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蟲族之我來自遠方》第91章 順毛
許岑風重新回到了星艦上。此時那些雄蟲因為太困,都已經歪七扭八地躺在椅子上睡著了,一個個鼾聲連天,窗戶上的雪花都險些被他們震飛。

許岑風從駕駛艙的隔層裡找到一個耳機,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他剛才睡得太久,現在困意全無,一個人坐在窗邊靜靜看雪,周身氣質平和。

冥冥中好似有什麼如影隨形的痛苦終於放過了他,而他也終於放過了自己。

拉亞是星艦上唯二醒著的雄蟲,他揉了揉被鼾聲震麻的耳朵,裹著一個毛毯悄悄坐到了許岑風的身邊,聲音異常驚喜:「岑風,你終於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星盜處的時候,許岑風那救命般的一推,拉亞的語氣隱隱帶著幾分感激:「在星艦上的時候多虧你救了我,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

許岑風摘下耳機,輕輕噓了一聲:「他們都睡了。」

拉亞聞言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道:「明天我們就可以抵達霍斯堡了,我家就在北部,你不是要等一隻雌蟲嗎,如果沒等到的話可以暫時住在我家。」

這是一個階級分明的世界,雌蟲以軍銜和武力劃分等級,雄蟲以血液純凈度來劃分等級。血液純凈度越高,則越稀少珍貴,血液純凈度越低,則繁衍能力越差。

如果拋開西部不論,北部目前血液純凈度最高的一隻雄蟲僅有52%,其餘大部分雄蟲都只有30%左右。

拉亞的血液純凈度足有37%,稍微超出了及格線一點,家裏在當地勉強算個小貴族。

許岑風卻微微搖頭,低聲說了一句拉亞聽不懂的話:「謝謝,我已經等到他了。」

拉亞吃驚「啊」了一聲,顯然誤會了什麼:「你要等的雌蟲該不會就在軍隊裡吧?難道是霍克副首領?」

他沒有看見許岑風走進法厄斯的營帳,他只看見許岑風和霍克站在外面說了一會兒話,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對。

許岑風笑著搖頭:「不是他。」

拉亞以為他不好意思,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有什麼好害羞的,霍克副首領在北部很受歡迎的,不少雄蟲都想娶他。不過他是A級雌蟲,如果想和他匹配的話,血液純凈度必須很高才行。」

他語罷好奇問了一句:「岑風,你的血液純凈度是多少?」

許岑風並沒有細說:「應該和你們差不多吧。」

拉亞聞言沒再問什麼了,隻當許岑風和自己一樣也是三十多的純凈度。他擔驚受怕了一個多月,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實在困得不行,也從駕駛艙裡找了一副耳機戴上,在如雷的鼾聲中艱難入睡。

許岑風見狀把星艦內部的暖氣調高了一點,又擦了擦玻璃窗上的霧氣,外間的景物模糊不清,只能看見一片皚皚白雪,讓他想起了那個遙遠的村落。

許岑風上輩子逃回地球後,也是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日死去的……

那天大雪覆滿山道,他從偏僻的小路一步一步朝著山頂艱難走去。這座未經開發的密林周圍零星散落著幾個村莊,其中又以佛閬村海拔最高,歷史也最為悠久,那裏的村民人人都修習古武,與世隔絕不出,就如同村落深處供奉著的那尊石佛。

許岑風已經有許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他雙目血絲遍佈,每每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出法厄斯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那位驕傲的將軍戰死於無人之地,只有霍斯堡的風雪掩埋了他的屍骨,連同腹中的血脈一起腐爛消融。

許岑風從未想過對方會是那樣的結局……

他閉目不言,在那尊石佛前久久跪地,香爐中的煙霧裊裊升騰而起,只有佛像雙目慈悲,俯瞰著山下眾生。

村裏的一

名老者發現了許岑風,他拄著拐杖緩緩走到佛像前,用木拐敲了敲青石地面,聲音蒼老慈祥:「岑風,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山路難走,早點回家去吧。」

許岑風一動不動。

老者繼續勸道:「你的母親會擔心的。」

許岑風聞言睜眼,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太爺爺,您忘了,她已經去世很久了。」

那間屋子空空蕩蕩,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太爺爺拍了拍腦門,嘆氣道:「人老了,不記事,那你為什麼跪在這裏?有事想求?」

石地冰涼,許岑風卻依舊跪得平穩,輕聲開口:「太爺爺,我之前去過一個很遠的地方,但我又回來了。」

太爺爺唔了一聲:「外面再好也不如家裏好,確實應該回來。」

許岑風:「現在我想回去,卻求路無門。」

太爺爺:「為什麼想回去?」

許岑風:「我有舍不下的東西。」

太爺爺反問:「既然有你舍不下的東西,當初又為什麼要回來?」

許岑風沒有開口,他閉目掩住微紅的眼角,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終於啞聲開口:「我以為離開之後,我們都會活得更好……」

