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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長媳》第36章 第 36 章
燕翎第一次約寧晏出門,著實是做了些功課的,昨日便尋崔玉問了些廟會該注意的事項,哪兒好玩,哪兒可去,他已記在心裏,也吩咐雲旭提前去銅鑼街佔地兒。

策馬奔到門口,他鶴氅顧不上解,徑直跨入門檻,陳管家調任總帳房後,換了一位姓許的管事來迎候他,許管事還沒機會開口,只見燕翎步履輕快去了後院,許管事是個實誠人,一時半會摸不準主子的心意,便乾脆隨他了。

燕翎來到明熙堂,往日勤勉的婆子在門口打呼嚕,他眉頭一皺,心生不喜,卻也沒理會,而是徑直踏上廊廡,迎面瞧見榮嬤嬤捧著一疊舊衣出來,便問道,「夫人呢?」

榮嬤嬤看到燕翎大吃一驚,

「世子....」正要下跪行禮,卻見燕翎視線已往裏投去,又問一句,「夫人準備好了沒有?」

榮嬤嬤一臉懵然,「世子,夫人已出門去了...」

燕翎愣了一下,「去了哪裏?」難不成她提前佔地兒去了,寧晏辦事一貫穩妥,也不是不可能。

榮嬤嬤卻意識到不太對勁,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

「今日午時公主殿下親自來接夫人,去東苑打馬球去了。」

燕翎神色一變,眼底的春暉一瞬間被寒肅給漫蓋。

榮嬤嬤見他臉色陰沉,嚇得跪在地上,顫聲問,

「世子爺,莫非是出了什麼急事,您若是焦急,奴婢這就派人去將夫人請回來...」燕翎的臉色太可怕了,榮嬤嬤擔心出了大事。

燕翎木了一瞬,漸漸回過神來,「不必。」轉身便離開了。

不可能不惱怒的,他做了精心的準備,結果她陪著淳安玩去了,隻言片語都不曾留給他。

寒著臉一路出了明熙堂,回到前院,立在空蕩蕩的廊蕪下,張望明媚的長空,一時愣在那裏。

她去了哪裏來著?

東苑馬球場?

燕翎逼著自己壓下怒火,籌算了下時間,廟會持續到晚上子時,她打馬球想必也快結束了,過去接她嗎?罷了,他不想見到淳安公主,也不知戚無雙在不在,他承諾不去見她,便說到做到。

燕翎心裏有些煩悶,鬆了松鶴氅的系帶,他是推了公務出來的,偏生小丫頭片子一心哄著淳安,忽略了他這個丈夫,不可避免再次想起崔玉的話。

「說明她不在乎你....」

這話已經快成為他的噩夢了。

燕翎捏了捏眉心,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上回她來了月事在家裏備好晚膳等他,他卻忘得乾乾淨淨,想必她當時也是這等心情,他沒有立場生氣,他也不應該生氣,堂堂男人,豈能為了點小事與妻子計較。

燕翎收拾好心情,重新上馬馳回五軍都督府,臨走時撂下一句話給許管事,

「夫人回來後,著人通報我。」

許管家看著他急匆匆回來,又馬不停蹄趕走,有些莫名其妙,夠著脖子送他遠去遲疑地誒了一聲。

燕翎這廂重新跨入都督府堂屋,將鶴氅取下扔給雲卓,一言未發重新來到桌案後,穿戴好官服,端端正正坐下來繼續批閱文書,動作一氣呵成。

燕翎離開後,堂屋內本來其樂融融,笑聲一片,上司一走,大傢夥默契地開小差,喊了人傳了些點心小酒,這會兒酒還沒喝一口,燕翎毫無預兆回來了,眾人唬了一跳,手忙腳亂將東西往各自抽屜裡一鎖,心裏七上八下望著燕翎。

燕翎餘光瞥見眾人的小動作,面上波瀾不驚。

眾人眼瞅著他意氣風發離開,面色鐵青回衙,震驚片刻後,漸漸回過味來。

這是被氣回來了?莫不是人家小嬌妻不肯跟他逛廟會?

