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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第42章 第 42 章
嬴政眼眸波瀾不驚地看向張嬰,不說話。

李斯、馮去疾等都是妙人,頓時也收斂好表情,要麼看天看地反正不看皇帝,要麼跟著嬴政一起直勾勾地盯著張嬰。

張嬰:怎麼忽然感覺到壓力。

「仲父,仲父!就是那位嘛。」

張嬰單手捂嘴,用看起來是悄悄話,實際上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道,「清,清……對,好像被稱為寡婦清?」

說完,張嬰立刻滿眼期待地看著嬴政,卻發現對方面無表情。

好一會,嬴政才垂眉道:「這與巴人清有何關係?」

「仲父不是以賓禮優待,還表彰她為「貞婦」,對啦,好像仲父還為這位修築過「女懷清台」。」

嬴政聞言微微挑眉:「是又如何?」

張嬰伸出小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著,道,「仲父,這不就和「一字千金」一樣麽。和商戶說,只要他們大量捐贈銀錢給國庫,陛下也可以對其表彰,以禮相待,捐贈最多的也為其築一座懷念碑,國庫豈不是充盈……」

張嬰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後世人人平等,商人依舊無法抵抗來自國家給予的榮譽。

秦時商人是賤籍,哪怕賺錢再多,出門在外依舊不能穿貴族華服,依舊受人歧視,若給他們捐錢能提高身份的機會,那銀錢不得框框砸進國庫麽。

然而等他說完,卻發現周圍特別的安靜。

他抬頭環顧四周,見到的不是眾人呱唧呱唧鼓掌讚歎的反應,而是一眾複雜、微妙各種各樣的神情,彷彿他踩到了什麼大雷而不自知。

張嬰心裏咯噔一下,剛剛難道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

嬴政忽然將張嬰拎起來,轉了六十度,兩人可以正面相對。

「你認為,朕是為何嘉獎清?」

張嬰被對方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兩隻小手下意識握在一起拉扯,回憶了一下曾經看到的八卦。

猶豫了下,他才道:「嗯……欣賞對方貞潔?」

「噗。」

身後不知何人發出一聲輕笑。

嬴政眉梢都沒動一下,聲音很沉穩:「可還有其他?」

「唔……」

張穎腦海中閃過許多不靠譜的野史猜測,比如說清是嬴政的摯愛,還有說是寡婦清擁有一隻強軍,但不肯給嬴政,所以嬴政採取鑄台的懷柔政策。

呃……這兩個猜測,怎麼想都和嬴政性格不沾邊。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猜測。

「莫不是,清把身價全部捐給秦國,仲父感動了,所以給她修築了懷清……哎呦……」

張嬰話都沒說完,就被一隻鐵臂猛地抓起來,放在了腿上。

嬴政陰沉著臉,抬起手。

張嬰一看他的動作暗道不好,雖然不是第一次被打屁股,但私下被揍,與在公開場合被圍觀挨揍,那能是一回事嗎?

「啊啊啊!仲父!手下留人吖!我還沒說完!」

嬴政抬起來的手一頓,用一副「你還有什麼遺言」的表情盯著他。

張嬰不自覺地吞咽了口水。

「仲父!那個……」

張嬰指了指腰,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勒著我……脖,那個無法呼吸,不能好好說話。」

嬴政聞言一頓,立刻放鬆了手。

張嬰立刻雙腳落地,但還是趴在嬴政膝蓋上,先是做作地咳嗽兩聲,一隻小手握住嬴政的大拇指,另外一隻手則撫摸著自己的喉嚨。

「那……仲父!」

張嬰憨憨笑地抬眼看嬴政,瞅了對方一會,忽然大喊一聲,「對不起。」

然後他猛地鬆開嬴政的大拇指,邁開兩條小短腿,瘋狂地向外狂奔而去。

嬴政:「……」

眾人都呆了。

主要這事發生的過於突然,誰能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膽敢用話忽悠皇帝,甩開皇帝的手,話都沒說完,中途跑路。

這操作放在他們身上,可是有夷三族的危險。

內殿進入令人心悸的寂靜。

李斯、馮去疾等文臣面面相覷,他們餘光瞥見嬴政越來越黑的臉色,恨不得鑽進地縫裏面去。皇帝的樂子可看不得。

咦,怎麼又會有這樣的感覺。

內史騰剛抬了一下手,便被身側的辛勝將軍牢牢地拽住。

內史騰扭頭,看見辛勝搖頭的頻率都快出現重影,內史騰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真的傻,只是想撓撓癢罷了。

