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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三十八章 誤入埋伏圈,軍長中彈
話說此次川軍團被圍,各軍拚死突圍,才闖出來一條生路,但不可避免各軍減員嚴重,人馬幾乎損失了一半,好在建制基本完整。但日寇的鐵蹄並未停下西進的步伐,很快向當陽和大洪山一帶撲了過來。要知道這裏是川陝的門戶,也是守衛四川大後方的最後幾道要塞,如果這裏再失手,敵人就能由此西進,進攻四川盆地!

軍情緊急,不待各軍休整,集團司令王纘緒匆忙命令各軍以團為單位,駐守大洪山各要隘和要地,很快就在大洪山一帶築起了新的防線!

但是現在各軍急需補充軍糧、兵員、武器,都紛紛派人來找司令要,司令也是急得直撓頭,雖然他在協調四川大後方組織人力物資支援前線,但遠水救不了近火,隻得下令各軍自行找當地百姓解決一部分眼下的困難。

而此次突圍,44軍是受損最嚴重的,它一直是川軍主力中的主力,自然也是日軍進攻的重點。此次防守大洪山,它擔任的是最重要和危險的防守任務!但是沒糧沒人,也是愁壞了廖震,一夜之間,幾乎全白了頭!

世忠自告奮勇,想帶人去征糧和徵兵,但這哪有那麼容易!話說民國戰亂紛爭,這當陽一代並不富裕,很多農家的糧食也只夠一家人吃!因此很多隊伍的征糧徵兵工作遇到了當地百姓的抵製,以致於發生了搶糧綁人的事!當世忠帶人去時,這些老百姓紛紛關上了家門!

世忠到底是個讀過書的人,自然乾不出來這種事來,正愁眉苦臉之際,一個平日裏關係好的兄弟,沖著他唱了幾句川劇,想哄他開心!這瞬間讓他靈機一動,話說平日軍營裡生活乏味,大家都會偶爾唱幾句緩解苦悶的生活,軍營裡多的是會唱川劇的兄弟!而這些鄉下村子裏的人,平時生活也很是單調乏味,要是我們搭台唱戲,他們多半會出來看稀奇!如果再把民族大義和為什麼抗日講清楚,他相信大家是會支持他們的!

話不多說,他趕緊讓人去找幾個逃難的人來,帶進村子裏;又讓人砍了幾棵樹,簡易地搭了個戲台;接著讓人敲鑼通知,說是下午要在村子裏唱戲,不收錢!話說當地村民平時生活很是單調,一聽說有人要唱戲不收錢,就都紛紛端著小板凳出來了,生怕沒有搶個好位置!一家,兩家…,不一會兒,戲台下就湧過來了幾百人。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世忠趕緊吩咐手下,讓他們脫下軍裝,表演幾段川劇!話說手下還真有那麼幾個能人,會表演滾燈和噴火,看得村民們目不轉睛,一下子就把現場氛圍調動起來了!接著,世忠又親自上場,跟手下配合,表演了一段嶽飛精忠報國的戲!之後,又把逃難的幾人請上台,讓他們痛訴日軍的殘暴和喪心病狂!村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日軍的「三光」政策,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痛罵他們是畜生養的!知道川軍缺糧,不少村民立馬回到家裏,拿著布袋子裝上餘糧送了過來!軍糧短缺的危機終於被化解了!

世忠等人正要走時,過來一群年青人,大約十來個,他們拍著胸脯問世忠:「嘿,當兵的,你看我們幾個怎樣?收不收?我們幾個願意跟你們走!」,世忠抬眼一看,這可都是幾個大壯小夥子,個個身強力壯、精神矍鑠,真是看在眼裏、樂在心裏!趕緊回答到:「可以,跟著我走,我罩著你們!」。

正當幾人要上路,過來一個身板單薄的小夥子,懇求道:「把我也收了吧!我也要去打鬼子!」,世忠一看,這小夥子不但身板單薄,還個兒不高,這要是跟鬼子赤膊戰,那絕對沒有任何優勢,於是說道:「不急,我們下一批還會有人來!」,這小夥子卻說道:「哥,別看我沒有他們幾個壯,但我會打獵,在山林中也不會迷路,這一帶地形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一聲哥,喊進了世忠心裏,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幾個過世的弟弟喊哥了,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年青人兩眼,隻覺得他眼神裡英氣不減,是個有血性的人,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人回到:「大家都叫我二蛋!」,世忠撲哧一笑,居然有叫這名字的!也就笑著同意了,大家趕緊一起上路。

話說這幾日,各軍固守大洪山,紛紛與日軍周旋打起了遊擊戰,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撤,敵人一撤我軍又進,雖然這也是迫於彈藥缺乏的無奈,但這一戰術很適合山地戰!雖然敵人有強大的機械化和火力優勢,但是山地極大程度削弱了敵人這一優勢,再加上敵人數量有限,不能防守很多攻佔的地方,又怕分兵被我軍圍殲,於是,敵人就這樣被我軍牽製在了大洪山一帶,雙方打起了持久戰!這一戰術,後來被各戰區標榜,稱為大洪山「老王推磨」!

