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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36章 第 36 章
「姐夫,姐夫……你在裏面嗎?」

門外傳來趙二狗的聲音,驚的屋裏的周向北連忙鬆開了掐著趙玉蘭脖子的手,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一把臉,沒有管床上的趙玉蘭。

「是二狗啊……」

周向北臉上帶笑的從屋裏出來了,順手把門帶上,隔絕了趙二狗往屋裏瞅的目光。

「俺二姐怎這麼早就睡了啊?」

趙二狗收回了目光,屋裏黑,沒開燈,他剛剛只能隱約看到屋裏床上躺著一個人。

「她今個說困的早,就早睡了……你這是?」

周向北看著他手上端著一盆水,有些不解。

趙二狗連忙把手裏的盆放在地上,然後拉著姐夫周向北在客廳的凳子上坐下,又把水盆端了過來,

「姐夫,這是俺給你打的洗腳水,裏面還摻了熱水,你洗洗腳。」

趙二狗不會巴結人,笨拙的很,就連給他姐夫端洗腳水的法子,都是他媳婦給他想的。

周向北看著這個討好他的小舅子,製止住了對方想幫他脫鞋的動作,

「二狗啊,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沒事,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他媳婦說了,不能一上來就說事,

「俺就是佩服恁這個人,姐夫,你不知道俺成天在村子裏和人說,俺二姐夫是在城裏當技術員的,有本事著咧,俺其他兩個姐夫,和他沒法比,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你不知道,他們有多羨慕俺,羨慕俺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姐夫,在城裏吃商品糧,連帶著俺都在老家跟著沾光,跟著風光。」

周向北聽到這樣粗俗,直接的馬屁,心裏很瞧不上,但身體很誠實,對這個諂媚的小舅子趙二狗態度越發緩和了起來。

「我就是一個技術員,沒多大本事。」

「姐夫,俺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你這樣的人擱到哪,都是能耐人,有本事的人,有大出息的能人,和俺這種在地裡討食的不一樣,你是生下來享福咧,俺是來遭罪嘞。

俺二姐能嫁給你,那真是俺家祖宗八輩積了大德了,說句不怕姐夫你笑話的話,其實俺二姐配不上你,俺二姐那是高攀了你,你瞅瞅你,有文化,長的還不賴,工作還好的不行……

俺二姐是走了狗屎運了,就因為俺二姐嫁給了你,之前村裏看不起俺的人,現在都巴結俺,就連村裏的村長都對俺爹恭恭敬敬咧,對俺另眼相看。

俺心裏明白的很,這都是沾了姐夫你的光,要不然,他們才不會這樣對俺哪。」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些話,劉二芳已經教了他很多遍了,他嘴笨,在背後練習了好幾遍,都磕磕絆絆的,沒想到這次當著他姐夫的面,竟然一口氣說出來了。

「聽聽,趙玉蘭這個兄弟,真是會怕馬屁,他肯定有事找咱老大。」

趴在門上偷聽的王翠芬很是不屑。

「該不會是為了他娃大牛上學的事吧?」

周老摳想起來趙玉蘭的爹娘給趙玉蘭寄來的信裡說,說讓她往家裏寄五十塊錢給她侄子交學費。

「怎可能,咱不是寫信都朝他們要錢了嗎,他們這次來還給了咱六十,都明白咱是啥態度了,怎可能還這樣乾?」

王翠芬反駁著周老摳。

貓蛋也好奇。

趙玉蘭的爹娘怎可能這樣容易的還錢,他們要了一個還想要倆,要了倆,還想要仨,想從他們手裏扣錢,比登天還難,沒撒潑,沒耍賴,就這樣主動的還了六十塊錢?