眾人絞盡腦汁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悶聲不吭繼續當差。

堂屋內氣氛壓抑而沉悶,但凡有人遞了文書來燕翎這,幾乎都少不得一頓罵,眾人叫苦不迭,這燕世子在夫人那受了氣,回衙門尋他們撒氣?剛剛對燕翎那點子欽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寧晏今日用過午膳,便早早在門口等候淳安公主,午時三刻,淳安公主用宮車將她接去了東苑的馬球場。

路上,寧晏便將那件孔雀翎獻給淳安,

「給公主當生辰賀禮。」

淳安公主一下被這件孔雀翎給亮瞎了眼,

「這玩意兒價值不菲啊,當年我父皇也曾得了一件,他誰也沒給,就給了我母妃,聽說我母妃下葬時,此物陪葬帝陵,你打哪來弄來這寶貝?」

寧晏見她喜歡,格外高興,笑眼彎彎,「是世子好不容易弄來的。」她也不想埋沒了燕翎的人情。

淳安公主捧著孔雀裘,訝異了下,笑得花枝爛顫,「你把燕翎給你的孔雀翎,給我做衣裳了?你不怕氣死他嗎?」

寧晏笑容滯了一下,「你下個月生辰,我又沒旁的拿得出手,就此物方能配公主芳華,他答應了的。」她不希望淳安公主有顧慮。

淳安公主樂得捏了捏她面頰,「小晏晏,你太好了。」小心將衣裳交給貼身宮女收好。

「話說回來,燕翎隻弄了一件嗎?你有沒有?」她不忍奪人所愛。

寧晏猜到她這麼問,笑兮兮點頭,「我還有一件。」寧晏撒起謊來面不改色,淳安公主看不出端倪,便收下了,「好,我也著實喜歡這件孔雀翎,晏晏你想啊,倘若我穿著這衣裳被我父皇瞧見,父皇是不是會更疼我些?」

她看起來極萬千寵愛於一身,真正對她好的也就皇帝,皇帝寵她她才能過得肆意,如若不能,她也就是一隻籠中雀而已。

寧晏覺察到她熠熠的眉眼裏閃過一絲幽黯,她太明白那種被困在後宅暗無天日的感覺,當即將淳安公主抱在懷裏,「還有我呢,我會護著你。」

淳安公主心想寧晏自身難保,還怎麼護她,卻不忍拂了她一番好意,「對,以後我沒銀子花了,你養我。」

兩個姑娘高興的抱作一團。

東苑緊鄰皇城,當中隻隔了個澄清坊,離著十王府也近,淳安公主邀上五皇子打馬球,五皇子與三皇子交好,順帶將消息遞給了他,兄弟倆一道從王府出來到了東苑,隨之而來的還是三王妃寧宣。

戚無雙近來還在府上養傷,對方組隊的便是淮陽侯世子程毅,霍玉華跟寧宣一向交好,二人乾脆都加入了程毅這一隊。五皇子早就答應淳安公主與她一夥,見對方氣勢十足,想拉三皇子過來,三皇子被妻子寧宣一蹬,老老實實換上馬靴,縱著馬躲寧宣身後去了。各自呼朋喚友組了六人隊。

淳安公主依然執行上回在行宮的戰術,吩咐兩名武力出眾的高手護在寧晏左右,只要有機會,便讓寧晏進球,第一局,公主輕鬆拿下。

打到第二局,遠遠的瞧見一人白衫勝雪,風姿灼灼,悠哉悠哉騎著馬加入了對方,淳安公主臉色一變,揚聲喊道,「戚無忌,你來湊什麼熱鬧?」

戚無忌不慌不忙繫上縛帶護著受傷的腿,神采熠熠回道,「上回公主殿下還欠了在下彩頭,今日在下是來討彩頭的。」

淳安公主吸氣,上回在行宮她壓根沒承諾戚無忌,怎知這號稱玉面軍師的無忌公子竟然耍賴,但淳安公主是爽快大度之人,揮手道,「行,今日你若贏了本公主,本公主任你提條件。」

戚無忌頓了一下,笑意自唇角綻開,「好...」

戚無忌的加入,給了寧晏不少壓力,他彷彿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將她困在其中,她根本無法施展拳腳。

無疑,這位在戰場上有著赫赫威名的玉面軍師,精準地打破了淳安公主的戰術。

五局三勝製,第二局和第三局,淳安公主輸得極為慘淡,照這樣下去,她今日真要輸給戚無忌了,對面的白衣公子閑適地坐在侍從搬來的小杌上,一面喝水,一面目光隔雲繞霧地朝她投來,淳安公主又是一氣,給了對方一個「你成功引起本公主注意」的眼神,扭頭尋思對策。

她厭惡戚無雙,連帶對戚無忌也沒有好感,隻當戚無忌是來替妹妹出氣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淳安公主咬了咬牙,悄悄招來心腹內侍,

