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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五十八章 江氏舊事
「慢點吃!」

楊臻看著像是餓了三天的豬一樣扒飯的鴻踏雪嫌棄道:「又沒人跟你搶,你是吃完這頓趕急去投胎嗎?」

「你哪裏懂得……」鴻踏雪速度不減。他聽楊臻炫耀了一路林年愛做的飯如何如何好吃,饞了一路,眼下總算是能有些慰藉了,他怎麼會放過。

宿離倒是挺開心的,樂呵呵地瞧著鴻踏雪的模樣並問楊臻道:「去年太師府的事有結果了麽?」

楊臻搖頭,「我能做的都做到了,太師他們想怎麼處理我就管不著了。」

「你管不著?」鴻踏雪滿嘴是飯卻還能分出心思找事,「我怎麼聽說你是拉著嵬名峴那個罪魁禍首去太師府調解的呢?」

楊臻斜眼看他,「他怎麼就成禍首了呢,買兇殺人的明明是個江姓之人。」

「江姓?」劉聶動了動眼睛。

楊臻笑哼一聲道:「雖然太師他們不肯說,不過我猜著這個江姓之人多半是和從前的那個江函有關。」

劉聶看了看靜而不言的宿離,又問楊臻道:「楊兄說的是十四年前被抄家的江文杲江大人?」

楊臻點頭道:「喲,朝廷的事劉兄也知道?」

「若是十四年前的話,江文杲是吏部尚書,與將軍府同在京城,楊兄應該也認識他們江家人吧?」劉聶問。

宿離無聲地瞥了劉聶一眼,旋即後回看楊臻等著他的回答。

「可能吧。」楊臻毫無波瀾,「我不記得了。」

「不應該啊……」鴻踏雪使勁咽下了嘴裏的飯說,「那個時候你也有八九歲了,也該記事兒了呀!」

「是,記事歸記事,但我都忘了。」楊臻並不想多做解釋。

「那楊兄覺得江氏舊事到底如何呢?」劉聶問。

楊臻問:「什麼如何?」

劉聶尬笑兩聲道:「我等外人聽此類事自然是越稀奇離譜越覺得有意思,所以這耳朵裡聽到了不少跟戲文一樣的話。」

「戲文本就不是純粹胡扯來的。」楊臻說。

「這麼說楊兄覺得江氏之事有蹊蹺?」劉聶問。

楊臻擱下筷子,撐著臉說:「蹊不蹊蹺我說了可不算,不過既然有人打著江姓的名頭恐嚇太師,那應該就是自認不平了。」

「不是刺殺未遂嘛,怎麼又成恐嚇了?」宿離嘬了口松頂香問。

楊臻笑了一聲:「我覺得利用嵬名峴的人並不想置聞太師於死地,換作是我,若是真想尋仇殺人,首先不會選在太師壽宴這種時候,既然選了嵬名峴又讓他在太師府最熱鬧的時候動手,這簡直是比嵬名峴自己都有信心,如果不是腦子混亂,那就是故意為之了。或許,想把太師做的惡事公之於眾也是一種解釋,不過於此,朝廷裡的文官們比誰都擅長平息這種造謠。」

宿離慢慢放下了酒碗,然後又悠悠地給楊臻和自己添酒。

楊臻接了新酒,一口半碗之後說:「這幾次回京都沒見有什麼動靜,八成太師他們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們大概也想到這個江姓之人不足掛齒了。」

「你就不好奇這其中是否有隱情麽?」宿離笑得極淡。

「好奇?長輩們不想說我也懶得問。」楊臻並不好奇,「說到底都是這官場上爭來鬥去的事,沒意思。」

「你自己還有個當官的爹呢,你在這清高個什麼勁!」鴻踏雪笑話道。

「這可就不一樣了,」楊臻撇嘴,「不在乎往上爬的人,自然更乾淨利索一些。」

「哎呀呀,也是吼,你們家世代都是將軍,根本不用愁這事兒。」鴻踏雪擺著腦袋說。

「大多數人都不能免俗吧,有生事的就必然有遭殃的,我們隻管聽故事,大概也很難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吧。」劉聶嘆氣。