這裏面肯定是趙玉蘭搞的鬼,趙玉蘭的爹娘壓根就不知道她爺奶讓他們還錢的事。

他們這次來,恐怕不止打秋風這麼簡單,當初她爺奶給他們寄的那封信,他們應該還沒收到就坐上火車過來了。

屋外的周向北被趙二狗拍的心裏舒坦的很,回屋的時候,也不再打趙玉蘭了。

抱著被子的趙玉蘭愣是一晚上都沒合眼,生怕周向北趁她睡著的時候,再掐她,她蜷縮在周向北身邊,連動都不敢動。

第二天的時候,她半邊身子都麻的動不了了。

「你說說你,你昨個那事怎沒和他說啊?」

劉二芳抱怨著趙二狗。

趙二狗穿著他的粗布褂子,趿拉著露腳指頭,底磨的洞都出來的爛布鞋,垂頭耷腦的蹲在鋪蓋旁邊。

「俺張不開那個嘴,俺不想讓俺姐夫以為俺是有事求他,才巴結他嘞,等過兩天再和他說吧。」

「等啥等,你就是沒出息的孬種,他是你親姐夫,你有啥張不開嘴嘞……」

劉二芳疾言厲色的擰著趙二狗,簾子另外一邊的趙老根咳嗽了幾聲,劉二芳才收斂了些。

「俺看這事還是和恁二姐說吧,讓恁二姐和恁二姐夫說,二狗,把恁二姐給俺喊過來。」

趙老根眼角掛著眼屎,鬍子拉碴的,亂糟糟如同雞窩似的頭髮上,有一兩個虱子在爬,他一張嘴,一口的黃牙,嘴裏的那味能熏死蟑螂。

怪不得劉盼娣說啥都不和他一個被窩了。

「俺二姐做好飯後,說去食堂上班去了。」

趙二狗出去撒尿,正好撞見他二姐,那個時候天剛剛亮。

「恁二姐不是給人掃廁所的嗎?怎又去食堂上班去了?」

趙老根納悶的很。

「啥呀,咱都弄錯了,也沒想起來問問俺二姐,俺二姐的正經工作是在食堂上班嘞,掃廁所,那是她那個見不得她好的婆婆,做的妖,非逼著俺二姐丟下她的正經工作不幹,去幫人掃廁所。」

趙二狗撩開布簾子,蹲了過來,提起他姐夫的這個娘,就一臉的火氣,他姐夫這樣好,就他那個娘,真不是個東西。

「啥?恁二姐的婆婆怎恁孬啊,不過,恁二姐這個工作好啊,在食堂,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嘞,說出去還體面的慌,這個工作好。」

趙老根看了一眼兒子趙二狗,對閨女食堂的工作有了想法。

「爹,你不會是想讓二姐把這個工作讓給俺吧?」

趙二狗看出了他爹的心思。

「怎?不行啊?」

這裏沒外人,只有兒子和兒媳婦,他唬著一張臉,瞪大了牛眼,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要是你姐夫給你找不到工作,就讓你二姐把食堂這個工作讓給你,她一個女嘞,上啥班,她兄弟都還沒工作嘞……」

「爹,你這個想法好,你說對,她兄弟都沒工作,她是當姐的,說啥也要把工作讓給二狗才對。」

布簾子那邊的劉二芳,語氣激動,她這個公公真是個明理人。

「就這樣定了,等恁二姐今個從食堂上班回來,俺就和她說,讓她和恁姐夫說說,幫二狗找找工作,要是找不到,俺就讓她把自個的工作讓出來。」

「爹,還有大牛在這上學的事,你別忘了和二姐提。」

到時候趙二狗有了工作,他們就能留在城裏生活了,可二姑姐必須要幫他們養大牛,管大牛上學嘞事。

仨人正說著哪,劉盼娣拿著牙刷從外面回來了,她這些天跟她們學的刷起了牙,她頭一天刷,嘴裏都是血,可她堅持了下來,一天比一天好。

「就知道作怪!」

趙老根拿眼瞪她,刷啥牙,他一輩子沒刷牙也沒死了……這不是活的好好的,這個老婆子就知道作妖,跟著城裏人盡學孬東西。

瞅著劉盼娣越來越像城裏人,趙老根越來越不安,心裏有種被扔下的感覺。

他也越來越想回家,他不想再呆在這了,等把兒子孫子的事弄好,他就拽著她回去,往後再也不來了。

劉盼娣現在都懶得搭理這個趙老根,他好多次故意沒話找話,找茬,她都不吭聲,她現在看到他就煩,就噁心,尤其是他那貼著昨晚剩菜葉子的大黃牙。

她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怎就受得了了,還一受就是這麼多年。

趙老根見她不搭理自己,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擱到以前,就是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給自己甩臉子。