「可還有事啟奏?」

嬴政冷不丁道。

眾人又是一愣,李斯第一個反應過來,拱手道:「陛下,臣無事啟奏。」

嬴政揮揮手。

眾人皆暗暗的噓了一口氣,紛紛快步退開。也就是在此刻,他們驚訝地發現內史騰和治粟內史,這兩個吵架最厲害的對頭,居然不約而同地留在殿內沒有動。

這場景過於離奇,以至於朝臣們退場退得拖拖拉拉,再次引起嬴政的注意。

「嗯?」

嬴政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溢出,「有何稟報?」

治粟內史與內史騰對視一眼,某些程度上來說,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對手。

治粟內史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您以賓禮優待清的消息流傳出去時,便有許多大商戶過來詢問我,如何做,才能得到清的尊重。

當您表彰她為「貞婦」時,有許多女商戶過來詢問我,如何做才能得到這樣的表彰。

在您為這位修築了「女懷清台」。整個鹹陽幾乎沒有商戶,沒有來找過我。他們都在關心一件事,如何才能做到清這樣一步,即便捨出萬貫家財,傾家蕩產,他們也願意。」

嬴政的臉色頓時鐵青。

馮去疾擔憂地看著治粟內史,張嬰是稚子,陛下可以諒解他,但你沉浮官場多年,應當知道陛下對呂不韋這類大商戶插手政治的忌憚。

「陛下,治粟內史今日總算說了句人話。」

內史騰大大咧咧地拱手道,「我本來也不喜歡商戶。貪婪、錙銖必較,一點都不敞亮。但嬰小郎君真不愧是神童之名,他後面有一段說得特別好。一下子就把老夫給說服。

他說可以參考像是軍功二十爵位,弄一個類似的官商爵位,叫什麼榮譽爵位,不享受封地、俸祿和住宅,但可以享受賤籍享受不到的貴族待遇。

比如賤籍本不可以乘坐四馬車,不可以穿顏色鮮艷的華服,不可以脫離賤籍。

但只要你捐錢多,官商爵位越高,這些枷鎖可以慢慢打開,尤其是為子孫後代脫離賤籍,光這一條,都足夠許多商戶積極參與。」

越說越興奮,內史騰忍不住揮舞了一下他的拳頭,繼續道:「更別提還……有什麼,若官商捐贈修建一路,那這條路就以他們的名字命名。每年評選一個大善人,就是給國家捐贈最多的商戶,將他們的名字刻在一塊專門的【大善人】石碑上。

還有什麼來著……

對,十年評選一次大財神大善人,給十年內累計捐錢最多的,立一個小木牌,放入廟裏供人敬仰!

哎呀,最後這一條,連我都聽得頭皮發麻,熱血沸騰!

恨不得把全部身家捐給朝廷,死後能躺在財神廟裏享受萬人香火,豈不妙哉!」

眾人為之一愣,隱隱也有些騷動。

說實話,大部分朝臣在聽到張嬰的話踩在『一字千金』『商戶』高壓線後,便沒再仔細聽張嬰在說什麼。

現在聽內史騰這麼一重複,他們才意識到張嬰這話的厲害。

賤籍、名譽、香火,每一樣都狠狠地戳中商戶,不,應當說所有黔首的心。

若真按照張嬰說得來做,指不定還真有希望搞起來。

……

大秦的文臣不主張打仗,和某些朝代文臣不懂打仗、畏懼打仗的情況截然不同。

大秦的文臣相當好戰的,他們若放在其他任何朝代,都是會被標上「鷹派」「戰爭積極瘋子」等標籤。

他們不打,純粹是知道大秦十年征戰,四個大工程,還有三年之久的百越戰場,每一個都是消耗國庫的吞金獸。國庫打不起,他們怕國家分崩離析。

但現在有一個白撿的充盈國庫的機會,付出的只是幾塊石碑,一些象徵性的榮譽。

治栗內史、李斯、馮去疾等人也將目光緩緩落在嬴政身上。

「……」

嬴政緩緩回望這些沉甸甸又期盼的視線,沉吟片刻,「扶蘇,你如何看?」

扶蘇上前一步,拱手道:「稚子奇思妙想,但他不諳世事,此舉雖能刺激商賈捐贈銀錢,暫時充盈國庫。但我大秦以農為本,若國家嘉獎商賈太多,人人皆去經商,人人都視商賈為榮。

