但兩次都遇到我妙手回春,應該是幸運的。」

系統笑得乖巧:「他的疤痕臉也好了,運氣就是很好呀!」

晏承書得意:「那也不看看我親自試用了多少葯才搞出來的藥膏!說起來,他和雲夫人有相同癥狀誒,可惜我不能創造機會讓他們互相認識,這年頭,病友也是友嘛。」

晏承書說著說著還有些惆悵:「可惜了,再怎麼耽誤,我被刀的時間也就這兩天了。來這個世界隻交上了褚妄言一個朋友,卻連道別都做不到。」

「唯一的安慰是陽謹默修為高深,面對魔修搞事肯定沒問題,他來了,我離開也能安心點。」

他最近有時間便會做些葯來,裝在他砍附近樹做出來的木盒裏,一一貼好作用標籤,堆放在山洞角落,這一段時間過去,山洞快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他已經學會了怎麼做禁製,不擔心藥被動物叼走。

若是褚妄言回來找他,必定會來山洞,就能順勢發現他留給他的葯了。

也算朋友一場,留些紀念品給對方。

閑聊一會兒,雲不驚體內躁動的靈氣平復了下來,晏承書抹把汗:「還好遇到我,他這麼厲害卻沒在故事裏有大放光彩的表現,說不定早早就死了。遇到我,至少還能做個對世界有用的人。」

他說著,從山洞裏退了出去。

山洞本來就不是很大,還被藥盒子佔了半壁江山,現在小綠也在裏面,算是徹底沒位置了。

晏承書坐在曠野下,仰頭,輕嗅空氣裡充滿生機的青草味道,狀態非常放鬆:「我賭五塊錢的,陽謹默三天內能殺了我。」

系統:「為什麼?」

晏承書:「我跟那麼多魔修打架,陽謹默修為高深,只要出現,就一定能發現我的蹤跡。更何況現在距離雲家滅門案已經十天過去了,你覺得,世界意志會任由主角攻十天不去救他的天命?即便他不想,命運的齒輪也會帶著他來京都的。」

系統被說服了,搓手,嘿嘿笑:「那我們不就能回去抽獎了?」

兩個小天真沉浸在美好的未來中,晏承書發出打工人的長嘯:「接下來我還要去抓魔修搞動靜!」

系統:「搞動靜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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