「啊啊啊啊……爺,有人打俺。」

走道上突然傳來大牛的嚎叫聲,趙老根騰的一下從被褥上站了起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著他那個又臭又灰的大腳就往外跑。

趙二狗和劉二芳一聽是兒子大牛的聲音,也跟著跑了出去。

「誰敢打俺孫子……不想活了?」

等趙老根衝出來的時候,就見隔壁的那個小夥子正抓著他孫子大牛打,他頓時急了,

「你打俺孫子幹啥嘞?你這個小夥子仗著自個是城裏人,就欺負俺鄉下來的。」

「俺地大牛啊,他從小到大,俺連他一根小手指頭都沒捨得動過,你怎恁牛啊,敢打俺兒子?」

劉二芳把兒子大牛從李向前手裏奪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面,把兒子的褲子扒了,只見那屁股蛋子上,又紅又腫的,心疼的她眼都紅了。

「你們這個兒子,把我家種的蘭草葉子都給折斷了,還有這些花,我愛人出來說他,他不但不聽,還拿石頭砸她,把我愛人的臉都給砸破皮出血了。

我告訴你們,我愛人懷孕了,要是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啥好歹,我和你們沒完。」

李向前要不是看在周向北的面子上,都在一塊住這麼長時間了,又是鄰居,他不會隻揍這個叫大牛的壞小子。

周向北聽到動靜也從屋裏出來了,就見門口圍著一堆人,小李的媳婦小曹,捂著腦門,血不斷的往外冒。

「小李,你消消火,這事是我這個外甥做的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小孩一般見識,咱先送小曹去醫院看看吧。」

周向北攔著李向前,不耐煩的看了一眼給他惹事的趙大牛,

「等我回來,看怎收拾你小子……爹,二狗,大牛這樣做,你們真該教育教育他了,看把他慣成啥樣了。」

趙老根被女婿當著眾人說的麵皮發緊,也沒有了剛剛的囂張,訕訕的點頭。

劉二芳不滿姐夫向著外人,不向著她們,正要說啥,被趙二狗拉了拉袖子,才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大牛被姑父瞪的,哇哇哭。

「還有臉哭,你哭啥哭,闖了禍,就知道咧著個嘴哭,你這手怎恁不老實,好端端的揪斷人家小李兩口子養的花草幹啥?

還拿石頭砸人家,你這娃,怎恁壞,也不知道你爹娘怎教的。」

王翠芬上手把趙大牛的小臉掐的轉了兩圈,話裡指責著趙二狗和劉二芳。

大牛砸人的石子,是老三周衛麗和老四周衛東經常玩的,他們隨手就扔在了門口的走道上,正好被大牛拿到,他在鄉下拿土坷垃砸人砸習慣了,城裏隨手找不到土坷垃。

砸到人,人找上門,趙老根和劉二芳把人家罵走,回頭還表揚大牛有能耐。

所以,養成了他一不順心,就拿東西砸人的毛病。

「親家母,你別掐了……俺地大牛知道錯咧。」

趙老根心疼孫子,見親家母把他孫子那小臉都給掐紫了,在心裏罵著這個老婆子。

外面鬧哄哄的,孫子大牛闖了禍,劉盼娣連出來看看都沒看看,只顧著對著鏡子描眉哪,她對大雜院裏的那個楊大爺有意思,可人家說忘不了自個前面的那位,不想耽誤她。

劉盼娣不僅不生氣,還越發的覺得他是好男人,趙老根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她一心撲在了對方身上,給對方洗衣裳啥的,把楊大爺弄的怪不好意思的,給她介紹了幾個喪偶的老頭,裏面有退休的工人老孫頭,掃大街的薛老頭,鉗工王老頭……