太爺爺彷彿明白了什麼,心想那個「舍不下的東西」八成是許岑風喜歡的人:「那現在呢?」

許岑風頓了頓,不知以怎樣的情緒吐出了這句話:「他死了……」

太爺爺嘆氣:「那你呢?」

許岑風:「生不如死。」

太爺爺緩緩搖頭:「既然現在後悔,當初活著的時候怎麼不好好珍惜?」

不知不覺,許岑風的肩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在曠野山風中,他的聲音模糊不清,卻難掩認真:「因為我不喜歡那樣的開頭……」

真正的喜歡不應摻雜任何私念,也不該帶有強迫和掠奪,無論後面怎樣心動,都掩蓋不了這個糟糕的事實。

許岑風總覺得,他們的故事不該以那樣的方式開頭,更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太爺爺又是一聲長嘆,不知是在嘆命運多舛,還是在嘆造化弄人:「神佛幫不了你的,跪在這裏除了傷身沒有任何好處,想見一個死人,除了下輩子投胎沒有任何辦法。」

他語罷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這次卻沒有再勸許岑風了,而是選擇轉身離開。這個孩子看著溫和,其實骨子裏比誰都倔,他知道自己勸不動。

晚上的時候,雪終於停了。

許岑風從佛前的簽筒裡搖出了一支斷簽,他盯著那根字跡模糊的竹籤,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從地上踉蹌起身,沿著來時的路下山去了。

當初大巴車側翻的山道護欄已經修好,只是少有過路車輛。許岑風從小在這裏長大,一草一木都熟悉到了骨子裏,他在崎嶇的山路間不知行走了多久,最後準確無誤找到了當初跌落的山崖。

山風呼嘯,衣角獵獵作響。

許岑風卻在黑夜中翻過護欄,站在了懸崖邊上,底下是數千米深的山谷,他神色平靜,全無懼意。

許岑風摩挲著手裏的斷簽,上面刻著兩個古老的字痕:迴風。

這一處山崖叫做迴風崖,因為太高太險,風過亦要回頭。許岑風不知道從這裏跳下去會怎麼樣,他可能會死,也可能會重新回到薩利蘭法,但無論是哪種結局,都好過現在行屍走肉地活著。

「哢嚓——」

那支斷簽最後被主人輕輕折斷,掉落在了懸崖縫隙邊,就像那一抹縱身躍下的身影,被黑暗徹底吞噬掩埋。

許岑風曾經跪在佛前祈求,祈求神明再賜他們一場相逢。

這一次沒有掠奪,沒有脅迫,

只有兩個本該相愛的生命,重新改寫結局,

以正確的方式相遇……

負責護送雄蟲的星艦在翌日中午就抵達了霍斯堡外城。北部蟲族崇尚黑色,所以建築多以黑金色為主,在皚皚雪地裡顯得異常宏偉醒目。

法厄斯昨天一晚上沒睡著,他從星艦上利落躍下,結果就見那群西部雄蟲正圍在一起興奮討論著什麼。

法厄斯聽力敏銳,好奇動了動耳朵,結果發現這群雄蟲的談話內容下流而又不堪,竟然在對比到底是北部雌蟲用鞭子抽起來更帶勁還是西部雌蟲抽起來更帶勁,冷冷勾唇,眼中閃過了一抹譏諷。

法厄斯總是隨身帶槍,只見他從腰後抽出光能槍,直接對著那群雄蟲腳邊「砰砰砰」連開了數槍,劇烈的槍響聲嚇得那群雄蟲驚聲尖叫,四處逃竄:

「啊!!!你瘋了!我們可是雄蟲!」

「快住手!你會傷到我們的!!」

一旁的士兵卻見怪不怪,彷彿這種事經常發生,他們默契對視一眼,然後都各自轉身看向了一旁的風景。

只有霍克還算理智,見狀連忙衝上來攔住了法厄斯,壓低聲音緊張勸道:「首領!快住手!萬一不小心傷到這群雄蟲,到時候西部過來交接我們沒辦法交待!」

雄蟲這種生物稀少而又脆弱,可禁不住法厄斯這麼嚇啊!

