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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六十五章 妥當交差
周從燕只是聽著周振鶴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過卻也覺得有意思:「這人是誰啊?聽著名字怎麼還跟我爹排著輩兒呢?」

「巫奚教上一任教主。」楊臻說。

「魔教的人呀?」周從燕不太情願了。

林年愛開始給蘇緯拔針,邊拔邊嫌棄道:「魔教的人還能跟你們舟水山莊扯上關係?厲害壞了是吧?」

蘇緯吃著身上的不舒坦,猛開話匣子道:「咱們之前說過的呀,周振鶴是鳳中天的徒弟,年紀輕輕就接了鳳中天的位成了一教之主。」

「有多年輕?」周從燕怎麼都不會覺得這樣的大魔頭跟他們家有什麼關係,不過還是好奇這些傳奇人物的經傳。

「也就小師父這個年紀吧。」蘇緯說。

楊臻歪了歪嘴,心想確實夠年輕的了,畢竟巫奚教不是什麼小門小派,二十歲的年紀便做了教主,實在不容易。

林年愛更嫌棄了,「若不是鳳中天那個憨貨撂挑子不幹了,哪能輪得到那小子!年紀輕輕當魔頭,難不成還值得驕傲?」

「對了!」蘇緯身上的針被拔乾淨了,神清氣爽道,「師爺可是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呀,您知道的肯定不比我爺爺記下來的少吧?」

「老夫什麼都不知道!」林年愛抬手攔住他發問,「你早點睡,別辜負老夫費勁給你扎的這些針!」說罷,他便踢了板凳出了屋。

蘇緯憋屈地應了聲。

屋中一陣安靜後,周從燕催促道:「就這麼不說了?」

「行了丫頭,到底是些無所謂的事,沒什麼好說道的。」楊臻說。

「我實在好奇嘛,我倒不是十分計較他是個魔頭,怎麼說五百年前也跟我是一家嘛!」周從燕總不肯罷休。

蘇緯徵得楊臻的眼神同意後便說:「按照我爺爺記的,他算是鳳中天最得意的徒弟了,後來趕上鳳中天要閉關,他就接任了教主,他在任的時候巫奚教挺活絡的,不過也沒生什麼大事,倒是有段日子一直跟撫江侯府對著乾,至於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就不知道了,以周振鶴身死為止,這兩家也就沒再怎麼鬧了,畢竟沒過多久撫江侯府也敗落了。」