最後,劉盼娣和一個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張老頭好上了,對方會磨豆腐,專門給豆腐廠磨豆腐的,是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和劉盼娣年齡差不多,就是腿有點坡,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但對劉盼娣好的很,上次劉盼娣拎回來的那包芝麻糕就是他給她買的,他還給她買了兩身好衣裳,劉盼娣沒敢往家裏拿,讓張老頭先放在他家裏。

碰到張老頭,劉盼娣才知道被人疼的滋味是啥樣的,他聽說自己是童養媳,當年和趙老根結婚的時候,一桌酒都沒擺,連個新櫃子都沒有。

他回家後,請人立馬打了兩個刷了紅漆的新衣櫃,還說到時候她和他結婚,他一定要買幾串鞭炮好好的放放,再擺幾桌席。

他甚至還把他娘留給他的銀手鐲,都戴到了劉盼娣的腕子上,說往後,讓劉盼娣吃稠嘞,他吃稀嘞。

他長的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磕磣,再加上坡腳,但人老實巴交的,一根筋,話不多,和劉盼娣說這些話的時候,磕磕絆絆的,臉紅的像猴屁股。

倆人在一塊,劉盼娣說話,他不怎接腔,可都放在了心上,沉默寡言的背後,是一顆厚道樸實的心。

劉盼娣從裏面的衣裳兜裡掏出那個被格子手帕包著的銀鐲子,銀鐲子已經發烏了,還有些薄,上面的花紋都有些看不清了,可劉盼娣還是喜歡的跟個啥似的。

小心翼翼的戴在了手上,仔細地端詳著,她這一輩子都沒戴過手鐲,趙老根的娘倒是有一個這樣的銀鐲子,可她沒給她,給了自己的閨女。

她當年和趙老根結婚圓房的時候,身上連塊紅布都沒有,白天在地裡幹了一天活,晚上直接被趙老根拽回屋裏了……

以前的事不能想,想的劉盼娣眼睛發酸,她聽到外面有動靜,抹了一把濕潤的眼角,連忙把手腕上的鐲子褪下來塞到了裏面穿的衣裳兜裡。

「爹,二姐這個婆婆真不是個人,看把俺大牛掐的……」

一回屋,劉二芳就低聲破口大罵。

「恁那個姐夫也是嘞,咱都是一家人,不說幫著咱,竟然幫著外人。」

趙二狗沒吭聲,他還有事要求他姐夫哪,不能把人給得罪了,他兒子大牛做的也不對。

「你說說你,你怎就這樣賤,弄人家的草幹啥?還拿石頭砸人,俺真是把你給慣壞了,這不是咱村裏,這是城裏,你把人砸成那個樣,怎拿啥賠人家?」

「賠啥賠,咱可沒錢,不就是把她養的草給揪斷了嗎,城裏人真是吃飽了撐地,養啥不好,竟然養草,那路邊都是草,有啥稀罕嘞,咱去揪兩把還給她。

你們說,這事其實都怪她,咱大牛不就是揪掉了她的草嗎,有啥了不起嘞,竟然還說咱大牛,她算老幾啊,她憑啥,她說咱大牛,咱大牛砸她那是活該。」

劉二芳耍著無賴,想讓她拿錢那是不可能地。

「就破了點皮,沒啥大事,女婿還帶他們去醫院花那個冤枉錢,真是有錢燒得慌,那錢還不如給咱花哪。」

趙老根就是覺得城裏人大驚小怪的,破點皮哪算傷嗎?話裡埋怨著女婿。

大牛還在一個勁的哭,沒有人和他玩,他二姑家的都嫌棄他,不帶他一塊玩,他憋得慌,才去揪的草……

劉盼娣就像是沒聽見孫子在哭似的,打扮好了後,就要出門,被趙老根給喝住了,

「那眼瞎了,耳朵聾了不成,沒聽見大牛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在哭啊,不說哄哄孫子,就知道往外走。」

「他砸人,他還有理了?