但防守的任務依然很重,44軍首當其衝,被敵人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由於才衝出敵人的包圍圈,隊伍裡裝備極差,又缺乏無線電通訊設備,而有線電話又無法普及,廖軍長不得不經常奔走在各師各旅各團之間,指導防守、了解軍情,以應對複雜的局面!

這天,通訊兵接到報告說,有一個日軍聯隊鑽進了兩個團預設的鷹隼岩埋伏圈,廖軍長覺得機不可失,計劃次日趕到埋伏地。炊事班長於是連夜趕製乾糧,派了一名小兵去鎮上買鹽,不巧被漢奸抓住。要說日軍的酷刑,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小兵終究沒有經受住折磨,把廖軍長要途經鷹隼岩的消息說了出來!於是,日軍立即派了一個中隊前往鷹隼岩埋伏!

經過一夜的急行軍,廖軍長率部來到鷹隼岩下一處山坳。此時天色黎明,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安安靜靜的土地上,廖軍長下令在山泉邊喝口水,吃點乾糧再趕路。但大家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啃乾糧,一群敵人已經堵住向北的出路,身後一股敵人也衝出來正在搶佔有利地形。

「向東!」廖軍長立即喊道,話音未落,槍聲已經驟然響起來,敵人的機槍子彈掃過來,兩名還沒起身的士兵頓時倒在地上,鮮血迸濺。

敵軍開始衝鋒,廖軍長不顧一切奔進樹林,依託樹榦還擊,他手持一支英式馬槍向衝鋒的敵人開火,他畢業於四川軍官速成學堂,曾經也是個好槍手,兩發子彈就打倒了兩個跑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剛推上第三顆子彈,感到當胸一陣灼熱,兩眼一黑便倒在地上。

十多個鬼子兵蜂擁而來,副官傅存善趕緊指揮其他士兵一陣手榴彈打退。這時廖軍長醒了過來,他忍著的胸口劇烈疼痛,說道:「我不願成為日本人的俘虜。他們如果抓到了我,會拿我去做宣傳,說抓到了一個國民黨的中將,這樣會影響大家的抗日情緒。」說罷,欲舉槍自殺,頓時鮮血從傷口和嘴裏湧了出來。傅存善立即衝上去,一把奪過了手槍!

這時,鬼子兵又沖了過來,正在三面合圍,大家拚命死戰。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世忠帶著人趕到了!原來他帶著徵到的糧和兵回到軍營後,發現廖軍長又出去視察陣地了!外面那是相當危險,他擔心軍長的安危,怎麼睡也睡不著,於是乾脆起身,準備追過去!但是此地地形路線不熟,又隻得叫醒剛入伍的二蛋!

世忠對傅存善喊道:「二蛋是當地人,熟悉地形路線,你帶著軍長趕快跟他走,我殿後!」,傅存善趕緊又對張龍彪喊道:「你背上軍長快跟著他走,他是本地人,我掩護!」,二蛋趕忙指了指一處地方,張龍彪一把扛起廖軍長,趕緊往那邊跑去!但是剛跑了幾十步就是岩壁,前面無路可走!後面的槍聲近在咫尺,急得張龍彪團團轉,這時二蛋跑上來,說道:「這裏有一條小路,快跟我走!」,眾人迅速跟著穿過一片樹叢後來到一處石壁下,掰開樹枝,一條石縫露了出來。大家趕忙鑽進去,只見洞內怪石嶙峋,時寬時窄,後面才越走越寬。

沒過多久,大家就鑽出了山洞,又跟著二蛋跑了一陣,來到一處老獵戶家,這戶人家姓曹,有幾間草房。

二蛋連忙跟曹獵戶說道:「廖軍長是打鬼子受傷的,你一定要救救他!」,曹獵戶二話不說同意了,他趕緊示意眾人趕緊把失去知覺的廖軍長放倒在床上,招呼眾人按住四肢,又從一個獸皮夾子裏取出一把小刀和一個鑷子,先把小刀和鑷子在火上燒了一下。

見此,張龍彪又從軍裝口袋裏拿出一張毛巾塞進軍長的嘴裏。獵人立馬用刀切開傷口,夾出了子彈,又拿來一些灰黑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上,再貼上一張膏藥。

廖軍長醒來,卻擔心自己的兩個團被抄了後路,於是立馬對眾人說道:「趁天黑趕快到三二九團,讓他們先不打包圍的敵人,先把鷹隼岩的一百多個鬼子吃掉!」

傅存善心知事情的緊急性,世忠功夫好又機靈,就趕緊交代他注意警衛,說完帶著兩名警衛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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