法厄斯打空最後一發子彈,這才把槍收回來,他狹長的綠眸微微眯起,不屑嗤笑道:「我管他們怎麼交待,再多嘴多舌我就把你送去西部,讓你和西部的雌蟲一樣跪在那群廢物雄蟲的腳下!」

這個威脅太惡毒了,惡毒到霍克立刻變成了啞巴,惡毒到旁邊那幾隻來自西部的雄蟲臉色瞬間綠成了青菜。

許岑風昨天睡得晚,今天醒得也晚。他被一陣密集的槍聲吵醒,走下星艦一看,結果就見西部來的那幾隻雄蟲瑟瑟發抖嚇成了鵪鶉,而旁邊是一堆被子彈炸得稀爛的地面。

法厄斯漫不經心把玩著手裏的光能槍,在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圈,對那群嚇呆的雄蟲勾唇道:「各位尊貴的閣下,你們可千萬別誤會我的意思,我隻想試試到底是西部的雄蟲打起來過癮,還是北部的雄蟲打起來過癮。」

法厄斯是出了名的野性難馴。

如果換做上輩子,許岑風看見這一幕,大概會覺得對方殘忍嗜殺,但自從了解這個世界極度失衡的規則後,他又覺得這個舉動情有可原。

許岑風在艙門口靜站片刻,最後冒著風雪步下了星艦。

其中一隻西部雄蟲受不了法厄斯的冷嘲熱諷,終於忍不住暴跳如雷地咒罵道:「下賤的雌蟲!誰給你的膽子朝我們開槍!你知不知道我的血液純凈度有多少!如果在西部你是要被拉去槍斃的!」

法厄斯聞言直接舉槍對準了他,目光冰冷殘忍:「信不信我現在就斃了你!」

他語罷指尖輕動,作勢要扣動扳機,卻猝不及防被一隻溫熱的手按住了動作:「首領——」

許岑風不知何時走到了法厄斯身邊,他緊緊扣住對方的手腕,將漆黑的槍口下壓對準地面,出聲勸道:「別開槍。」

法厄斯聞言一頓,這才發現許岑風不知何時從星艦上下來了。他昨天就覺得這隻雄蟲膽子大,沒想到對方今天膽子更大,幽綠的眼眸微微眯起,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芒:「你想攔我?」

許岑風只是單純覺得為此招惹麻煩不值,畢竟這個世界糟糕的雄蟲太多,法厄斯永遠也殺不完:「我怕您氣壞身體。」

這是真話,畢竟對方身上的傷還沒好。

法厄斯聞言淡淡挑眉,心想這句話可比霍克狗嘴裏吐出的象牙要動聽得多,槍卻沒有收回來,聽不出情緒地反問道:「如果我一定要開槍呢?」

許岑風笑了笑,順毛捋:「您開心最重要。」

他語罷指尖微松,

果真鬆開了壓住法厄斯的手。

法厄斯一噎,反倒沒了戲唱。

但如果讓他收回槍,他又不甘心。

一旁的霍克只見首領鬆開扳機,似乎真的打算收槍,然而方向一轉,卻忽然用漆黑的槍管抵住了許岑風的肩頭。

法厄斯那雙幽綠的眼眸緊盯著許岑風,似笑非笑問道:「直到現在你還這麼認為嗎?」

許岑風聞言垂眸看了眼抵住自己肩頭的槍管,面色不變:「嗯,您開心就好。」

法厄斯聞言緩緩下移槍管,直接抵住了許岑風的胸膛,裏面是一顆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他彷彿是為了試探許岑風話裡的真假,故意提醒道:「我要開槍了。」

許岑風嗯了一聲:「開吧。」

法厄斯:「我真的開了。」

許岑風很有耐性:「開吧。」

「砰——」

法厄斯終於扣動扳機,卻隻發出一聲空響,裏面根本沒有子彈,許岑風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跟著顫了一瞬,彷彿真的被什麼擊中了。

許岑風下意識看向法厄斯。

對方卻得意勾唇,用冰涼的槍管輕點許岑風的心臟,壓低聲音在他耳畔吐出了一句話:「逃竄在外的星盜可是要槍斃的,許岑風,回頭我再慢慢和你算這筆帳。」

法厄斯語罷終於收起槍口,將那把沒用的空槍扔給了一旁的霍克,轉身朝著星艦大步走去,冷冷留下了一句話:「集合隊伍進城!」

許岑風聽見法厄斯喊自己「星盜」,微不可察頓了一瞬,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而透露消息的大碎嘴子八成就是霍克。

許岑風看了正在集合隊伍的霍克一眼,然後收回視線,走到了剛才險些被法厄斯槍斃的那些雄蟲面前,出聲問道:「你們剛才說了什麼?」

許岑風想知道法厄斯為什麼會生氣。

那些雄蟲見許岑風救了他們,還以為許岑風和他們是一夥的,三三兩兩從地上站起身,罵罵咧咧道:「法厄斯那個瘋子,我們剛才只不過說北部的雌蟲身體更強壯,用鞭子抽起來比西部的雌蟲過癮,他就忽然發瘋用槍打我們。」

許岑風聞言靜默了一瞬,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那隻雄蟲還欲再罵,許岑風卻忽然開口打斷道:「雌蟲不是用來鞭笞的,伴侶也不是。」

不知是不是錯覺,冰天雪地裡,許岑風身上的氣息有些冷,他聲音低沉,卻難掩認真:「下次如果你們再因為侮辱雌蟲被法厄斯抓起來,我不會再阻攔了。」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