「你現在給我去五軍都督府,尋到燕翎,告訴他,他媳婦快要被人欺負死了,讓他來救駕。」

內侍領命立即掉頭就走。

「等等...」淳安公主轉念一想,以燕翎那德性可不一定來湊這個熱鬧,為保萬一,得加一把火,她擰著內侍的耳郭,低聲交待,「你告訴燕翎,本公主招了四名五陵年少正陪晏兒打馬球,邀請他來看熱鬧!」

內侍捂著嘴笑到腹痛,點頭如搗蒜,飛也似的離開了。

內侍快馬趕到官署區,交了腰牌,直奔五軍都督府,入了內抓起一循吏便問燕翎在何處辦公,那循吏見又來一個送死的,好心勸道,

「僉事大人今日心情不好,眼瞅著要下衙了,裏面候了一圈人等他示下,我看你還是別去尋不痛快。」

內侍高深莫測道,「沒準我是來救大家的呢?」

循吏無奈引著他到了燕翎的公堂,遠遠地就聽到扔摺子的聲音,內侍對這種場合是司空見慣,慢騰騰撥開人群,跨入門檻進了堂內,朝燕翎悠悠拱了手,

「世子爺,公主殿下請奴婢來傳話,請世子爺過去幫忙,」隨後瞥了下四下官員,湊近燕翎低語道,「殿下邀請了四名五陵少年在東苑打馬球,少夫人輸得慘,請世子爺幫襯。」

燕翎抬起了頭,深深看他一眼,旋即眸光眯了眯。

外頭眾官員聽著公主邀請燕翎過去,求之不得,均提了幾分心眼。

大家暗暗瞥著燕翎的臉色。

燕翎神情一如既往冷肅中帶著幾分淡漠,他目不斜視盯著小內侍,內心給氣笑了。

以為他看不出她的把戲,害他邀約不成,還拚命騎在他頭上撒野。

他不捏死淳安公主他就不信燕。

燕翎繼續埋頭公務,置若罔聞。

見此情景,滿屋子官員就差沒把失望寫在臉上,堂屋的氣氛又緊緊提了起來。

內侍也不急,不慌不忙退到一邊,瞥見哪位官員文書下藏著一疊瓜子,他氣定神閑抽出來,抓了一把,坐在一旁慢悠悠磕。

他看燕翎撐得幾時。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燕翎沒動。

又一盞茶功夫過去了,燕翎抬起眸,寒潭般的眸子隱約跳動著幾抹怒火,略坐片刻,不再遲疑,語氣平淡吩咐,「餘下的摺子擱在這裏,等我明日批閱。」旋即乾脆利落褪下官袍,往旁邊擱下,抬步走出桌案,擰起那嗑瓜子的內侍,往外面一扔,「帶路!」

眾官員瞅著那清肅矜貴的背影,紛紛鬆了一口氣。

正陽門離著東苑馬球場並不遠,燕翎快馬隻半刻鐘便疾馳而到,他未下馬,坐在馬背上視線冷淡地掃了一圈,瞥見戚無忌也在場上,眉頭頓時皺得死死的,兩位皇子無聊便罷,他一堂堂軍谘祭酒有這麼閑嗎?

心裏雖這般想,眼瞅著寧晏被戚無忌克制的死死的,還是搖了搖頭,抬手接過雲卓遞來的馬球杆,一馬當先駛入戰場。

*

這一場馬球賽打得酣暢淋漓,除了燕翎外,其餘人臉上都洋溢著痛快的表情。

淳安公主今日險象環生,打算給燕翎一個好臉色,正攜著寧晏走過來,卻見燕翎看都沒看二人,徑直往戚無忌那頭去了。

戚無忌正坐在錦杌上,任由小廝替他解縛帶,燕翎邁過來,在他跟前蹲下,接過活計,責備看著他,「你什麼時候這麼閑了?我讓你整理的軍備資料呢?哪一項差多少,還沒個數?」

戚無忌擒著一抹複雜的笑,遠遠地往淳安公主方向望著,「後日給你,」頓了一下,又嫌棄地覷著燕翎,「你不在都督府當差,跑來這裏作甚?你不來,我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燕翎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贏淳安公主,你很得意?」言下之意是戚無忌沒出息。

戚無忌不惜的與他辯駁,牙疼地嘖了一聲,「虧得弟妹受得了你....」

燕翎這廂替戚無忌上了一遍膏藥,吩咐戚家小廝小心照料,轉身往對面走去。

晚風拂獵,寧晏一襲天藍色的勁衫沐浴在夕陽裡,靦腆又溫柔地望著他,「世子...」

淳安公主告訴她,派人去請燕翎時,寧晏是不可思議的,燕翎醉心公務怎麼可能為了她來馬球場,後來淳安公主將那五陵年少給拋出來,害寧晏躁了個沒臉,真正看著燕翎出現在賽場上時,心裏湧上那麼一點點感動,但更多的是羞愧。