「他死了啊?」周從燕不無失望。

蘇緯點頭:「也就三十齣頭吧,挺可惜的,畢竟那個時候敢跟『撫江五子』正面嗑的,除了秋逸興和方通淮,也就他了。」

聽了周振鶴的這番厲害,周從燕也覺得有些遺憾,「他怎麼死的?」

「不太清楚,」蘇緯搖頭說,「從對他的前後記載上看,他仇家不少,那時候喊得上名的人都跟他不怎樣,我爺爺也人在樓中坐,便聞喪訊來。」

此人此事算是卡在這裏講不出什麼了,周從燕眯溜了下眼睛又問:「聽剛才林神醫的語氣,他是跟鳳中天有仇嗎?」

蘇緯搖頭,這樣的兩個神仙人物的私交,除非是真的與他們相熟,不然從何得知。

楊臻撓了撓嘴角的疤說:「有仇倒不至於,只是有點看不慣吧。」

「是了,秋清明老前輩跟鳳中天的關係很好啊,小師父應該知道。」蘇緯拍手,等著楊臻抖出來點什麼秘聞。

楊臻從前只聽林年愛說鳳中天和秋清明的關係一直很不錯,至於林年愛和鳳中天的恩恩怨怨,林年愛從未說過,不過但凡提起鳳中天,林年愛都是一臉嫌棄。

「脾性不合吧,我也沒聽他倆說過多少鳳中天的事。」楊臻說,「說到底,我師父他老人家還是鳳中天領進江湖的呢。」

閑敘到深夜,蘇緯已經明顯有些精神不濟了,楊臻把周從燕塞到她自己的房間後,回屋吹了燈往他的板凳床上枕臂一躺便也安靜今日了。

十月底,楊臻和周從燕把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的蘇緯送回了蓬萊山海閣。

蘇策給蘇緯搭過脈後,便明顯覺得日子好過多了,在得知蘇緯還認了楊臻做師父之後,蘇策眼中一番辛酸,擱在楊臻身上的目光一時間更難以挪開了。

蘇緯要領著周從燕去載世堂參觀,蘇策並未多說,吩咐蘇途安陪著他們二人去了樓上,他則邀楊臻幫他推著木輪椅再次登上了觀山樓。

上次來時,窗口下有一盤蘇策和溫洵擺的死局,如今已被蘇策鑿成也一塊同比的石雕。當時被楊臻解開的死局,也是蘇策經年得解的心結。為了長久的留住這個念想,蘇策便將其固了下來。

「你覺得阿衡的沖經元氣習得如何?」蘇老閣主把木輪椅靠到窗邊問。

「沖經雖然難學,但阿衡正是適合學習沖經的體質,所以成效頗為顯著。」楊臻按著蘇策的指示生火點爐燒水道。

「沖經的驚奇之處我自然信得過,從阿衡脈象來看,雖說你們只是離開了四個月,但阿衡卻活絡了許多,這自然是你與林神醫全力看顧的結果。」蘇老閣主點頭道。

楊臻捏著火鉗撥了撥炭火,隻道此舉實屬應該。

「有一事,我一直想問你。」蘇策從手邊的抽屜裡取出一小方茶盒遞給了楊臻。

「前輩請講。」楊臻說。

他也無需揪心蘇策到底會問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照顧蘇緯?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山海閣幫了逆元秋逸興的事,他自然要回報點什麼,再說,像蘇緯這樣討喜的徒弟,再來三五個他也不嫌棄。

蘇策顯然與楊臻想得不是同一件事,他一番斟酌後道:「關於上次你所說的劍魁中毒一事,可否詳詳細細地告訴我?」

「前輩是想知道『六木陰噬脈』的解法嗎?」楊臻猜得出他的想法。

「正是。」蘇策點頭。中毒殘廢終究是他一生的遺憾,如今他也算是在為自己的不甘尋個解脫吧。

「前輩筆載千古,告訴您自然也無妨,只是此法不易,林先生也囑咐晚輩一定要保守秘密,所以還請前輩日後不要告訴他人。」楊臻提前打好招呼。

蘇策自然是可以給出斬釘截鐵的保證,他說:「我答應你。」

楊臻說:「前輩當年中毒之時也曾找過林先生,想必您也猜到了,想解六木必定是離不開沖經。」

蘇策點頭。

「沖經確實是必備條件之一,另外一個不可缺少的便是逆元氣。」楊臻說,「解六木之毒需要同時用此二者將錯亂的經脈一點一點掰回來,這是關鍵一節,完成此環後再配上通脈穩經的針灸湯藥調養幾日便可大好了。」

「原來如此……」蘇策總算是了了心願,不過他細細尋思之後又問:「劍魁身中之毒是你一人所解,那你豈不是有兩種真氣?」

楊臻並未否認,說:「這也是林先生一定要晚輩守口如瓶的原因。」

蘇策看著他把開了的水沏上茶,良久無言,最後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說:「想不到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遇上了個真的身懷兩種真氣的人。」

楊臻隻笑不語。

蘇策嘆了口氣,惋惜地笑了笑說:「若是茅姑姑還在,見到你不知會作何感想。」

楊臻反應了一下後瞪了眼,他知道蘇策肯定會提到奚山君,只是不過蘇策方才的稱呼讓他有些驚得慌,「奚山君是女的?」

「對啊,」蘇策笑道,「說起來,若不是當真見過她的人,恐怕都不知此事吧?」

楊臻點頭。秋清明和林年愛年少時雖與奚山君的徒弟們相識,但到底是未曾真正見過奚山君本人。

「如此看來,我倒是也還給了你一個秘密吶。」蘇策笑道。

楊臻憋不住羞地笑了,「這等稀罕事,撇了這裏怕是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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