誰來耕種大秦良田?誰來讀書治理鄉縣朝政。

光有銀錢,卻無良種,我大秦只怕危也。」

內史騰與辛勝急了,尤其是內史騰,他甚至喊出:「扶蘇長公子莫要擔心!我們完全先收割十年,若十年後這些商戶有亂來的趨勢。

我內史騰在這裏放下話,第一個上馬將他們通通砍了,收繳的家財送到國庫。豈不快哉。」

眾人眼睛一亮。

在他們看來絕大部分商戶都是壞人。

養一養,割一次,豈不是能收穫雙份的銀錢,雙份的快樂。

公子寒躍躍欲試,他看得出嬴政、朝臣各自更傾向哪種。

恰在這時,扶蘇卻微笑道:「我並非反對這種方式,我的意思是,若我大秦嘉獎商戶,那也應當給農戶設置同等的激勵。畢竟大秦以農為本。」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對士子也可,你們可以慢慢商量。」

公子寒表情一垮,扶蘇提出農戶戳中了父皇重農的心,提出士子又戳中文臣的心。

至於軍方,他們壓根不看重這些,只看重武勇。

換言之,大兄一句話討好所有人!

如此狡猾,世人為何贊他淳樸!

公子寒見勢頭正好,也想發表一會意見,卻見嬴政面色沉凝地擺擺手:「嗯,你們先回。明日再說。」

頓了頓,嬴政又補充了一句:「扶蘇留下。」

公子寒心頭一冷,又是扶蘇,明明他這一回做得比大兄好,為何不管是父皇,還是文武百官,看到的第一人還是扶蘇!

……

待得文臣武將退場,嬴政沉吟片刻,看向扶蘇,慢條斯理道:「好生與那小子說說!」

扶蘇聞言一愣,很快努力穩住表情,拱手道:「是!」

……

張嬰並沒有跑遠。

或者說,他衝出來宮殿後自己也很詫異!

我居然就這麼衝出來?居然敢哄騙皇帝?這還是那個謹小慎微,處處觀察旁人臉色的我嗎?

張嬰單手扶額,一時間腦子有些懵,在思索應當怎麼辦。

「嬰小郎君。」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張嬰抬頭,原來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馮去疾,對方笑盈盈地注視著他,好似在看什麼新奇。

他拱手行禮:「見過馮丞相。」

「好好好!」

馮去疾樂呵呵地摸了摸鬍鬚,「不愧是小神童。」

張嬰:?

馮去疾離開後,內殿又接二連三走出來兩三名不認識的官吏。

他們注意到張嬰後都特意蹲下,樂呵呵地打了個招呼再離開,與之前內殿對張嬰的態度簡直是兩極反轉。

張嬰正納悶著,忽然聽到一聲粗獷的聲音呼喚。

他回首,只見一張滿臉絡腮鬍的糙漢極近地出現在他眼前,嚇得他後退半步。

「怎,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內史騰將軍毛茸茸的熊掌握住小手,上下快速揮了揮,對方道:「嬰小郎君。等我踏上征途,回來一定給你記一份大大的軍功。」

張嬰緩緩升起一個問號。

「別太猖狂了!」

不遠處的辛勝將軍緩緩走來,似笑非笑地看向內史騰,「鹿死誰手猶未知。嬰小郎君,到時候我打下來的銀錢也分你一!」

張嬰:……

不是,內殿發生了啥?就過度到要打仗了?

「阿嬰……」

身後傳來扶蘇的聲音,張嬰渾身一顫,回頭,表情喪喪的。

扶蘇見狀一愣,他本以為會看見狡詐的小驕傲,或者邊搓著手邊面帶討好的阿嬰,但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一個自我懷疑的小糰子。

他啞然失笑,戳了一下張嬰的額頭:「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也會擔心什麼?」

「就……」

張嬰也不好說,他之前是三分假裝,四分試探,五分演戲才成天做出一副小兒驕縱的模樣。

可不知何時,他竟真的沉浸在恃寵而驕中忘了分寸,剛剛都敢對嬴政耍性子。

他看向扶蘇的雙眸帶著緊張,小手手擰成一團,「扶蘇阿兄,仲父,仲父是不是很生氣?」

「呵呵,嗯,生氣。」

張嬰聞言表情一垮,突然很想問系統有沒有時間倒流的任務,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對我置氣,氣我沒第一時間出來找你。」

張嬰聞言一愣,心頭一熱,但很快低頭,扯了扯衣角。

緊接著,張嬰感覺到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捧起了他的臉,恰好能與扶蘇含笑的目光對上。

「你這小子,有時候膽比天大,有時又不知執拗擔心些什麼。父皇,胸懷四海,每日不知要處理多少政見不同的奏章。即便動怒,也不會真正往心裏去。」

張嬰一臉狐疑:……

真的嗎?但扶蘇阿兄你知道你未來會因奏章被流放麽?

