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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學升職的錯誤方式》第49章 問號
「你要爆米花嗎?」

「我要可樂。」

兼行真把那一大桶爆米花抱回懷裡,將左手邊的可樂遞給宮紀。

可樂上浮氣泡,冰塊在液體裡面哐啷作響。

影院內的燈熄滅,後面幾對情侶安靜下來,宮紀咬了咬可樂吸管,將它放在扶手椅的凹槽裡。

巨幕淺薄的亮光漸盛,曲調歡快的爵士樂響起,一個父親載著自己的兒女前往黃石公園,汽車在平坦的黑色大路上賓士而過。

兼行真還是穿著一身白色,光在他身軀上閃滅,彩色的幻影不斷在白襯衫上面變換滑落。

他安靜地抱著爆米花,目不斜視地待在椅子裡。

「你不喜歡爆米花。」

宮紀轉回目光,小聲說。

兼行真無措地按皺了爆米花桶的一小塊邊緣。

「他們都在買爆米花,」他說:「和可樂。」

宮紀從小和一對鬧騰雙胞胎長大,比身邊這個人要有經驗得多。她對兼行真說:「你得等我取完票,買什麼零食需要我們一起決定。」

兼行真乖乖地點頭。

宮紀拿過他懷裡的爆米花,不太情願地咬了一粒,抬眼看向巨幕。

正在放映的是一部非常有名的災難片,電影營造的緊張氣氛接連不斷。男主開著賓利衝出機艙,沖向巨大的冰面,那輛迫降的飛機不受控制地向前滑行,一頭從懸崖峭壁栽落,駕駛飛機的那位帥氣保鏢湮滅在一片火海裡。

放映室的人發出惋惜的嘆息聲。

末日來臨,基數巨大的人類被分為三六九等,有人期冀地站在方舟前,一隻甩著船票的胳膊被廣角鏡頭裡浩浩泱泱的人群淹沒,有人站在峭壁之上,懷裡抱著再也不能長大的兒子,絕望地面對不斷逼近地、奔湧而來的滔天海浪。

「如果得不到踏上方舟的船票,你會怎麼做?」

兼行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宮紀怔了一下:「我為什麼非要踏上方舟?」

浩浩蕩蕩的人群想要擠上方舟,有人掉入了絕壑,像一隻隻螞蟻從空中跌落,有人帶著自己的寵物,慢條斯理地踏入了能夠容納二三十人的單人房間。

「那換個思路。」兼行真思索著,斟酌措辭:「如果被留在悲慘末日裡的,是你的家人呢?」

宮紀將肩背後貼在椅面上——她被難住了。

她皺起眉,顯然做不了這種艱難抉擇。

就在兼行真快要放棄得到答案的時候,宮紀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或許是像主角一樣,不擇手段地帶著家人偷渡上船?」

給出了答案的宮紀眉目放鬆,她拿起手邊的可樂:「你呢?」

可樂裡的冰塊逐漸化掉了,由方方正正變成了沒有稜角的形狀,褐色的小氣泡綿密地擠在白色的冰塊上,啪的一下爆裂、上浮。

沉默了許久,兼行真低聲說:「我也會不擇手段地搭上方舟,然後……」

宮紀咬著可樂吸管轉頭:「然後?」

他雙臂搭在扶手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方舟緩緩啟動。

然後,把船毀掉,讓那些高呼種族延續的人,與被留在岸上呼喊的人同享一種命運。

影片結束,他們並肩走出放映室,在一面影評牆對面停下來。

影評牆上沒幾個正兒八經的影評,大部分都是小情侶們的心動宣言。

前方一對黏黏糊糊的情侶,正將一張雙人拍立得大頭貼掛在牆上,在這裡留下他們的約會記號。

宮紀好奇地觀察著他們。

兼行真也好奇地看著宮紀:「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沒有!」

宮紀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一下,嘴巴比腦

子先快一步地否認了。

她剋製住惱羞成怒的情緒,輕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你要寫影評嗎?」

宮紀和兼行真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她手裡的筆轉了一圈,低頭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然後兩個人隔了很遠,一人站在影評牆的一邊,將手中的紙條掛了上去。

