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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三十六章 病弱世子
一連三四天,楊臻有空便去懷春醫館坐坐,因著藥師穀神醫的名頭,他也可以翻翻吳乃庸收藏的醫書古籍,偶爾,吳乃庸也會請他一同到前廳會診。吳乃庸徒弟不少,但能上櫃診脈的都是幾個三四十歲的,年歲稍輕的都只有按方抓藥的份。而楊臻在的這幾天,憑著他精絕的醫術,很快便有了些聲名。

到第五日之時,竟已有人專門奔著「小秦大夫」的名聲來看病了。

八月晦日已過,楊臻已經有些不想在廬州繼續待下去了。

雖說蘇緯在藥師谷由林年愛照看,他並不必掛心什麼,但留在廬州於他也註定無甚助益了。

這一日,自雞鳴之時便顯陰沉的天,斷斷續續地幾乎淋瀝了一天的細雨,不知是伏天的惜別還是秋日的彩頭。

傍晚時分,楊臻正打算與周從燕一起回客棧之時,卻見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了醫館。

「吳大夫,我家世子請您前往侯府!」來人道。

吳乃庸坐了一天的櫃,已經明顯有些疲憊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想讓自己的徒弟去。

楊臻明白他的謹慎,畢竟不是平頭百姓,自然不能稍有怠慢。他心中估摸道:侯府?想必十有八九是府邸在廬州的鎮原侯了。看老先生的樣子,似乎是司空見慣了,看來這鎮原侯府的世子經常生病吶……

鎮原侯是開國之時太祖所封的社稷功臣之一,如平右將軍一般,是極少數並非皇親國戚卻被恩準可以承襲的官爵。當然,如今的鎮原侯已是皇親國戚了——老鎮原侯之女被納入宮,並生下了當今聖上,如此看來,那位待診的世子還是當今聖上的表兄弟呢。

「秦小友,小侯爺是積時已久的痹症,可否勞煩你替老朽走一趟?」吳乃庸猶豫了片刻後向楊臻問。

「好。」楊臻答應著,又問那小廝:「不知世子是否介意在下代吳大夫前去?」

「這位是我們醫館的秦大夫……」吳乃庸在中間介紹道。

小廝連連點頭,道:「聽說過聽說過,秦大夫請!」

楊臻看這小廝的樣子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樣,心還道:你家世子到底是病的多重啊?

吳乃庸反覆謝過楊臻後,與周從燕一起送走了楊臻和侯府的人。

「周姑娘,老朽讓徒兒送你回客棧吧。」吳乃庸說。

周從燕搖頭笑道:「我在這等他吧,老先生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便好,我也算是偷藝了。」

吳乃庸一陣朗笑:「周姑娘說笑了,有秦公子在,哪裏還需要老朽這些末技呢?」

「老先生這是哪裏的話,我哥說了,『醫道無分貴賤』,老先生您德高望重,來的路上我便聽他說過好多次了。」周從燕眼神明亮,看得出吳乃庸有那麼點酸意。

楊臻確實說過「醫道無分貴賤」,不過這只是前半句,後面還有半句「醫術直關深淺」,不過為了安撫吳乃庸,周從燕自然不能順勢把後半句也說出來。

「哪裏哪裏!」吳乃庸顯然很受用。

廬州城南,正是鎮原侯府所在之地。

楊臻由小廝領進府中,繞過前堂直至後院。

侯府的後院顯然比前庭精緻許多。比起前庭的規矩模樣,後院更像是座江南園林,一塊不小的假山怪石杵在門口當做影背牆,院周植被著各種花木,其中以楊柳居多;院中心有處小湖,湖心有座牙月形狀的小島,當上是座兩層六角亭,亭梁懸額,上書「新月小築」四字。

再往後看去,似乎還有一進院門,只是門閉著,看不到其中的情狀罷了。

楊臻心道:把座院子佈置成這樣,得是何等的閑人雅士呀?