「不過下一回,你可別把父皇的行為與商賈揣摩在一起。」

扶蘇忽然眨了眨眼,輕輕捏了一把張嬰的嬰兒肥,「清是巴人王族後裔,父皇嘉獎清,雖然也有欣賞清的一面,但更重要的兩點是。

一,鼓勵大秦內的寡婦自立自救,二,以及進一步安撫巴人族,穩定巴地統治。與你以為的什麼銀錢無關,。」

張嬰眨了眨眼睛。

「過來。」

他還想問兩句,後面忽然傳來低沉的嗓音,張嬰回首,恰好看見嬴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氣勢磅礴。

張嬰搓了搓手又掰著手指,沒有第一時間衝過去,而是乾巴巴地說:「仲父,阿嬰錯了,不應該胡亂揣摩……」

「穿好衣裳。」

嬴政凝眉看了兩眼,從趙文那接過張嬰嫌內殿熱脫下的外袍,給他慢慢繫上。

之前扶蘇說一堆都沒能被安撫來的心,此時徹底安定。

張嬰眼珠子一轉,打蛇上棍地輕輕捏住嬴政的大拇指,見對方沒反抗,然後再將兩隻大拇指都握住,他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仲父,仲父你真好!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那你亂跑什麼?」

「不,不亂跑了。」

張嬰依偎在嬴政身側,手指拽的緊緊的,他真的太貪戀太沉迷這種無條件的寵愛的,恃寵而驕就恃寵而驕,不理智就不理智吧,「以後都聽仲父的!絕不亂說。」

「不必。」

嬴政垂下眉,空出來的手輕輕拍了拍張嬰,眼神看著遠方怔怔地出神,微嘆了一聲,「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再任性一點。」

「仲父~~~」

「不喜歡的,麻煩的,讓扶蘇去處理。」

張嬰一愣,不知為何,他隱隱聽出了甩鍋的意思。

「啊?好咧。」他笑眯眯地回道。

扶蘇笑容一僵:?

……

……

張嬰喜滋滋地回到長安鄉。

哪怕一路遭遇的關卡更多了,他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甚至還能樂呵呵地與同路的人嘮嗑兩句。

要是有社交圈,他多半會刷頻十多條:來自千古一帝的偏愛寵信!高興!

張嬰對紅薯越發乾勁滿滿,仲父對他這麼好,他也得為對方添磚加瓦。

嘿嘿,絕美的雙向奔赴!

這時,護送他回家的章邯忽然轉身,將張嬰給抱回了車內。

「怎麼了嗎?不是快到長安鄉了嗎?」

張嬰很不解地看著章邯,長安鄉外不好說,但是在長安鄉內,你可以不認識村長,鄉長,都不可能不認識張嬰。

他若在這裏遇到到危險,只要大喊一聲,十戶會衝出來八戶抄傢夥的壯漢,還有兩戶是衝出來提著洗衣棍的大娘。

在這裏有什麼值得緊張。

「不。就是臨近長安鄉才最好躲著……」

章邯先將車簾拉緊,然後他自己也戴上了面罩,再重新出去駕駛馬車。

張嬰覺得有些奇怪,他偷偷拉開了一點縫隙,便看見不遠處的裡巷門口圍著許多黔首。

一員小吏站在人群中心,大聲誦讀文書。

他仔細一聽,那人說的居然是在拚命稱讚番薯高產,番薯多麼多麼的好,番薯能夠解決飢荒等問題,最後是有張嬰小福星做保障。

其他黔首則私下嘖嘖議論。

「前面說的我都不信,但如果番薯有小福星做保障的話,這可信度就高了。」

「這小吏聲稱,這一月可以找小福星要一些番薯苗耕種。良人,我也找小福星吧。」

「可是妻,家中只有些薄田,若是種植了番薯便不能種植粟米,萬一番薯產量並沒有那麼高,我們如何?」

「良人。你還記得之前踏錐和豆餅,熊郎君作出來的事嗎?你還記得我堂姊後悔的模樣嗎?良人,我相信小福星。況且就算沒那麼高,家裏還有些餘糧,也餓不死。」

「嗨,原來是番薯。我知道。之前還納悶小福星另外開闢了幾十畝地荒地專門種這個!原來是一祥瑞啊!哈哈哈,回頭定要弄一些紅薯苗來,沾一沾福氣。」

……

張嬰聽得目瞪口呆。

怎回事?

番薯還沒出成績,陛下就開始幫他大力推廣了?