兼行真的資料正常而完整,他的父親是東都大學附屬的醫學實驗室助理,母親曾經是一位幼稚園老師,後來辭去工作,當了全職主婦。

「我向你要的肯定不是這些隨處可見的信息,我是希望你能詳細調查兼行真的過往……不過算了,調查生平一事之後交給公安去做。」

風見愣了一下,瞬間想到了拘留所裡被帶走的監控。

他猶猶豫豫地問道:「難道他和皆河圭的死亡有關?」

降谷零不回答,他坐在長椅上,屈起的指節按在「醫學實驗室」上方,蹙眉思索著。

「他們去了什麼地方?」他問站在自己面前的風見裕也。

「昨天去了爬行動物館,今天一起去了電影院。」

風見強調道:「據警視廳內部的小道消息稱,他們明天還約好一起去畫展。」

降谷零低著頭,將手裡兼行真的資料翻過面去。

果然,還是有點在意。

風見裕也見狀立刻支棱了起來:「降谷先生也去邀請宮小姐約會吧?!」

「不……」

降谷零被風見裕也的提議弄得愣怔半秒。

「因為我的失誤,她已經被組織注意到了。」回過神來後,降谷零搖頭:「我不能再次將她拖進組織的殺局中。」

「更何況,你要我用安室透或波本的身份和她約會嗎?」

宮紀是優秀的警察,她應當前途光明,被榮耀簇擁,而不是被我拉入生死難料的歧路。

兩個人沉默下來。

「在我眼裡,宮小姐和降谷先生都是強大的人。」

風見裕也蹲下身,直視自己年輕的上司:「降谷先生有沒有想過,宮小姐她,或許並不想做那個被保護的人呢?」

降谷零轉過目光,不再看風見的眼睛。

風見裕也重重嘆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降谷先生,他們在觀影之後,還分別留了影評。」

風見從口袋裡掏出兩片被揉皺的紙條。

將紙條遞給自己心情不好的上司後,他裝作不在意地別開目光,用餘光偷偷看上司的反應。

降谷零的手指將那張對摺的紙條翻開。

藍灰色的卡紙上是宮紀的筆跡,上面寫著「AroTooru」,後面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降谷零抿唇,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他將那枚長方形的紙片小心收好,在風見裕也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翻開第二張卡紙。

兼行真的筆跡克制而內斂,上面寫著:

「我是死囚,又是屠夫,我是吸我血的吸血鬼——一個無人問津的要犯,被判處終生微笑,卻永遠張不開笑嘴。」[1]

宮紀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在與兼行真作別後,偷偷返回電影院。

她站在這一面影評牆面前,發現自己和兼行真的紙條都不見了。

兼行真不是拿走紙片的人,他最多也就是偷偷看一眼自己卡片上的內容。

是誰在偷偷跟著自己?

黑色的牆面上被半面低弱的光輪照亮,各色的卡紙層層疊疊一直鋪到天花板,宮紀背靠著牆壁,站在站在弱光的圓弧裡,輕輕咬了一下自己屈起的食指指節。

-

搜查一課近兩周沒接過大案,隸屬三系的警察們一邊慶幸最近的太平,一邊閑得在辦公

區各個角落當發霉蘑菇。

倒是毒品對策室那邊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從搜查一課這邊調借人手,讓他們做點零零碎碎的工作。

往毒品對策室那邊來來回回跑了幾趟後,宮紀在那裡建立了還算不錯的人際關係,還聽來許多靠譜消息。

比如,毒品對策室發現有更多南美洲人流竄進海關,隨著越來越多的小道消息傳入宮紀耳邊,白鶼的猜測在她那裡隱隱要成為一個事實。

組織真的要與哥倫比亞的黑幫合作,在日本建立可卡因的流通網路。

而目暮警部則天天擔心自家的課系被撬牆角。

最近刑事部發生一件大事,松本清長升職成為搜查一課課長,黑田兵衛在交接完長野縣的手續後走馬上任,接替松本清長的職位成為了搜查一課管理官。

宮紀還沒來得及與這位新的頂頭上司見面,一則秘密文件就被送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往後她的所有報告將不再進入複雜而龐大的警察系統,而是直接上交給黑田兵衛。相應地,黑田兵衛也會為宮紀提供超越警部職位的職權。

宮紀看著桌子上這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

她好像,貌似,知道是誰總是不厭其煩地截獲自己的報告了。

不過更多的職權意味著更加接近組織的真相,宮紀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面,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黑田兵衛的辦公室空無一人,不過宮紀覺得這個房間裡起碼有三個攝像頭在盯著自己。

自己的新上司好像有點過於謹慎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宮紀在台曆上劃下小小一道橫杠。

周三,今天要和兼行真一起去畫廊。

最好還能抓到那個跟蹤自己的人。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臨近下班時間,閑得發霉的搜查一課警察被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暈頭轉向。

兼行真站在畫廊門口,接起了宮紀的電話。

「爆炸案嗎?」

那一頭的宮紀拉上警車的門,周遭的同事在檢查通訊設備,各種亂調出來的警用波段讓她的音色有點失真。

「很抱歉,今天我要加班,明天一起去海邊吧。」

這是宮紀第一次對約定場地提出要求。

兼行真聲音溫柔:「好。」

他掛掉電話,漫步在純白安靜的畫廊內。

他面前一副名畫仿製品。眉目裡洋溢著野蠻生命力的女性手搭著手同坐一處,她們擁有一模一樣的面容。

一根動脈鏈接她們的心臟,心臟完好的弗裡達手持丈夫迭戈裡維拉的小像,她奔騰的血液是迭戈的愛意;心臟破損的弗裡達與她深愛的迭戈分離,她拿一把剪刀剪破動脈,鮮紅的血滴在白裙子上。

是《兩個弗裡達》,偉大的自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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