趙老根,我看在咱兩口子一場的份上,好心提醒提醒你,這是城裏,不是你能撒潑耍賴抖威風欺負人的牛溝村。」

劉盼娣說著還帶有鄉土味的普通話,說完趙老根後就走了,不顧趙老根在後面的怒吼聲。

「你去哪,你個糟老婆子去哪,你是不是要去背著俺勾搭野男人……

劉盼娣,你個狗樣養的潘金蓮……」

趙老根和趙二狗追到了下面,剛好碰到要出門的楊大爺,心裏越發肯定了劉盼娣就是出去和他一塊鬼混的,他就是她的奸/夫。

父子倆人成天在屋裏罵這個勾引劉盼娣的楊鱉孫,還說讓他們碰到他,就敲斷他的狗腿,可這次真的撞見了,父子倆人互相推搡著,就是不動手,眼睜睜的看著楊大爺從他們身邊經過出門了。

等他們走後,父子倆慫包又互相埋怨,

「你剛剛怎不動手揍他,俺要是手邊有個趁手的棍子啥的,俺早就上去揍那個鱉孫了……」

趙老根在兒子面前挽回著自己的面子,把自己的膽小,硬是說成了沒有趁手的傢夥。

「俺也是,俺剛剛在找板磚,這城裏啥都好,就是沒有板磚,還沒等我找到,那個鱉孫就嚇跑了,別讓俺下次再碰到他,碰到他俺一板磚拍死他。」

兒子趙二狗也說著大話,倆人真不愧是父子。

回到上面後,趙老根見親家公在旁邊門口坐著哪,就沖他笑了笑,正準備打招呼,親家公的臉突然轉到另外一邊了,他只能把嗓子眼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他來這麼多天,周老摳都沒搭理過這個親家趙老根,他見自己的兒子去給趙家人擦屁股去了,心裏很不高興。

「貓蛋是喜歡城裏這個家,還是咱雙水村那個家啊?」

「雙水村的那個家,我不想留在這,我想二叔和我二嬸了。」

貓蛋蹲在周老摳腳邊,看著南方,雙水溝就在很遠很遠的南方。

聽到孫女這樣說,周老摳嘆了一口氣,沒再像以前那樣勸她說留在城裏有多好多好了。

「親家公,俺給恁借點白糖,給大牛那娃沖點糖水喝。」

剛回屋的趙老根端著碗又出來了,他孫子大牛一直勁的哭,哭的嗓子都啞了,在鄉下的時候,他們就是給他沖糖水喝才每次都哄好的。

「可不巧,家裏的白糖都沒了,喝水還衝啥糖啊。」

周老摳說啥也不借,看他們這樣子,肯定是在家喝慣糖水的,拿著他兒子的錢,過的日子這樣好,只要一想,周老摳就難受的心口疼。

趙老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目光掃了好幾眼就放在窗台上的白糖罐子,裏面還裝著半罐白糖哪,是早上王翠芬從櫥櫃裡拿出來給孫女沖甜粥的。

他見他不想借,有心指著窗台上的白糖罐子,說這不就是嗎?可他沒這個膽兒,他這個親家公,自打他們來這麼多天,就沒給過他們一個好臉。

「對了,老大哥,你們家裏的豬啥時候能出籠啊?」

趕緊出籠,趕緊把剩下的錢還給他們,周老摳原本是想直接問的,不拐彎抹角了,可畢竟是親家,之前又主動還了錢,不好把話說的那樣不留情面。

「過年就賣,俺家正好想翻新一下房子,就是賣豬的錢也不怎夠……不像親家公你,你有個好兒子,每個月能給你掙那麼多的錢。」

趙老根哭著窮,還想讓親家公再借他幾個子嘞。

他的這番話,聽的周老摳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忍不住生了疑。

豬賣了錢不應該先還給他們嗎?

