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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五十四章 反被其用
「聽固寧說,這兩天山莊裡添了很多眼線呢。」周從燕坐在楊臻旁邊,撐著下巴說,「我還納悶他們這山莊哪裏來那麼多人手,原來都是丐幫的人啊,佟哥,丐幫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幫嗎?」

試武大會已經進行到了第七日,現下是晌午,擂台暫時歇場,逆元的人正湊一塊吃飯呢。諸位師長們在自個兒的屋裏,小輩的普通弟子聚在堂裡吃,七賢則圍著逆元的三個寶貝一起吃飯。

自從楊臻給扈堅良提了建議後,撫江侯府的人就很少在兩家的院中閑逛了,幾乎快要在崆峒的院子裏紮根了。

「單論人數的話,確實可以這麼說。」楊臻偶爾往嘴裏擱點飯。

若論影響力的話,沒人敢跟少林爭。

周從燕煞有介事地點著頭,心道話本子誠不欺我。她這幾日親眼把天花亂墜的話本子裏的幫派看了個夠,心滿意足,不過卻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眼看大會要完事兒,小師叔可有什麼打算嗎?」彭士熙得空湊過來問。他還惦記著上次在揚州偶遇,相邀同住而不得的事呢。

楊臻側臉看了看周從燕,問她道:「丫頭,你有什麼想法?」

周從燕軲轆著大眼睛左右看了看在座的同輩,神秘兮兮地小聲對楊臻說:「我想學逆元氣。」

聲音雖小,但卻還是引得周遭圍坐的人看了過來。

秋甜兒提溜著小板凳擠坐到周從燕和楊臻中間,嬉皮笑臉地說:「真的嗎?從燕姐姐,你要是入了逆元門,可就是我的師妹啦!哈哈哈……」

周從燕倒不在意這個,試武大會看得她心裏癢得很,她心中有柴眼中有火,也想有朝一日能在擂台上大展身手。

楊臻將緊盯著他看的七賢環視一遍後笑道:「想學逆元氣當然可以,把你的手給我。」

「要手幹嘛?」周從燕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把手伸了出來。

楊臻一手搭上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脈門。

七賢面面相覷,探知元氣流向可是入了輪迴境的人才會的。他們七個中逆元氣境界最高的是張閣序,他雖非學習速度最快的,卻是修鍊逆元氣年月最多的,如今已入行雲境快五年了,雖說已經快五年了,但卻從未看到過輪迴境的曙光。

逆元中人人都知道楊臻的修鍊速度可怕,儘管心中早有準備,但每次得知時都會反覆被嚇到。

一番試探後,楊臻搖頭說:「你不適合逆元氣。」

當頭一盆子冷水,澆滅了周大小姐的大部分熱性,她噘嘴瞅他,怨懟道:「為什麼啊?」

「唉!」秋甜兒不無遺憾地嘆氣,「從燕姐姐,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練不了逆元氣,六哥的仙女妹妹就是這樣。」

常成嶺無辜受牽,憑空栽了個跟頭。

不能學逆元氣算是這些日子以來周從燕聽得最打擊人的話了,有這句話在,旁人再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楊公子楊公子!」

一個捕快打扮的年輕人從外面沖了進來。

這人的長相楊臻大體記得,是扈堅良身後的兩個小跟班之一。他問何事,那小捕快慌裏慌張地說:「崆峒出事了,侯爺讓您趕緊過去看看。」

院中之人紛紛站起身,登時升起的氣勢令小捕快有些犯怵,縮了縮脖子卻也無別處藏身。

「可是梁長老出事了?」楊臻問他。

小捕快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還是點了點頭。「梁前輩不知怎麼的和他們自家的許重昌打起來了,我們攔都攔不住!」他總算是組織好了語言。

楊臻皺眉,自家人打起來了?難不成梁奉一先一步發現許重昌有問題,想要清理門戶?