燕翎心裏還嘔著氣,失約與被淳安公主挑釁的火絞在了一塊,他二話不說,抓起寧晏的手就往場外的馬車走,淳安公主正與五皇子交流今日取勝心得,瞥見這一幕,連忙追了過來,

「喂喂喂,燕翎,你別把晏兒帶走了啊,今日有廟會,我打算帶晏兒去玩呢,難得我出來一趟,我要玩得盡興。」

燕翎真的快被淳安公主給戳破了肺管子,他扭頭,以近乎發木的眼神睨著她,

「淳安,我們夫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請自便。」

淳安公主狐疑地在他身上掃了一圈,質疑的眼神落在寧晏身上。

寧晏此刻手被燕翎握在掌心,他有些用力,就彷彿握住了她整個心肝,她敢保證只要她說個「不」字,燕翎這會兒能捏死她,她朝淳安公主眨了眨眼,帶著安撫之意。

淳安公主明白了,嫌棄地嗤了一聲,念著今日燕翎表現好,她也放下身段,「這樣吧,我不嫌棄你,一起去吧。」

燕翎這會兒真的是被氣得失聲。

沉默片刻,他從齒縫擠出二字,「沒空。」

淳安公主這會兒真的有些失落,「我這是第一次逛廟會呢,我都與晏晏商量好了,待會去哪些鋪子吃好吃的,又去哪兒看花車,燕翎,你這樣的冰木頭不懂姑娘家,晏晏再穩重,她也才十六歲,她沒你想像中那麼老成的,她.....」

寧晏已察覺到那人掌心炙熱到發燙的溫度,她拚命朝淳安公主搖頭。

淳安公主也曉得她再挑釁燕翎,最後為難的是寧晏,便倏忽閉了嘴,這時,一根竹竿撐了過來,戚無忌廣袖寬衫邁近,恰到好處擋住了燕翎蔑視淳安公主的眼神,含笑與淳安公主道,

「殿下,若您不嫌棄,在下正好要過去一趟,可陪您去廟會逛一逛,在下對銅鑼街一帶比較熟悉。」

淳安公主掀起眼瞼,正要拒絕,三皇子與五皇子一行過來了,三皇子熱情招呼大家,

「淳安,咱們也去,大夥一道去吧。」他又朝戚無忌抬了抬下顎,示意他隨行。

三皇子不會錯失拉攏戚無忌的機會。

戚無忌看了一眼淳安公主,待她拂了拂耳鬢被風吹亂的碎發,不情不願嗯了一聲後,慢吞吞點了下頭。

寧宣輟在後頭,瞥了一眼燕翎拽著寧晏的手,默不作聲移開了。

燕翎這個時候看向身側的妻子,寧晏聽到眾人都去時,黑青的鴉羽似小扇子,輕輕一垂,將一抹失落掩在眉睫下,彷彿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又悄然抬眸望他看來,見被他逮著,俏臉一瞬間染了霞色,明眸如畫,不好意思地錯開了視線。

燕翎的心就被那小扇子給拂了幾把,一瞬間柔軟下來。

恰在這時,公主的女婢擔心風大,抱著那件孔雀翎跑了過來,「殿下,您出了些汗,莫要凍著...」熟練地將那件孔雀翎披在淳安公主身上,又替她將系帶系好。

寧晏怔了一下,下意識扯了扯燕翎的袖子,很想帶他轉身離開,偏生那孔雀翎過於耀眼,霎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淳安妹妹,你這孔雀翎是哪兒來的,我沒聽說今年進貢了這等好物。」三皇子艷羨地贊道。

燕翎在這時抬目朝淳安公主掃去,一眼就頓住了。

寧晏都不敢去看燕翎的臉色,隻覺腳跟發軟,有些立不住了,原就打算今夜回去與他告罪,偏生被他逮了個正著。這會兒當著淳安公主的面不敢說什麼,隻得輕輕回握了一下燕翎表示歉意。

淳安公主並不知道個中裡情,俏眼翻飛,得意地朝寧晏使了個眼色,並未解釋,隻道,「時辰不早,咱們去廟會吧。」與眾人一道往場外走,走了幾步恍惚想起什麼,拽緊了裘衣飛快奔了過來,不顧燕翎冰冷的視線,興高采烈捧著寧晏的面頰狠狠親了一口,

「晏晏,我喜歡你。」

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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