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大三下學期，物理系的專業課只剩下《固體物理》、《電路分析》和《模擬電路》。

張力量實驗動手能力較差，所以對兩門電路不感興趣，但求及格，拿到學分就行了。

這時，張力量特別想多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知識，多獲得一些證書，將來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他決定參加省計算機三級考試，當時的J省計算機三級考試分為「偏硬體」和」偏軟體」兩個方向，是為計算機專業考生準備的。Z大學非計算機專業的學生是不需要參加這種專業性考試的。

張力量決定挑戰一下自己的學習能力，他和對計算機感興趣的陳光一起報考了省計算機三級考試。

張力量和陳光從圖書館借了很多有關計算機三級考試的書籍，兩人一有空就相互交流自己學習的所得，兩人漸漸弄懂了最早8086，8088以及後續的80X86處理器的介面，緩存技術，地址線和數據線的位數，觸發信號時序等，並且能看懂簡單的彙編語言。

張力量和陳光在圖書館拚命看計算機書的同時，也相互考問對方對知識的掌握情況，兩人終於在第一次失敗後，第二次分別以76分和70分，獲得J省計算機三級證書。

張力量拿到自己夢寐以求的計算機三級證書，興奮地流出了熱淚。

張力量在收穫喜悅的同時，也有遺憾。大三下學期6月份，他參加了第二次國家大學生英語6級考試，隻得了46分，再次沒有通過考試，拿到6級證書。張力量雖然懊惱，但心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他也知道：自己上了大學以來，對英語就不感興趣，這其中或許有當初英語老師酈老師向物理系告發自己作為班長不認真考勤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沒在英語學習上花大量時間，因此通過不了六級考試，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大三下學期很快就過去了，張力量和趙薇芬再次回到魂牽夢繞的家鄉杏花村。

在暑假裡，趙薇芬多次問張力量:「力量，還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張力量搖頭道:「薇芬，我還沒考慮好呢！」

趙薇芬嗔道:「張力量，你也太磨蹭了！你當初不是答應我和寧靜，要好好考慮考研的嗎？」

張力量嘆道:「薇芬，我也想和你們一起準備考研！可是這次英語6級考試，我又沒過，而且隻考了46分，還怎麼和你們一起考研？」

趙薇芬聽了，勸道:「力量，這是有關你自己前程的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最終，張力量還是沒拿定主意，他始終在猶豫兩個結果：大學畢業後，自己是回D縣做一名中學物理教師呢？還是和薇芬、寧靜她們一起報考研究生，追求更高的理想和目標。

充滿迷惘的大三暑假很快就過去了，張力量9月份回到Z大學時，已是大四畢業班的學生了。

大四上學期的課程非常少，主要是一些職業培訓方面的課程。全班同學在相對輕鬆的學習氛圍下，都開始忙碌起來，紛紛規劃自己畢業後的工作和生活。

班級大多數同學早就知道：自己畢業後，只能回自己的家鄉當一名中學教師，又見大四上學期的課程非常少，紛紛玩起了遊戲，談起了戀愛，享受大學最後一年的美好時光。

班級只有極少數同學，例如陳晨，王建軍，徐國新三位同學明確表示要考研。全班同學對張力量沒有考研的想法深感不解，班主任郭老師，任課老師周老師，謝老師也曾數次問過張力量是否考研，張力量總是推說自己的英語成績不好，對考研沒什麼把握。

當然班級裡還有更少的同學在關注Z大學物理系的留校名額，例如王建軍和戴秋，他們都在積極爭取留校。當時物理系每年都有一個留校名額，需要在大四（1）班和（2）班80名學生中選拔一位學習成績好，各方面優秀的學生擔任新教師。如果論學習成績王建軍要比戴秋強一些，可是戴秋是（1）班團支書，既是物理系學生會副主席，又是班級主要幹部，口碑比較好，所以兩人都有一定可能留校。

國慶節過後，班主任郭老師緊急召開了一次班會，告訴大家：這個周六J省教育廳和人社廳將在省城N市東郊的國際展覽館，舉辦一場針對全省師範類高校畢業生的大型招聘會。

郭老師要求全班同學高度重視這次招聘會，不管什麼原因都要參會，並要求全班同學藉此機會多投簡歷，特別要投家鄉那些對口，優質的中小學。

張力量知道這個消息後，不敢懈怠，利用學校機房，精心設計製作了好幾份簡歷，又在校門口的複印店，列印出十幾份簡歷。

周六上午8點，張力量跟隨全班同學坐上事先聯繫好的車，去了位於N市東郊的國際展覽館。

這是張力量第二次來N市，他通過車窗發現5年後N市的變化真大，樓變得更高，道路變得更寬，人氣變得更旺，原來安靜的東郊竟然修了高大宏偉的立交橋。

到了目的地後，張力量下了車，見坐落在X湖畔的國際展覽館，有2個足球場那麼大，高4層，四周插滿了彩旗，入口處掛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橫幅，上面寫了「XX年J省師範類院校人才交流招聘會」