他對張閣序說:「大哥,你們去先告訴師父們。」張閣序等人應著,他又朝楊青招手,示意他跟上,三人一同離開了院子。

周從燕和秋甜兒本想攆上去,但卻被焦左戎攔住了,他道:「情況不明,咱們還是待會兒隨門主一同去吧。」

楊臻幾人來到崆峒院外時,看到院子的裡裏外外堆滿了人,外面的人朝裡張望,裏面的人也一片安靜。

這股氣氛可與小捕快剛才描述的不一樣,楊臻覺得事態有變,趕緊撥開人群擠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他們三人便愣了。錢津達手中提著的劍還在淌血,身中數劍的許重昌由幾個人攙扶著仍有些站不穩。梁奉一橫躺在院中,心口處有個汩汩冒血的小窩洞,人似乎尚未死透,可胸膛無甚起伏,口中卻斷斷續續地鼓起血泡。

院中之人,錢津達、許重昌、扈堅良等其他一眾人紛紛看向楊臻,而楊臻卻先快步行至梁奉一近旁蹲了下來,他一手掐脈一手探頸,只是一下,他便擰著眉頭收回了雙手。他將目光對上了梁奉一那雙幾乎失去了焦點的眼睛,那雙眼睛空洞到無底,但楊臻仍從其中看到了梁奉一用此生最後一口氣吊著的東西。他起身時,扈堅良已經湊到了他的旁邊。

「怎麼回事?」楊臻側臉問他。

「梁奉一要殺許重昌,幸好有錢莊主攔著,只是……」扈堅良低聲說,「梁奉一出招沒留情面,錢莊主阻攔之時下手重了些,這——」他低頭看著躺在地上幾乎沒了動跡的梁奉一,一時間說不出什麼了。

楊臻搖了搖頭,又問:「梁奉一為什麼要殺許重昌?」這話是問扈堅良的,可楊臻的目光卻悉數放在了被人架著的許重昌身上。

許重昌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法回答什麼,倒是錢津達擦凈了劍鋒上的血,收劍入鞘道:「我原以為梁奉一也算得上是忠厚老實之人,可如今看來倒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按照在場之人的描述,大概是梁奉一與許重昌意見不一,梁奉一便要殺掉許重昌。

許重昌由人扶著慢慢坐下,說:「梁長老他一向不服掌門和樓長老,一個多月前,梁長老逼我幫他除掉掌門和樓長老,我略知一點劍影訣的皮毛,所以他便藉此嫁禍給嵬名峴。」

楊臻身後的楊青咬緊了後槽牙。楊臻能覺察到他的異動,他抬手在背後握住了他的胳膊,正面又問許重昌道:「為什麼偏要嫁禍給嵬名峴?」

「一來劍影訣只有劍聖和嵬名峴才會,一旦出現,所有人都會自然地想到嵬名峴,二來劍聖和掌門是故交,若是掌門出事,劍聖難保不會出面,所以直接把嫌疑安到嵬名峴頭上,也可以免去一大麻煩。」許重昌說了一大通話,捂著胸口便是一陣咳。

「可是,施掌門和樓長老身上的劍影訣並不致命。」楊臻說。

許重昌點頭,「那些傷痕都是在掌門和樓長老身亡後才劃上去的。」

「那毒……」楊臻猜著許重昌會給他個說法。

「黑鴆花,是田溢的。」許重昌說,「除了我之外,梁長老還指使田溢給掌門和樓長老下毒,田溢是平日裏照顧掌門起居的弟子,辦起事來神不知鬼不覺,而黑鴆花又是一沾即死的毒……」

「那個田溢現在在哪兒?」楊臻問。

「死了……」許重昌攥著胸口的衣衫,面色痛苦,「方才我去找他,發現已經被梁長老滅口了。」

至此,崆峒的事已經完全變樣了,原本一致對向嵬名峴的線索如今全都成了梁奉一作惡的證據。憑著楊臻先前所了解的,他是往門派奪權上考慮的,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結果竟然是梁奉一設計的。如此一來,劍影訣和黑鴆花都有了解釋,所以,崆峒的災難是梁奉一為了當上掌門而自己製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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