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雙喜[七零]》第98章 第 98 章
「曉霞,曉霞……」陳寬的兒子陳大柱手裏提著一包雞蛋糕來到了曹家。
黃曉霞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涕,從屋裏走了出來,見是陳大柱,臉上的神色複雜的很,陳大柱對她有意思。
她一早就知道,可自從她知道了她娘和陳大柱爹的事,就再也沒法面對這個大柱哥了。
「曉霞,你怎了?」
陳大柱一眼就看出了黃曉霞的不對勁,焦急的問道,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和大柱哥說,大柱哥替你揍死他……是不是還是因為那個姓宋的事?」
他不明白,那個姓宋的到底有哪點好的,讓曉霞這樣放不下,他稀罕了她這麼多年,可她一直都不看他一眼。
「不是。」
這都是因為他爹那個老龜孫,這種話黃曉霞沒法說,只能憋在心裏。
從小到大,大柱哥就對她很好,誰要是敢欺負她,他就會把那人打的爬不起來,她做不來那種因為他爹的原因遷怒他的事。
他見曉霞不肯和他說,眼中的光都暗淡了下來,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條他從鎮上買的紅毛巾,還有一條手絹,
「這雞蛋糕,留著你餓了吃,我這次去鎮上,在供銷社正好看到他們新進的一種紅毛巾,我看著怪好看嘞,就給你買了回來。
還有這手絹。」
黃曉霞看著眼前這嶄新鮮亮的紅毛巾,還有那手絹,她難受的很。
她多想告訴眼前這個大柱哥,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子啊。
「大柱哥,我有毛巾也有手絹,你拿回家給你娘用吧,還有那雞蛋糕,也拎回去給她吃吧。」
陳大柱見她對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冷淡,他頓時慌了,
「曉霞,你怎了?」
「啥怎了?」
黃曉霞裝聽不懂。
「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咱以前不是挺好的嗎?」
「咱年紀也不小了,你該說媳婦,我該找婆家了,咱該多注意點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否則旁人該說閑話,嚼舌頭了。」
黃曉霞只能這樣對他說。
可陳大柱就像是一頭強驢一樣,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這反而讓他不管不顧的對黃曉霞說出了心裏一直想說的話。
「曉霞,俺稀罕你,俺陳大柱稀罕你,俺想和你好,俺想娶你。」
陳大柱說完,黝黑的臉微紅,直愣愣的瞅著黃曉霞,他剛剛的聲音不小,把黃曉霞嚇了一大跳。
「大柱哥,我不喜歡你。」
黃曉霞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臉色嚴肅了起來。
「那個姓宋的都和旁人登記了,你為啥叫就不能歇了對他的心思。
他是城裏人,將來說不定還是要回到城裏去的。
咱都是鄉下人,咱和他不是一道的……鄉下人只能嫁給鄉下人,城裏人嫁給城裏人,這樣才對。」
陳大柱以為曉霞拒絕他,是因為還放不下那個城裏來的宋知青。
「大柱哥說的是實話,你別不愛聽,人家宋知青嫌棄你是個鄉下人,你也配不上人家,騾子找騾子,馬找馬。
你別心氣那麼高了,咱在鄉下踏實種地不好嗎?」
陳大柱和她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
可就是這些話,惹惱了原本就對宋知青不甘心的黃曉霞,她最不愛聽,旁人說她配不上他。
她是種地的,是莊稼人的閨女怎了?
誰說莊稼人的閨女要在地裡砸一輩子的土坷垃,過一輩子的苦日子啊。
她這個鄉下人,這輩子說啥也要嫁給城裏人。
她比著城裏的姑娘,差不到哪裏去?