張力量跟隨同學們拿了入場券，進了會場，見裡面約有幾百家招聘單位，涵蓋了省內的大中小學，還有一些名氣較大的教育培訓機構。每家招聘單位前都擠滿了應聘的畢業生，那些畢業生身穿職業裝，手中拿著簡歷，焦急又耐心地等待屬於自己的機會。

張力量一開始還有些心高氣傲，試圖將簡歷投給幾所省屬大學，可是招聘人員接過張力量的簡歷，看了一下他的成績，委婉地表示:「同學，你在校成績是不錯，但是我們學校的教師職位隻招碩士以上的研究生，你的學歷並不滿足。」

張力量試圖爭取一下，問道:「你們學校不是也招聘輔導員嗎？我想試試？」

那名工作人員解釋說:「即使你應聘輔導員崗位，也需要是正式黨員，你的條件也不符合！同學，你還是把簡歷拿走吧，實在抱歉！

張力量聽完，滿臉羞愧，隻好面對現實，去應聘省內的中學。張力量首先選擇省內比較有名氣的省S中學，W一中，省C中，那些招聘老師很客氣地收下了自己的簡歷，什麼都沒有問。

張力量不知招聘人員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他將簡歷投給省D中時，招聘人員方才輕聲提醒道:「同學，你不是我們D市戶籍，按照J省師範生現行的就業政策，即使你的成績非常優秀，我們學校也很想要你，你也很難被D市教育局錄用。你應該去你們D縣的高中去應聘！」

張力量聽了，方才如夢初醒，他見手中還剩下兩份簡歷，隻好將它們投給自己的母校省G中和J中。G中招聘的老師是宋校長，他一看是自己學校畢業的學生，很客氣地收下了張力量的簡歷，並歡迎他來母校試講，並再三承諾：今年G中將遷址新校區，面臨擴建，急需大量新教師！你來G中試講只是走一個形式，試講完成後，我們就將你的材料上報D縣教育局備案，用不了一個月，就可以正式簽三方就業協議了。

張力量謝過宋校長後，正準備轉身走出G中的招聘人群，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張力量見那人正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徐義，急忙停住腳步，問道:「徐義，你怎麼也來這裡應聘啊？你不是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了嗎？」

徐義答道:「呵呵，力量！我是先來這裡，體驗一下畢業招聘的氛圍，如果這次能入職好單位，這研究生我就不上了！」

張力量笑道:「徐義，還是你老兄有福氣，可以兩手準備！我可就慘了，如果這次沒單位要我，我就要回老家種田了！」

徐義罵道:「力量，你瞎說什麼呢？就憑你是Z大學物理系畢業生，還有你的成績也不賴，隨便找一個好中學教書，應該是沒問題的！」

張力量嘆道:「不過，我還是羨慕你將來可以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徐義看了一眼遠處的人群，說道:「力量，不跟你閑聊了，我去辦正事了！以後多聯繫，常聊！」

張力量目送徐義消失在人群中，又見自己手中的簡歷已經投完，就走出了煩悶擁擠的展覽館招聘會場，去X湖邊的綠蔭叢中又等了好一會，方才與同學們坐車返回Z大學。

經過20多天的漫長等待，直到10月底，張力量方才接到第一個面試電話，是J市三中打來的。

面試的前一天，天氣陰沉沉的，張力量從未去過J市，只知道J多山，經濟不太發達，人口也只有66萬，是江南典型的欠發達地區。

張力量沒有畏懼未知的前途，稍稍做了準備，就獨自去Z市南郊的汽車總站，買了一張去J市的車票，坐中巴車去了J市。

J市三中位於J市區，雖然不是省重點高中，卻是J市規模最大的中學，學生約有2500人。在校長辦公室，該校校長接待了張力量和來自N大學的兩名應聘人員，校長跟大家客氣地寒暄了幾句，笑道:「今天太晚了，你們先去J市賓館休息一個晚上，開張發票，住宿費我給你們報銷，明天上午來這裡準備一次說課。」

張力量和另外兩位同學順從地點了點頭，就走出了校長辦公室，離開了J市三中，冒細雨找到了離學校不遠的賓館。

張力量沒有應聘經驗，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說課，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有頭緒，隻好以講課的方式做了面試準備。結果第二天張力量再次進入校長辦公室，聽了裡面的一名老師的說明，方才知道：說課是當前比較流行的面試方式，並不是給學生上課，而用5-10分鐘將一節課的重點，難點，要點講給幾名物理老師聽。

張力量因為沒有教學經驗，雖然晚上準備了很多內容，但是僅憑臨場發揮，不可能將需要授課的目的，重點，難點有條理的訴說清楚，因此他講解的內容顛三倒四，過於複雜，重點不突出，難點也沒提及。

張力量講完後，自己都感到這次應聘沒有希望。

張力量帶著無限的失望，冒著細雨，乘坐老舊的中巴車返回Z大學。在回校的路上，張力量一直反思自己，逐漸明白：戴秋曾經提醒自己，不能光顧學習，也要學習其他職業能力。自己的很多教學能力，例如課堂組織能力，與學生的交際能力，講課的語言表達能力，明顯不如同班的很多同學，現在離畢業已經不到一年了，再想補救，顯然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