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這個聲音，星野悠推了門進去。

赤司征十郎抬起眼，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然後又趕緊把手藏好。

「怎麼了？」星野悠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杯子，「杯子打碎了？」

「嗯……」赤司征十郎低聲說，「抱歉，我只是想去倒杯水，結果沒拿穩……」

「只是杯子碎了而已，想喝水叫我就好了啊，道歉做什麼……嗯？」星野悠鼻子嗅了嗅，他微微蹙眉，走到赤司征十郎床邊。

赤司征十郎輕聲問，「怎麼了？」

星野悠的視線移到赤司征十郎的手臂上，手在被子裡藏著看不見，想到他進來時赤司征十郎的動作，星野悠伸出手，「手伸出來。」

「怎麼了？」赤司征十郎表情溫和。

星野悠皺眉，他掀開被子把赤司征十郎的手拉過來，果然見手指被劃破了在流血。

「沒事的小悠。」赤司征十郎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我只是不想讓小悠擔心，只是不小心被劃破了而已……」

星野悠沒和赤司征十郎多說，他低頭垂眸含住了赤司征十郎的手指。

手指被溫熱的口腔包裹，一點點地吸血，赤司征十郎微微愣住了，他一開始只是不想讓星野悠和赤司征臣說話，隻想星野悠進來陪他而已……

陰沉的視線如芒在背，赤司征十郎抬頭看去，站在門口的赤司征臣臉色是顯而易見的不好看，冷冷地看著他，赤司征十郎在這眼神裡看不見半分對兒子的關愛。

但是他早就不需要父親的關愛了。

赤司征十郎毫不迴避地看過去，然後赤司征臣轉身離開。

星野悠鬆開赤司征十郎的手說，「好了。」

赤司征十郎低頭看去，傷口已經癒合了，沒有絲毫痕跡，除了濕潤的感覺。

星野悠抬眸看著赤司征十郎，「征十郎，以後不要用這種方式……」

赤司征十郎心頭一跳，他知道，星野悠知道了他的小伎倆，確實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抱歉小悠。」赤司征十郎聲音微啞，「我只是擔心你和父親站到一起，那就沒有人管我了……」

「你可真是……」星野悠拍了拍赤司征十郎的肩，「征十郎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了，我也會擔心你的。」

赤司征十郎微微點了點頭，他說，「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不讓小悠擔心的。」

星野悠鬆開赤司征十郎的手，「我讓人來把玻璃碎片收拾一下……」

「赤司少爺，悠少爺，先生讓我來收拾房間。」門口傳來傭人的聲音。

星野悠回過頭微微點頭，「嗯，你來吧。」

傭人輕手輕腳地收拾乾淨了房間然後退出去，關門之前，傭人輕聲說，「悠少爺，先生說了，明天他送你去上學，赤司少爺在家有我們照顧。」

星野悠微微一頓，點了點頭，他說，「我知道了。」

赤司征十郎重新握住星野悠的手，看著星野悠，「小悠明天要去學校嗎？」

「沒關係，我會早點回來的。」星野悠說，「征十郎在家好好休息。」

赤司征十郎很想說他也要去，但是他知道如果說了星野悠肯定會生氣的，所以赤司征十郎表情自然的答應下來了。

*

星野悠背上包，站到車子前看著身邊的赤司征臣，「哥哥今天不用上班嗎？」

「送了你再去。」赤司征臣的目光落到星野悠的製服上又移開，他打開門說，「上車吧。」

星野悠坐上車後赤司征臣也坐進來。

「先生，開車了嗎？」前面的司機問。

「開車吧。」赤司征臣說。

車子駛出了赤司家，星野悠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又看向前方。

赤司征臣按下升降板的按鈕，隔絕了前面司機的視線。

星野悠又瞥了一眼赤司征臣。

「悠。」赤司征臣的聲音溫和，「帝光好玩嗎？」

「還行吧。」星野悠說，「小夥伴挺好玩的。」

「這樣嗎？」赤司征臣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握住星野悠細弱的手腕，「悠似乎很久沒有妖化過了。」