就那個周文?她真是看不出她哪好了。
她壓根就配不上人宋知青,她就是個神經病,瘋子,心狠手辣的,還那麼的會裝,不僅騙了宋知青,還把大夥都給騙了。
她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黃曉霞恨不得把她的那層皮給扒掉,讓大夥都看看她周文是個啥樣的人。
「陳大柱,我黃曉霞這輩子,就算是嫁給王大柱,張大柱,都不會嫁給你陳大柱。
還有,你想在這種一輩子的地,我可不想。」
即使她們不是一個爹,黃曉霞也看不上他,他對她雖然好,但是他沒有志氣,就知道老實本分的種地。
這樣的人,就像一頭只知道埋頭傻乾的黃牛一樣,一輩子都沒啥大作為,沒啥大出息。
陳大柱被黃曉霞傷透了心,提著帶來的東西出了黃家的院子。
他是男人,他也有自尊。
等放羊回來的陳寬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連忙把眼中的笑給藏了起來,恢復成了之前在家裏時候的樣子。
一進家門,就見他兒子陳大柱正在院子裏喝悶酒,那酒是鎮上打來的一毛二一斤的高粱酒,是二娘偷偷給他買的。
他一直捨不得喝,放在家裏了,對那母子倆人說是他自個買的。
「你這是怎了,一個大小夥子,在這喝起來了悶酒,還哭哭啼啼的成啥樣子。」
「娃他爹,柱子心裏不好受,你就讓他喝吧。」
陳大柱的娘把訓兒子的陳寬拉到了一旁。
今個她兒子提著從鎮上買來的東西,高高興興的去找黃曉霞,回來的時候,拉著一張臉。
問他啥他也不肯說,把從鎮上買來的雞蛋糕扔到了地上,還一個勁的用腳踩,並且還把給黃曉霞買的紅毛巾和手絹要塞進灶房,用火給燒了。
幸好被她給奪了過去,這東西可都是用家裏的錢買的啊,怎能給燒了啊。
她把事和娃他爹陳寬說了說,陳寬氣的指著他,
「你這麼大的塊頭,壯的像個牛一樣,不說去掙工分,為了那個死丫頭片子,在這做啥怪?
她之前為了宋知青的事,鬧的村子裏都有名,你還惦記她?
我把話給你放這,你娶誰都行,就是不能娶那個沒臉沒皮的妮子。」
陳大柱的娘見當家嘞這樣生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娃他爹,一直不待見黃家的人。
之前兒子對她們說,說想娶黃曉霞,娃他爹就不怎願意,挑出那個黃曉霞一堆的不是來。
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就聽說娃他爹曾惦記過黃有德的媳婦李二娘,也就是黃曉霞的娘。
沒有爭過人黃有德,這麼多年,才一直不和那家人往來。
這都是大人之間的陳年舊事,不管小輩的事,她家大柱從小不僅和黃有德的閨女玩的好,和他家的兒子關係也不賴。
「爹,你去黃家幫俺去提親吧……俺喜歡曉霞,曉霞不喜歡俺,她嫌棄俺沒有出息……」
陳大柱喝的醉醺醺的,胡言亂語的,就那樣坐在院子的地上,手上抱著一個玻璃瓶子,還在咕嘟咕嘟的往嘴裏灌。
陳寬上前,一把把酒瓶從他手裏奪了回來。
「你本來就沒出息,人家既然看不上你,你也就別惦記了,一個大男人,有志氣點。
她那樣的姑娘,名聲早就壞了,咱陳家不稀罕。」
陳寬在這個家裏,從來都是貶低著黃曉霞的。
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打消兒子對她的想法,二是防止大柱娘懷疑他和曉霞的關係。
他這樣做,大柱他娘還真就沒往那上面想過。
李二娘回到家後,黃曉霞就把家裏的大門從裏面給搭上了,然後拽著她娘進了她屋裏。
「你拽娘幹啥,你這妮子,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啊?」
黃曉霞又把屋裏的門給關上了,然後轉過身子,看著她娘,質問她,
「你去哪了?」
「啥我去哪了?恁娘我去割豬草去了,你沒看見我背回來一簍子豬草嗎?」
李二娘已經斷定,她這個閨女知道點啥了,她也不慌,也不羞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她閨女的床上。
「我看你不是去割豬草……你是去會野男人了吧。」
黃曉霞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生怕被人聽到,那聲音就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一樣。
她看著這樣有恃無恐的娘,氣的咬牙切齒的。
「你果然都知道了,他是你爹,你親爹,可不是啥野男人。」
李二娘覺得閨女說話忒難聽了點。
「俺只有一個爹,那就是黃有德,那個野男人,呸,他算啥爹,他算誰的爹,他是陳大柱的爹。」
黃曉霞朝一旁狠狠的啐了一口,臉上滿是對陳寬的厭惡。
兩年前,她在苞米地裡發現了她娘和那個野男人的醜事,當時整個人都蒙了,對於她來說,就像晴天霹靂一樣。
還聽到這倆人說她是那個野男人的閨女。
她沒敢驚動這倆人,偷偷回到家後,忍不住吐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她親爹不是親爹,從那天起,她心裏就一直綳著一條弦,生怕她娘的醜事被發現,她爹黃有德不認她這個閨女。
到時候,她娘如何自處,她如何自處?
