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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六十章 藏鋒之鋒
「你從哪裏得來的?」烏顯煬握著藏鋒不肯撒手。

「此物是晚輩入門後家師所賜。」楊臻坦白道。

烏顯煬的目光完全生在了藏鋒上,他邊看邊問:「你知道它叫什麼嗎?」

「藏鋒。」

「知道為什麼叫藏鋒嗎?」烏顯煬問。

他這麼問,楊臻就能肯定烏顯煬確實是認識藏鋒了,而且還可能認識藏鋒的舊主。

楊臻搖頭道:「此名是家師所說。」

烏顯煬看了看他,拇指在笛首輕輕一按,兩手逆旋相離,將藏鋒分開成了兩部分。

「這……」扈堅良被驚得說不出話。

楊臻瞪大了眼,看著烏顯煬手中被分成兩半的藏鋒,一端是鞘,另一端竟是鋒近尺長的、銀光泛泛的尖刺。

在他們二人的注視之下,烏顯煬兩手一轉,將笛首與笛尾對起來一擰,將藏鋒變成了一柄兩尺長的刺劍。他把藏鋒遞到楊臻面前說:「還給你。」

楊臻兩手接過藏鋒,端著好一番打量後問:「前輩怎知它還能如此?」

「你說這是秋老先生給你的?」烏顯煬不答先問。

楊臻點頭:「師父說是一位故人相贈。」楊臻心思飛快,眼見藏鋒的機巧之後便有些把握了,他猜測道:「莫非它的主人是溫涼?」

撫江之刃,作為神兵城最後的人,所造的千奇機巧之物簡直不勝枚舉。

扈堅良有些激動,他雖然曾經伺候過溫涼,但溫涼渾身上下都是讓人猝不及防的奇巧之物,溫涼房中百怪之物更是數不盡,對於溫涼的東西,扈堅良數不清記不住是一,更重要的是他不敢靠近細看——發簪腰佩皆是暗器,靠近了之後一個不慎人就不知不覺地沒了……

烏顯煬搖了搖頭,滄桑地笑了笑說:「曾經是,既然秋老先生替阿涼把它給了你,那它就是你的了。」

楊臻攥著已經大變了模樣的藏鋒,如今才明白藏鋒之名竟是如此的直接。

「秋老先生可曾說過阿涼是何時將藏鋒給他的?」烏顯煬眼神動容。

楊臻能看出他的期待,卻無法滿足他的期待,他搖頭道:「師父很少提起從前之事。」

「難道……」扈堅良恐驚天上人,「涼少爺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漢中?」

烏顯煬和扈堅良無言對視。

楊臻無話可說,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出了應天地界之後周從燕還有些不捨得,「咱們就這麼走了?」

