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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三十七章 夔州相逢
「知道。」

溫布格桑,又或者是叫格桑溫布,都是一個東西。只不過藏話和中原話習慣不一樣,修飾的詞都是放在後面罷了。「溫布」是藍色,「格桑」就是格桑花,所以程莞顏托楊臻找的其實就是藍色的格桑花。

楊臻聽了方爾玉的解釋後怎舌道:「藍色的花很少見啊。」

方爾玉突然笑了一聲。

這聲笑十分突兀,讓楊臻有些猝不及防,「方兄是笑我見識短淺嗎?」

方爾玉搖頭道:「藍色的花的確罕見,而且這世上只有一個地方有你要找的藍色格桑花。」

楊臻努了努嘴問:「那個地方還是你們的地盤對不對?」

方爾玉哼聲點頭。跟楊臻說話他從來撈不著什麼懸念感,任何事在楊臻面前都神秘不起來,他雖覺不甘,但也不願就此認低。他說:「梅裡內腹之處有個地方叫深鳴澗,穿過那裏便是海蘭湖,海蘭湖周圍開滿了格桑溫布。」

楊臻眯了眯眼,雖然都是些沒聽過的名字,但他卻可以想像得出那般天地間一水兒藍的沁神景象。他笑問:「沒有你我去不了是吧?」

方爾玉下巴一昂,十分神氣。

「好好好,那在下就先幫方兄找夜牙璽,找到方兄你滿意為止。」楊臻怎舌笑道。

他們達到夔州之時已經進了九月,幾人找了家客棧之後便開始四處尋找嵬名峴,因著鴻踏雪仍不願和方爾玉同行,所以他便和周從燕一起去找人了。

稍作打聽便知,夔州的客棧大概有十幾家,他們分成兩撥挨個詢問的話也費不了多少事。

「老楊他怎麼就肯定那個蠻人來了夔州呢?」鴻踏雪和她走出第二家客棧之時已經有些想使懶了。

「你見他猜錯過幾回?」周從燕反問他。

鴻踏雪撇嘴,和她又串過一家客棧之後又問:「那你們來夔州幹嘛總可以告訴我吧?」

「你不知道?」周從燕覺得奇怪,他明明知道他們要來夔州,卻不知為何來夔州?

「嘁!」鴻踏雪一聲嫌棄,「當時在中都那個蠻人又不肯告訴我,他還好意思讓我替他給老楊傳信,我呸!」

周從燕笑出了聲:「可你到底也沒替他傳啊,你比中都的信來得還晚呢。」

「我那不是去藏花樓打了趟拐嘛!」鴻踏雪還是催她說正事。

「來找人,梁源,你認識麽?」周從燕說。

鴻踏雪翻著眼睛想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

「算是個熟人吧,你大概也沒聽說過他,就是個崆峒派的小弟子。」周從燕的話仍有所保留。

「哦……」說到這裏鴻踏雪就沒什麼興趣了。

「倒是你,」周從燕扯了他一把問,「你幹嘛跑那麼遠替藏花樓的人傳信?你知不知道那個程莞顏對……她心思不正!」

「我不知道啊。」鴻踏雪無辜道,「只是礙於從前摸過她的芳菲塔,總有些對不住她,所以她有事相求我也不得不幫。」

周從燕嫌棄了他一番自找麻煩,又有些好奇:「芳菲塔裡有什麼好東西值得你去逛?」

鴻踏雪嘆了口虧大了的氣說:「沒去之前我不也是好奇嘛!結果裏頭凈是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沒一點意思。」

周從燕又邁進了一家客棧,笑話道:「那你豈不是白白被程莞顏佔了便宜?」

「那可不是嘛……」鴻踏雪也是後悔。

「掌櫃的,您這店裏有沒有個這兒掛著字兒的人?」周從燕靠在櫃邊問。

「嘶……」掌櫃磨了磨牙說,「是有那麼一位,好像是個『戒』字,姑娘認識?」

周從燕回頭朝鴻踏雪飛了飛俏眉,又對掌櫃說:「對,我找他有事兒,您方便告訴我他住哪間房嗎?」

「喲!我說姑娘,那人瞧著可不像個好人呀,您二位要是找他可得當心這點兒!」掌櫃好心小聲提醒道。

周從燕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豪放得緊。鴻踏雪就沒她這份高興了,他挺了挺腰桿對掌櫃說:「放心,你大爺我完勝他!」