他摸了摸下巴,這中間是不是少了什麼步驟。

沒多久,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停下來。

張嬰被章邯裹在懷裏,做賊一樣地小跑回家。

然後他們兩剛剛推開大門,就看見前坪密密麻麻坐著三四十個鄰裡。他們幾乎同時轉過頭,在看到張嬰後,雙眼爆發出希冀的目光。

張嬰:……

經過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聊天與承諾,前坪的來客終於差不多一一離開。

張嬰緩緩噓了口氣,便見外婆一邊猛灌水,一邊納悶地開口:「怎一個兩個都來搶著要番薯苗,番邦的能是什麼好東西,豈能比得過我大秦。阿嬰,你說說,這番薯好還是粟米好。」

「當然是粟米好,小麥好,番薯比不過比不過……」

張嬰說完見外婆展顏,嘿嘿一笑,沒想到外婆如此有愛國情懷。

他簡單說了一下在馬車上看到小吏宣揚番薯的場景,最後補充道,「不過,這番薯也是有益處的,就是產量大,它活得糙,真正的荒地,有點水就能活,飢荒時能吃飽人。」

「官家宣傳?荒地也能活?」

張女官沉默地愣了好一會,忽然猛地轉過身,雙手死死地掐住張嬰的胳膊,「所以不需要精心打理?也能畝產三千斤?」

「痛痛……」

張嬰剛一吃痛,張女官立刻內疚地鬆開手,但她在給張嬰揉胳膊時,眼睛也不忘直勾勾地盯著張嬰,顯然是很執著這個答案。

「精心打理產量會更高些。隨便種種不會那麼高,當然,番薯本來就比粟米、小麥等好打理,也不怎麼挑地是肯定的。」

張嬰揉了揉胳膊,納悶地看著張女官,「畝產三千斤這些,之前讓你們幫忙培育番薯苗時,不是說過了嗎?」

張女官愣愣地看著張嬰,呢喃道:「可我們那時都以為你被番邦人欺瞞了。隻說不過你,就陪你。」

張嬰:……

「砰!」

大門忽然被撞開,章邯立刻抽出佩劍,但看到衝進來的是熟悉的鄰裡大娘後又收回了武器。

「啊啊啊!張女官,你看到告示了嗎?!我的山神啊,居然是真的!小福星居然都說謙虛了,真的!」

「我們還擔心小福星被騙,我就說小福星怎麼可能會被騙!看看,看看……依舊是我們犯蠢!」

「阿姊阿妹們別吵了,快!幫我找找,唉,想想我之前還嫌棄有幾塊番薯太小,不好看給扔了!啊啊啊,我的錯,必須找出來!這可是活人命的東西!我都想打死我自己。」

……

張嬰見最後那位大娘說完後,幾乎是除開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激動起來,全在這裏翻土倒石的找被丟棄的幾塊番薯。

張嬰目瞪口呆。

原來張女官她們之前那麼淡定的幫他培育番薯苗,不是因為捨不得粟米,不是因為不想種植陌生作物。純粹是在照顧他的情緒,在陪他玩?!

現在從官方告示得知是真的,一個個才徹底暴露出高產糧瘋魔本性。

過了一會,章邯忽然滿臉凝重地湊過來,蹲下道:「小福星,這還沒出成果,便有小吏宣讀是不是有點奇怪。」

「嘿嘿。」

張嬰笑容憨憨地回望章邯,無所謂,於他不過是一次推廣的好助攻,「對啦,有多少人想種植番薯苗?」

「哎。」

章邯一愣,回道,「西南區有四十戶登記,差不多佔這邊裡巷一半。東區那邊有三十戶,還有北區十九戶……」

張嬰摸了摸下巴,沖章邯問道:「再過三四月,是不是差不多九月,這附近有什麼……對啦,是不是有一個扶蘇阿兄的生辰。對,沒錯。」

章邯一臉懵逼,完全不清楚情況。

但張嬰已經想起來,之前在齊·禦花園,鄭夫人還特意提了一嘴說要一起慶賀。

「來,你這樣……」

張嬰興奮地湊到章邯耳畔,低聲嘀咕著。

章邯聽了一會,頓時露出苦瓜臉。

原來寧郎官說的都是真的!

聽完後,他幾乎雙腿軟在地上,撐著旁邊的樹榦,戰戰兢兢地瞅著張嬰:「那個,嬰郎君,這,這……番薯真能有那麼高產量嗎?我家五六口人,都還想活,您這……」

「放心吧。陛下金口玉言,不怕。」

章邯一頓,顫聲道:「嬰小郎君你別哄我,陛下豈會這般對扶蘇公子。」

「真的。」

張嬰一點都不心虛,有困難,都可丟給扶蘇阿兄,仲父親口說過這話,「哎,可惜仲父的生辰在正月。」

章邯瞬間衝過去捂住張嬰的嘴:「我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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