相較之下,他們的將軍府便凡俗了許多。楊恕向來不好打理什麼花花草草,即便是不惑數年之後,仍不沒像聞訓古、臧覺非一般愛上養鳥雀圖趣,旁人的精緻無限在他看來是山河萬裡,自然不會有閒情逸緻去裝點什麼。楊臻則有心而懶得做,他在家待著的時間不多,與潘嶠他們出去鬼混尚且不夠,哪裏還有工夫管這些完全可以視而不見的東西。

迴廊盡頭的屋中走出來一個衣著利索的青年人,乍一看幹練精神,細瞧面相還可發現他的右額至右眉骨上有一條斜疤。

「秦大夫到了。」小廝躬身稟報。

青年人打量著楊臻並屏退下人,他拱手傾身道:「在下勾佩,是小侯爺的侍從,秦大夫這邊請。」他側身引著楊臻進了屋。

屋中又是兩進,裏屋中有座寢床,正面遮了兩層鵝黃色的紗,透過輕紗,便可看見裏面有個人影側臥在床上。

眼見此景,楊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前不久剛見過這對主僕。

不過,他是來給人看病的,自然不能張嘴問:你們之前是不是去過試武大會的公榜宴?

再說,人家去不去,關他甚事,他也不沒興趣多問。

「草民秦至,拜見世子殿下。」楊臻恭恭敬敬地欠身道。

與他而言,這已經是大禮了,畢竟他從來都沒有下跪的習慣,從小到大楊恕都沒有讓他跟著別的孩子一起磕頭拜年過。只是,對於一個來拜見小侯爺的老百姓來說,卻是十分失禮了。

但輕紗簾後的小侯爺似乎並不介意,應了一聲後動了動身子,床柱邊上的勾佩扶著他坐了起來,並將一直裹著兩層廣袖的胳膊從兩簾輕紗縫間伸了出來。

嘖,說不是皎白如雪也差不離了。

楊臻在心中怎舌,坐到勾佩給他拿來的凳子上,抻手搭上了小侯爺的脈條。

脈上浮濕,寒氣下沉。

「世子殿下的痹症在下端?」楊臻問。

「嗯。」簾後人恐驚天上人般地輕應了一聲。

一陣沉默,楊臻開口道:「勞駕殿下,那隻手。」

小侯爺安靜片刻後索性坐起了身,抬手輕輕撩起了面前的半邊輕紗。撤去那層朦朧,楊臻隨意一個抬眼便對上了一雙微眯的丹鳳眼。

楊臻慢慢深吸了一口氣。

「小侯爺……」一旁的勾佩顯然是沒料到小侯爺突然掀了簾。

小侯爺大概也就是中衣之外又罩了一件寬肩廣袖的素袍,黑髮輕垂,上半邊用一支白玉赤楊簪隨意地綰著,看上去儼若瑤池邊臨水而照的散仙。

「無妨。」小侯爺看著楊臻,微微一笑,並伸出了另一隻手道:「秦大夫請。」

楊臻低下頭安靜把脈。他從前隻覺得男人長成鴻踏雪那樣子就算是漂亮的了,如今與這小侯爺一比,反倒顯得鴻踏雪有些小家碧玉了。

他亂七八糟地想著,收回了手,低著頭說:「濕寒之源距心脈遠些,雖是沉積多年,但尚未累及心肺,只是近來陰天潮氣重,引得痹症複發,並無大礙,煎兩貼葯便好了。」

「有勞秦大夫了。」小侯爺仍是笑。

「秦大夫請這邊擬方。」勾佩領著楊臻坐到一邊的圓桌旁。

楊臻將盤算好的方子寫好,並由勾佩接了過去。

勾佩似乎也是懂醫術的,他將方子上的幾味葯以及用量一一覽過,藥方前面與從前吳乃庸所開之方並無出入,畢竟醫治痹症的法子萬變不離其宗,只是到了後面卻令勾佩皺了眉。

「川烏有毒。」勾佩捏著方子看著楊臻,滿眼打量。

「巧用則為葯。」楊臻笑。頭一回遇見敢懷疑他的醫術的。

「那巴戟天呢?」勾佩問。

「世子殿下腎經有些虛。」楊臻答。不過這話說出來後他便覺得有些欠妥當了,旋即改口道:「氣虛。」

勾佩把眉頭皺得厲害,連帶著額頭上的疤也起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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