周老摳還想再問問,那邊的趙二狗把趙老根給喊回去了。

……

今個來食堂,原本已經不搭理她的劉秋眉,突然對她熱情了起來。

「玉蘭啊,我已經聽說你男人的事了,都說是你收了人家的錢,還收了整整一百五十塊錢……」

趙玉蘭臉色頓時白了,連忙看向食堂後廚還有沒有旁人在,心裏震驚的不行,這個劉秋眉的耳朵怎那麼長,這事還沒幾個人知道哪,她怎就知道了?

「你別怕,這事就我知道,還是我家鄰居和我說的,她男人也在毛巾廠當工人。」

劉秋眉掃了她一眼,繼續扒著手裏的大白菜,

「我上次見你帶著娃在熟食店門口那,你的娃在地上躺著和你鬧,咱都是女人,我也能體會你的不容易。不過話說回來,

這一百五十塊錢,可不是小數字。」

趙玉蘭沒接腔,扒著白菜,弄不懂劉秋眉肚子裏打的啥算盤。

「這次,你把你男人可害慘了,丟工作是小事,搞不好要進去……」

劉秋眉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往門口瞅了瞅,壓低了嗓門。

嚇的趙玉蘭手中的白菜沒有拿穩,直接摔在了地上,周向北沒有和她說要坐牢啊……她以為大不了就是丟工作……怪不得,怪不得周向北那樣打她。

這下,趙玉蘭突然想通了。

「秋眉,你說的這是真的嗎?」

趙玉蘭抓著劉秋眉的胳膊,緊張的問道。

「**不離十,你趕快找找關係,找找人吧,其實你們這情況說嚴重也不嚴重,說輕也不輕,找找人,說不定不用坐牢,要是一坐牢,那可就完了。」

劉秋眉的話提醒了趙玉蘭,可趙玉蘭和周向北都是從鄉下出來的,雖然在城裏這麼多年,可哪認識啥人啊。

「當初,我家那個衚衕裡劉大娘的兒子偷人家一輛自行車,被逮住了,劉大娘跑到我家哭的可憐的很,我娘就讓我表叔幫的她,後面她兒子啥事沒有的從裏面出來了。

你趕快找找人,你們現在找人或許不用坐牢,但不找,肯定坐。」

「秋眉,秋眉,我知道你關係多,你能不能讓你那個表叔幫幫俺啊……」

趙玉蘭就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激動的哀求著劉秋眉,也顧不得啥面子不面子的了,只要劉秋眉肯幫她,就是讓她給她跪下,她都願意。

劉秋眉一臉的為難,

「找我表叔辦事的人多的很,他雖然認識公安裡的幹部,可這種事不能幹太多,上次我表叔幫劉大娘擺平了她兒子的那件事,回來後,就埋怨我媽。

說總給人家幹部添麻煩啥的,還說往後這事不要再找他了。」

聽到劉秋眉這樣說,趙玉蘭心中的那點顧慮頓時打消了,越發相信劉秋眉的表叔能幫她們。

趙玉蘭苦苦哀求了劉秋眉整整一天,劉秋眉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說去幫她們求求她表叔。

晚上回來,給隔壁小李兩口子賠了一天罪,當了一天孫子的周向北見到滿臉帶笑的趙玉蘭,拳頭又忍不住硬了。

在他還沒來得及動手的時候,趙玉蘭把他拉進屋裏,說要告訴他個好消息,他這一個即將要進去坐牢的人,還能有啥好消息?