後來慢慢時間長了,她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可上次又被她發現了他們在後山……
黃曉霞真不知她娘為啥總和那個野男人勾搭在一塊,難道她就不怕被她爹給發現嗎?
她就不替她這個閨女想想嗎,她就隻講自己。
「曉霞,不管你認不認他,他都是你爹,你身體裡流淌的是他的血。」
李二娘不指望閨女能認她親爹,但希望她別對寬子哥那樣敵視,被親閨女這樣對待,他心裏也不舒坦。
「他不是俺爹,我再說一遍,我身體裡流著他的臟血,我都嫌噁心的慌……」
黃曉霞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二娘抽了一巴掌。
「你為了他,你打我?」
「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和他的事,可俺是你親娘,他是你親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
閨女,你別那樣嫌棄你爹,就當是為了恁娘我,要不是黃有才,當年我就嫁給你爹了。」
這是李二娘第一次打這個閨女,她是最疼她的,因為她是她和寬子哥的閨女。
就連老大愛國都比不上她。
愛國和他兩個兄弟,都是黃有德的。
黃曉霞不吭聲了,她沉默了好大會,才哀求著她娘,
「娘,就當我求你了,你和他斷了,行不行,趁著現在俺爹他們還都不知道。
你要是繼續和他來往,你們的事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
黃曉霞沒有告訴她,知青處的周文知道了她們的事。
那個周文到底是自個撞見了她娘的事,還是聽旁人說的?
李二娘不願意和他斷,她們這樣都一二十年了,要是被發現,那早就被發現了。
可要是不答應閨女,又怕她怪她,李二娘隻好面上答應了下來。
「娘聽你嘞,往後和他斷了,不來往了。
其實娘之前就想和他斷,畢竟閨女兒子都這麼大了。」
黃曉霞見她娘這樣說,以為是她真下定決心和他斷了。
知青處,
宋清河還是等天色黑了下來,才回來。
他回來見周文還沒有睡,有些詫異,每次他這個點回來,她都已經睡了。
周文是特意在等他,
「你回來了?
今天我在屋裏洗頭髮,水桶不小心倒了,撒了一地的水。」
周文踩在泥濘的地面上,她就是故意的,不僅在他經常打地鋪的地方潑了水,只要是屋裏的地面,全都是濕漉漉的。
他不是躲著她嗎,她倒要看看,他這次還要往哪躲。
「真是對不住,這都怪我……」
周文的語氣裡自責的不行。
「那……那我晚上睡哪?」
宋清河有些結巴的看著她,心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這次沒有再避開她的眼睛,而是對視了過去。
「要不,你睡炕吧,咱倆擠擠,這地面也沒法睡人了。」
周文勉為其難的說道。
宋清河竟然沒有拒絕,而是把手中的書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把自己的鋪蓋放在了炕上,鋪了起來。
周文在他回來前就換好了睡衣,今天剛洗的頭髮,披散在身後,手裏幫他舉著煤油燈。
宋清河鋪好後,因為炕比較窄,倆人的被褥鋪的都很細長條,中間隔的空很大,但當人睡進去後,就挨的很近了。
周文把煤油燈放在了炕台上,然後掀開被褥躺了進去,宋清河去簾子另外一邊換衣服去了。
等他把門從裏面關好後,就走了過來,路過周文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子很淡的香味,等他躺進來後,左邊瀰漫過來的香味更加濃了。
他身體很僵硬,規矩的躺著,就像一個正人君子一樣,壓根不轉頭看旁邊的周文。
其實心裏早就亂如麻了,剛剛他站在門口,已經剋製不住自己了,才問出那樣的話。
他心裏的邪念,對她的邪念,在那一刻控制了他的思想。
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她有喜歡的人,那又怎麼樣?
旁人都說他作風正派,可只有他知道,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一點都不想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