掌櫃一時啞口,眼前這個俏麗人兒這麼一說,可就明顯不是個姑娘了。

「吹牛。」周從燕笑了他一句,又問掌櫃房號之事。掌櫃坦言道是在人字六號,只是那人早上就出門了,此刻大概不在客棧之中。

鴻踏雪腳步輕快,竄過去瞧了瞧果然發現屋裏沒人,二人便喚了壺茶在堂下慢慢等著,反正快晌午了,嵬名峴那傢夥總得回來吃飯吧。

至於楊臻和方爾玉這邊,動作明顯便快了許多。其實他們分得的區域中客棧較為分散,更多的時候他們是從屋脊上過的。一路上,楊臻把自己琢磨出來的事和想法全都完完全全地講給了方爾玉,搞得他落地之時都覺得腦袋發脹。饒他所知的與楊臻相差無幾,可卻也根本考慮不到那麼多事。

他們雖未找到嵬名峴,可卻遇上了熟人。確切的說不是遇上的,而是熟人自己追上來的。

「若佟!」

楊臻勒住步子,轉身停在屋簷之上,看著從下面躍身而上的花千樹且意外且欣喜道:「千樹?你這是遊歷到夔州了?」

「是啊!」花千樹大笑幾聲,攬著楊臻從屋頂落下來說:「大白天的,你這般飛簷走壁是為何?」

「著急赴約,有個朋友正等著我呢。」楊臻笑道。

方爾玉緊隨他們二人落回了地面,兩方介紹過後,花千樹又道:「既然你還有急事要辦,那今日就沒法陪我喝酒了,你何時有空,我得提前定著。」

「這有何難,我就住在城東邊的雲溪客棧,若你想了隨時來找我便是!」楊臻說。

方爾玉看著楊臻和花千樹擁擁攘攘、勾肩搭背地熱侃了許久然後把人送走之後,隻道:「走吧,下一個。」

晌午之前,他們二人便回到了落腳的客棧,點了桌熱菜只能周從燕他們回來了。

「所以,你那位韜晦爺爺是聽說神兵城有難才回中原的,結果就再也沒回去過?」楊臻問。

他們閑來無事,楊臻最開始只是隨口一提,方爾玉倒也肯跟他說些家中往事。

方爾玉點頭道:「聽說是在溫氏之難中遇害了。」

「沒找到屍骨嗎?」

方爾玉搖頭:「整個神兵城都被付之一炬,雖然斷壁殘垣尚存,但神兵城中人卻被焚得了無全屍,寨子後來也派人去尋過,只是並無結果。」

楊臻輕呼一聲,也只能在心中嘆一句可惜,念著師恩千裡迢迢跑回來,結果有去無回,中原又埋葬了一個引路之人。

「那個方廷和……」方爾玉說話難得猶豫,「如今怎樣?」

「嗯?」楊臻不確定他到底想知道什麼。

「寨子裏還有老人記得他,上次回去的時候他們問起過。」方爾玉說。

這麼說的話他就懂了。他道:「挺好,先生的日子過得稱心如意,很是怡然。」

方爾玉慢慢點頭,這些話帶回去應該也夠了。

「佟哥!」周從燕率先進了客棧大堂,「人找到了。」

「來來來,嵬名兄過來坐。」楊臻朝堂門口處的嵬名峴招手道。

嵬名峴剛聽到楊臻的聲音時自是一臉久旱逢甘霖,可看到楊臻旁邊的方爾玉之後就有些疑惑了。他對方爾玉的印象還是那次客棧堂下與他氣勢對沖的模樣,他一直以為方爾玉與他們並非一條道上的。

「你怎麼回事?」嵬名峴坐到了楊臻對面。

「方兄近來與我順路。」楊臻說,「你呢,找到人了麽?」他給坐到自己旁邊的周從燕遞了杯水,又將茶壺推給了嵬名峴。

嵬名峴皺眉,似是有違師命般地搖頭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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