趙玉蘭把事和他說了一遍,

「劉秋眉那個表叔叫王有志,是在鋼鐵廠當生產主任的,他人脈多,聽說公安裡有個位高權重的幹部,和他是一塊長大的,倆人關係好的能穿一條褲子,當年在打仗的時候,他還救過他的命。

你這個事,就是那個公安幹部一句話的事,之前有個小偷偷了別人的自行車,那自行車少說值一百多塊錢吧,可人家找了他,愣是啥事都沒有。」

「真的?」

周向北半信半疑,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坐在床邊上,要知道,他這些天擔驚受怕,最怕的就是被抓進去吃牢飯,一旦被抓,他的工作吹了,那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

之前他們毛巾廠,有個人偷廠子裏的毛巾被抓到了,後面不知道使了啥關係,隻被降低了待遇,在廠裡打雜,但至少工作沒丟。

「還能是假的不成,這次你不用坐牢了,說不定工作也能保住。」

是她趙玉蘭害的他成這個樣子的,能幫他保住工作,趙玉蘭心裏的愧疚好了點。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說的就是趙玉蘭這種人,自以為幫周向北解決了大問題,救了他,這腰桿頓時直起來了,在他面前也不像前兩天那樣卑微了。

「二姐,二姐,咱爹叫你過去一趟。」

外面傳來趙二狗的聲音,趙玉蘭挺直腰桿的走了出去,見婆婆王翠芬在客廳給大閨女剪手指甲哪,

「娘,你把晚上飯給做了吧,我爹找我哪。」

?????

王翠芬說不出來的詫異,這個兒媳婦撞邪了?敢支使她這個婆婆。

並且她發現,今個的趙玉蘭和前兩天的不一樣,前兩天畏畏縮縮的,上趕著討好她,現在牛氣了,她兒子給她侄子擦了一天的屁股,還有臉牛氣?

這事剛有頭緒,還沒整好,可趙玉蘭飄的已經不是她了。

「翠芬,怎是你做飯啊,那個死丫頭那?」

出門和張老頭逛公園回來的劉盼娣見翠芬在做飯,連忙上去搶了她手裏的鍋鏟。

「你那個閨女,說她爹找她那,讓我做。」

王翠芬憋著一肚子火哪,照她看,她這個兒媳婦準是皮又癢了,等著,等到啥時候她給她好好的鬆鬆皮,剛剛沒去旁邊房子裏把趙玉蘭給打出來,那是她給盼娣,給那個趙老根留著面子哪。

「怎能讓你做,她怎這麼懶,以後你該管就管,別顧慮我,我早就當沒她那個閨女了。」

劉盼娣一邊拿著鍋鏟做著飯,一邊和王翠芬說著話。

她這次要和趙老根堅決的離婚了。

屋裏。

「爹,你說讓大牛在我這上學?還讓我給二狗在城裏找個工作?他不準備回去了嗎?」

「在鄉下種地,能有啥出息,你就二狗這一個兄弟,說啥也要幫他在城裏安頓下來,女婿這麼有本事,你讓他給你兄弟尋個工作。

至於你侄子大牛的事,俺們都商量好了,一致決定把大牛交給你管,你是他姑,他的啥你都要管,在你這吃,睡,就連學費你都要一塊給管嘍。」

趙老根說的理直氣壯,就像是讓閨女管孫子的事,是天生應該的一樣。

「二姐,俺可就靠你了,你侄子往後也就靠你了,你說啥也要幫俺。」

趙二狗接著又說,

「你讓俺姐夫給俺找一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要是俺姐夫願意的話,把俺媳婦的工作一塊給解決了就更好了。」

劉二芳看著自己的二姑姐,臉上是討好的笑。

趙玉蘭看著她爹,她兄弟,她弟媳婦這一張張望著她,充滿希冀的臉,就好像她男人周向北是無所不能的一樣,是在這城裏當大官的,工作說安排就能給安排了。

她和周向北的關係剛緩和一點,她可不想再給他添堵,惹他生氣,

「爹,狗兒,芳子,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是這城裏的工作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衛紅她爸就是一個小小的技術員,也沒有啥厲害的關係,這工作真找不了……」

趙玉蘭怕他們後面還說這個事,直接乾脆的拒絕了。

趙老根見閨女不願意幫忙,臉子頓時拉下來了,趙二狗和劉二芳臉上原本熱乎的笑,也頓時淡了下來。

「那你是怎找到的工作?你現在過的好了,就不管你兄弟的死活了……」

趙老根嗡裡嗡氣的,指責著這個二閨女,心裏對這個二閨女的成見越發大了。

「我不是不管他,這事,我沒法管。」

她爹她兄弟沒在城裏住過,不了解城裏是啥情況,就算是幹部的兒子找工作,也難著哪,更何況她兄弟還要找錢多,事少的,幹部子弟也找這樣的。

她兄弟,大字不識一個,還是農村戶口,又沒關係,拿啥和人爭這樣的工作?