「對對對,有攪屎的就有被攪!」鴻踏雪拍手道。

「你這比喻……」楊臻笑出了聲。

宿離低著眼說:「己過常思,人非莫論。道理很簡單做起來卻不易,不止官場,對於世人來說皆是如此。」

楊臻不屑地笑了一聲說:「人前不奉恭維,人後不群非議,一個人要乏味到什麼地步才會以詆毀別人為樂趣?」

宿離慚笑一下,說:「說來也是,不過這不正是他們孜孜不倦的嘛。」

「嘖。」楊臻點頭,「就說這最近幾個門派的事吧,興風作浪之人無一不是圍著掌門之位來的,眼界之窄令人發笑。」

宿離笑著搖了搖頭:「你嗤之以鼻的東西,旁人可能趨之如騖。

劉聶陪笑兩聲,又道:「雖說這幾個門派都是事端,不過好在都了了,也沒讓江湖大亂。」

楊臻倚在桌上,懶懶散散地摩挲酒碗,也不再說什麼。

鴻踏雪瞧他們總算是歇了嘴,終於抓住了機會。「老楊,改天陪我去廣信逛逛吧!」他跟個小姑娘似的嬌氣道。

「你算是咬定他了?」楊臻問。自打濟南回來,鴻踏雪就沒離開過他,換做是從前的話,鴻踏雪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嘿嘿嘿。」鴻踏雪搓手點頭。

「你呀,」楊臻用指節敲了敲桌子說,「冠冕堂皇地扯那麼多廢話,不過就是怕我們林老頭收拾你,你這話若是在藥師谷說出來,還能站著來這兒?」

「林神醫我惹不起,可你是答應過我的!我這麼信你,你可別辜負我啊!」鴻踏雪抓著他不肯撒手。

「好好好,我也去見見竊鬼吧。」楊臻權當他是秋甜兒了。

「兩位怎麼要找竊鬼呢?」劉聶問,「我聽聞盜靈探訪夜牙璽之時,竊鬼也出現過,莫非是他搶走了夜牙璽?」

「沒有沒有——」鴻踏雪死要面子,但和楊臻對視一眼後,又蔫頭耷腦地說,「好吧沒錯被搶了……」

「莫非這夜牙璽當真是真的?」劉聶皺眉。

「是啊!」鴻踏雪拍桌道,「假的我哪裏稀罕跟他較勁!好不容易碰見半個真的,他還給我搶,看我不殺到他家裏搶回來!」

「半個?」宿離凜了眉目。

楊臻點頭道確是半個。

宿離看向劉聶,眼底鼓起一抹怒氣。不過這份隱秘的怒火併未被另外兩人發覺。

「你怎麼樣了,要是碰上那個帶著銀圈圈的,有信心打得過他嗎?」鴻踏雪又問。

楊臻哼哼了兩聲,邪氣地笑道:「七師兄說我未必是他的對手,我偏不信,再見他我定要與他好好比劃比劃。」

「咦……」鴻踏雪覺得有趣,「我都不曉得你這麼好勝,怎麼嵬名峴成天追你你就是不肯如他的意呢?」

「嵬名他不一樣。」楊臻說。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跟他關係沒有江湖上傳的那麼不對頭吧!」鴻踏雪驕傲自己的慧眼,「在承賢山莊的時候就是,所有人都懷疑他的時候,就你信他。你是神算嗎?怎麼就能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他呢?」

「不是我神機妙算,只是嵬名那傢夥沒那個本事做成那些事,雖然屎盆子都喜歡往他頭上扣,可那些嫁禍之人根本不知道嵬名擔不起那些罪。」楊臻坦白道。

「好傢夥,那可是劍魁啊,被你這麼一說怎麼就這麼不是事兒了呢?」鴻踏雪怎舌。

「你還是盜靈呢,你覺得你是多少事兒?」楊臻於此並不想多說,多說多暴露,他既然說定了讓韓驍好好守著崆峒,那麼只要韓驍不作事,他就不會先拆韓驍的台。

劉聶在一旁聽得笑出了聲。

鴻踏雪的一句「家醜不可外揚」卡在嗓子眼之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隻得擺手道:「得得得!旁的我不管了,只要你能幫我把夜牙璽奪回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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