「我已經陪老爺子下了兩天棋了,再下我就要變成方臉了。」楊臻晃著韁繩驅馬慢行。

周從燕總是不放心,「都不用等結果嗎?」

「已經有結果了。」楊臻說。

「有了嗎?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周從燕懵道。

楊臻一臉慈愛地說:「昨天夜裏說的,那時你早睡了。」

「哦……」周從燕不懂圍棋,王鶴齡要是不講故事,她根本在旁邊坐不下去,「你姥爺打算怎麼處理呢?」

「錢塘知縣撤職,廬州知府貶官,請準的奏摺今早就發出去了,只等京城應一聲了。」楊臻說。

「還要請示?」周從燕覺得麻煩。

楊臻耐心解釋道:「走個過場而已,南直隸府處理這種事權力還是有的,上報只是程序而已。」

周從燕噘嘴好不情願道:「撤職貶官,就這樣算了?」

「魚肉鄉民是不稱職,自然要撤職,可他們未傷國氣,所以沒法處死。」楊臻與她認真道。

「哦……」周從燕還是不樂意,「他們的惡行會因為撤職貶官就此打住嗎?」

「姓莊的那家被收走了官職和田宅,沒了興風作浪的本錢倒還好說,只是他和孫守祿是一根串上的,只要孫守祿還有機會,那姓莊的也就有爬起來的可能。」楊臻皺眉說。

「那咱們不就白忙活了嗎?」周從燕覺得矛盾得很。

「不會,他們已經被老爺子安到監視名冊上了,老爺子會安排人看著,直到他們死為止的。」楊臻說。

周從燕的表情總算是暢快了。

「好啦,趕緊回去吧,我快想死阿衡了。」楊臻縱著馬頭調向南方。

「你不去給柴叔送畫了?」周從燕跟著他調頭問。

「你想去嗎?」楊臻勒了勒韁繩。

周從燕當是他忘了他自己先前說的話了,給他提醒道:「你不是還說想把小侯爺送你的那身衣服穿去顯擺顯擺嗎?」

楊臻一臉玩笑模樣道:「算了吧,若是真讓他見了,把我的衣服搶了去怎麼辦?那幅畫我已經托扈侯爺替我送去徐州了,咱們還是儘快回去吧。」

周從燕戳了戳他的腰調侃道:「你這麼稀罕人家小侯爺的衣服呀?」

「你以為那只是身衣裳啊?」

「不然呢?」周從燕覺得莫名其妙。

「那可是價值千金吶!」楊臻煞有介事,「若是將來有需要,我把這衣裳一賣,怎麼也算是個有錢人呀。」

周從燕強著鼻子臉上儘是不屑:「你跟著姑奶奶我,還能讓你過苦日子不成?」

楊臻笑鼓了腮,他舔著後槽牙不知該回句什麼好。

「再說了,人家特意給你的衣服,你轉手給人家賣咯,你不怕小侯爺知道了以後戳你脊梁骨啊?」周從燕覺得他有些不厚道。

「人家人家的,你是誰家的?我怎麼聽著都是你在向著他?」楊臻斜眼瞅她,「你才見過他幾回啊?」

「我沒見過他呀……」周從燕把嘴撅得老高。

「你們不是在街上見過嗎?」

「沒,」周從燕不耐煩,「我就只看見了一隻手,這算什麼?」

「噢——」楊臻一臉虛驚。

周從燕看他的那副樣子,總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跟他嗆話道:「你見得多,自豪呀?驕傲呀?」

「沒有沒有,」楊臻攤手笑,「只是單純的欣慰而已。」

「這有什麼好欣慰的?」周從燕不服,「其實後來我又專門問過醫館裡的人,他們都說那個世子從不輕易露面的,就連吳老大夫去給他看病都是隔著紗不見面的,所以即便他是醫館的常客,但醫館裡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你那次說他什麼來著,反正就是很好看的那個意思,我跟杜仲他們說了之後他們就跟聽笑話一樣,都不信!你真見過是吧?真的很好看嗎?」

楊臻抿嘴猶豫了一會,像是認真考慮了一下後說:「要是論英俊的話,那肯定是比不上我。」

「咦……」周從燕滿臉都是嫌棄,她有些被眼前人的厚顏無恥的張揚給頂到了。

「但他比鴻踏雪那傢夥漂亮,」楊臻補上了後半句,「很多。」

「還有比鴻踏雪好看的男人?」周從燕覺得不可思議。

楊臻面色明顯很不安逸了,他捋著馬脖子上的鬃毛問:「怎麼你也覺得鴻踏雪那傢夥很好看嗎?」

「他不好看嗎?我頭一回見他還把他當女人了呢,甜兒不也是嘛!」周從燕說,「不過他那口牙……真的有點不下飯。」

楊臻臉上的表情甚至有點鄙夷,不過人的長相併不能隨心所願,鴻踏雪自己也不樂意長成那副模樣,讓人不痛快的是,旁人看待那副皮囊的眼光。

「你喜歡什麼樣的?」楊臻十分期待周從燕的回答。

周從燕看他與她並馬而行的楊臻那一臉期待的樣子,立馬懂了他的心思,她跟著楊臻混久了,遇上這種事的第一反應也是想欺負一下人,可她在猶豫間又有些不捨得。她一番倔強之後哼了一聲後說:「反正不是他們那樣的!」

「噢……」楊臻心滿意足,「那,是我這樣的嗎?」

「哼!」周從燕死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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