這不是癡人說夢話嗎?

後面兩天,趙玉蘭和周向北拿著家裏的錢給劉秋眉的表叔送禮。

周向北多了個心眼,還特地跑到鋼鐵廠打聽劉秋眉的表叔王大志。

鋼鐵廠守門的人不讓進,不過和他說了王大志就是鋼鐵廠的生產主任,守門的聽說他和王大志關係熟,對他的態度也立馬的好了起來。

這下周向北放心了,和趙玉蘭到處找人借錢,借錢給王大志疏通公安裏面的關係,他們有次去,正好撞見王大志和他那個公安幹部的朋友在家裏吃飯。

周向北還和他說了自己的事,對方確實是幹部做派,隨身帶的公文包,穿著中山裝,帶著眼鏡,老成的不行,說話還帶著官腔……

周向北原本都有點怯這種領導,在他面前,拿著十二分的小心,甚至還說了捧對方的話,這是以前的他從來不屑乾的事。

……

趙老根瞅了個機會,腆著老臉,和趙二狗一塊來求周向北了,周向北見趙玉蘭沒在身旁,一口應了下來,這可把準備了一肚子話的趙老根給喜的,一口一個好女婿。

趙二狗還姐夫姐夫的說著巴結他的話。

周向北懶的和他們浪費口舌,倒不如應承下來,事反正辦不辦都在他,他還能在他們面前賣個好。

「他應承下來了?」

趙玉蘭有點不可思議。

「以後俺有事,就找俺姐夫,再也不找你了,你和俺一點都不親,壓根比不上姐夫對俺好。」

趙二狗得意的不行,早知道這事就該早點找他姐夫,看他姐夫答應的多爽快,一點都不像他這個二姐,推推脫脫,不願意幫他們。

「你兄弟說的一點都沒錯,你還是俺閨女哪,一點都不實落,你說沒法辦,俺女婿說能辦,你不想幫自個的兄弟就直說,還扯謊騙俺。

還是俺女婿好啊……養閨女有啥用,白眼狼一個。」

趙老根對二閨女的不滿,終於爆發了出來,明明他們才是最親的,不說向著娘家,幫著娘家,自他們來了這之後,這個閨女在他們面前,不是裝窮就是賣苦。

找她幫點忙,難如上青天,還是女婿一個外人幫的他們。

「爹……」

趙玉蘭還想解釋啥,被她最敬愛的父親冷冷的瞪了一眼,

「俺不是恁爹。」

趙老根說完這話,就出去了,趙玉蘭站在屋裏,劉二芳和趙二狗也都不搭理她,她難受的格外不是味。

出去的趙老根見親家公在外面磕煙灰,他不顧對方冷臉,硬是湊了過去,

「親家公,你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趙老根越說,周老摳臉色越難看,既然老大這樣有能耐有門路,為啥不說給他自己的親兄弟在城裏找個工作啊。

「親家公,你能借俺點錢不,俺想出去買隻燒雞,感謝一下俺的好女婿。」

「我哪有錢,你趕快把欠這邊的錢給還了。」

周老摳心煩意亂的,見不得他得意,直接催他還錢。

「錢?啥錢?」

趙老根一臉茫然和不解。

「當然是你閨女這些年寄給你們的錢,那是我周家的錢,之前你讓你閨女還回來的六十……」

周老摳見他像忘了這回事似的,頓時想起來了那天他問他家的豬啥時候出籠,他竟然說賣豬的錢留著修房子的事。

……

院子裏,張美娟正和王翠芬說著最近外面都在傳的閑話。

「嬸子,你知道你兒子老周為啥打那個趙玉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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