星野悠微微抬起頭看著赤司征臣，「因為現在對妖力的控制越來越得心應手了，不會在動不動就冒出耳朵來了。」

「這樣嗎？」赤司征臣微微點頭，「昨天幫征十郎含手指，是為了治傷嗎？」

星野悠點頭。

赤司征臣捏住星野悠的下巴，看著星野悠，「悠以前沒有幫過我。」

星野悠微微皺眉，他說，「哥哥以前沒有這樣受過傷，你鬆開我。」

星野悠一皺眉，赤司征臣便不由自主地鬆了手，他為自己的態度一哂，除了無奈還有無力，如果能狠下心來就好了……

星野悠看了一眼赤司征臣的表情，輕聲說，「哥哥，你說過會永遠做我的哥哥的。」

赤司征臣轉過頭去看外面的高樓，他也會後悔的，如果那個時候話沒有說那麼死就好了。

說什麼永遠會做你的哥哥，永遠保護你。

「哥哥。」少年妖怪的手輕輕地握上赤司征臣的手，「一直這樣不好嗎？做家人不好嗎？」

「可是悠對征十郎呢？」赤司征臣回頭問。

星野悠愣了愣，他低聲說，「哥哥，征十郎也是家人。」

「征十郎和我一樣嗎？」赤司征臣問。

星野悠搖頭，「不一樣。」

赤司征臣笑了一聲，他看起來格外平靜，「悠，我一直為了赤司家而努力，小時候為了父親的誇獎努力，長大後為了做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努力，後來為了做一個不被別人輕看的家主努力，但是對悠……」

「哥哥。」星野悠微笑著打斷了赤司征臣的話，「你一直都是很厲害的人。」

赤司征臣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地攥了起來，他聲音微沉。

「那，你知道征十郎對你的感情並不如你所想那樣單純嗎？」

…

星野悠下了車，和赤司征臣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學校。

赤司征臣看著星野悠的背影，看著星野悠蹦蹦跳跳的靠近一個藍發少年。

「先生，要走了嗎？」司機問。

赤司征臣說，「走吧。」

「哲也，早上好。」星野悠靠近黑子哲也，笑容燦爛。

黑子哲也抬起沒有多少表情的臉，「早上好。」

「休息日過得好嗎？」星野悠問。

黑子哲也看著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星野悠，又緩緩地垂下眼，他聲音平靜，「挺好的。」

星野悠小聲問，「哲也，你不開心嗎？」

黑子哲也說，「沒有。」

星野悠伸出手，拉了拉黑子哲也的袖子，「哲也，我……」

「你和青峰君不是最好的朋友嗎？」黑子哲也第一次不禮貌地打斷了別人的話，他看著星野悠，「星野君，可以不要再打著要我做最好的朋友這樣的旗號和我說話了嗎？」

星野悠愣了愣，他慢慢地收回手，「那個抱歉。」

黑子哲也頓了頓說，「不關你的事，你不用道歉。」

星野悠輕聲說，「一直以來，給哲也帶來困擾了。」

黑子哲也沉默地看著星野悠。

「因為我想和哲也做最好的朋友啦。」

「哲也真的很可愛啊，而且很努力。」

「和哲也做朋友肯定會特別好，哲也能不能理理我嘛。」

黑子哲也閉了閉眼睛把腦子裡的聲音全都擯棄。

「哲也……」

黑子哲也轉過頭來，身後的少年趴在桌上睡得很香，根本沒有叫他。

對，已經說過了不會再說話了。

黑子哲也面無表情地回過頭看著黑板，真是無情啊，說不說話真的就不說話了，最好的朋友幾個字聽起來可真是毫無意義。

系統小聲，【小悠，黑子哲也剛剛看你了。】

星野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真的要放棄他了嗎？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系統有些可惜。

【嗯。】星野悠遲鈍地回答，【已經給他造成困擾了，他是真的不想和我說話了，跟以前不一樣。】

系統覺得星野悠感受錯了，但是系統還是什麼都沒說，它尊重星野悠的一切決定。

可是系統還是沒有屏蔽黑子哲也的信息，它總覺也許會有意外之喜。

黑子哲也低頭寫完了老師抄在黑板上的題目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星野悠還在睡覺。

放在平時，星野悠已經問他要題目抄了……想到這裡，黑子哲也又皺眉，他為什麼要在意這個？

他轉過頭去，還沒想好要做什麼就聽見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

少年還帶著迷糊的聲音，「哲也……」

黑子哲也莫名心頭一跳，又很快地沉寂下去，因為身後的星野悠沒有再說話了，反而轉向另一邊叫了聲。

被星野悠叫到的同學滿臉泛紅，「星野……有事嗎？」

少年的聲音漸漸清朗起來，「可以借一下你的習題本嗎？」「沒，沒問題！」那個同學說，「星野同學有需要的話，儘管找我好了。」

星野悠含笑著道了謝。

黑子哲也捏著筆的手指節泛白，他面無表情地想，他不應該擔心什麼的，對於星野悠來說一個朋友而已，隨時可以丟開的吧。

喜歡星野悠的人那麼多，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樣，即便是不和自己做朋友，也會有很多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星野悠抄完題目又趴下去開始睡覺，黑子哲也回過頭看了一眼星野悠，似乎察覺到有人看自己對方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就要睜開眼。

黑子哲也又把腦袋轉了回來。

星野悠睡到了放學，才慢吞吞起來往球館去。

「小黑子，一個人在想什麼呢？」黃瀨涼太的聲音在黑子哲也身後響起，「怎麼一個人？平時不是小悠會跟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