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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長媳》第22章 第 22 章
夜裡燕翎回來的晚,寧晏小憩了片刻,精神正好,念著那顆東珠的情分,便親自伺候他洗漱更衣,總算服侍他上了塌,夫妻倆如往常一般沒有過多的言語,若說有什麼不同,便是燕翎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直白。

寧晏昨夜配合他過了那關,今日便歇了心思。

男人一旦開了葷,便有些食髓知味。一回生二回熟,野心一旦被撩起,如芳草燎原,就像是窺見了新天地,帶著獵奇的心理,原先不好意思探觸的地兒,如今都成了他掌中玩物。

她被撞得骨頭散架,彷彿有那深埋在骨子裡的本能的東西被他挑了出來。

夫妻倆全程鮮少有眼神交流。

隻寧晏不經意瞥上一眼時,那廝身上披著衣裳,衣冠楚楚的,甚至還有幾分纖塵不染的模樣,偏生做著這樣的事。

違和得很。

結束後,燕翎先洗,寧晏懨懨靠在圈椅裡,吩咐榮嬤嬤換乾淨的被褥,如霜看著主子有氣無力的模樣,心疼得緊,等燕翎出來,如霜連忙攙著她進去沐浴,這頭榮嬤嬤悄聲退下,屋子裡乾乾淨淨的,又熏了沉香。

如霜替寧晏擦洗時,發現多了些紅印,卻也不難消,想起前個兒後罩房的鑫嫂子脖子上嵌著兩個明顯的紅印,她隻當是蚊蟲咬了,後被人取笑說是家裡男人弄出來的。

「好在姑爺沒這個嗜好。」否則多丟人。

寧晏哭笑不得,總覺得那得是很親密的關係才能做,燕翎又不愛她,怎麼會做那樣的事,他現在就是滿足身體上的蘊藉而已。

回到內室,夫妻倆依舊各睡各的被褥,安靜如斯,彷彿剛剛那般激烈的人不是他們。

到了次日午後,榮嬤嬤想起購買宅子一事,心疼地跺腳,

「姑娘,林管事那頭帶來消息,說是宅子的東家回來了,如今咱們不用走,這宅子自然也不用買了,就是那一千兩定金銀子怎麼辦?」

寧晏閑來無事學著插花,手裡正擰著一珠金黃的貢菊,金燦燦的花瓣一晃一晃,映得她雪膚尤亮,顧盼生輝,「不必退,乾脆買下來!」

榮嬤嬤吃了一驚,「買下來?那咱們手裡的銀子可就花光了!」那宅子不小,園林不錯,地段又好,得要五千兩銀子,上回給燕翎買古董花了五千兩,如今手裡也就六千兩存銀,若買下宅子,就只剩下一千兩銀子花銷。

寧晏將菊花往綠枝裡一插,端詳片刻道,「無礙的,我現下沒有要用銀的地方,再說了,那地段的宅子,將來轉手也不會虧,若是毀約,白白損失一千兩銀子才叫虧呢。」

如月幫著她將多餘的枝葉給掃落在簍子裡,寬慰道,「嬤嬤,您就別擔心了,世子爺此前不是給了一萬兩銀票給主子,主子有錢花。」

榮嬤嬤剜了她一眼,「那一萬兩銀票可不能隨便動。」又想著如今寧晏與燕翎圓了房,日子安安穩穩的,即便真花了想必也沒什麼,哪個男人掙了錢不給妻子花,便將這樁拋諸腦後,

「那老奴這就去回話,讓林管事幫著您盤下來。」

「好。」

榮嬤嬤出去不久,容山堂來了一位管事嬤嬤,笑吟吟請寧晏過去,

「寧府的二太太來了,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寧晏愣了一下,二伯母來燕家做什麼?怎麼沒給她遞個訊兒就徑直去了後院?

寧晏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匆匆帶著如霜往容山堂走。

到了容山堂前的穿堂,遇見秦氏牽著小少爺跨出來,秦氏看到寧晏並不意外,反倒是抱著兒子讓他喊寧晏伯母,小孩子才一歲出頭,剛會咿呀咿呀喊幾聲「阿娘」,黑啾啾的眼睛納罕地盯著寧晏,忽然咧開嘴喊了一聲「阿娘...」

秦氏臉色一黑。

寧晏倒是大方地逗了逗小傢夥,「康兒乖。」

她與秦氏雖暗中針鋒相對,面兒功夫卻做的足,任何時候瞧見了也是笑臉相迎。

秦氏很快換了一副笑容,「康兒不懂事,嫂嫂別介意,」又有意無意瞥了一眼寧晏的小腹,「世子與嫂嫂夫妻恩愛,想必很快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寧晏笑而不語,又撥了撥康兒圓乎乎的臉蛋,越過秦氏去了容山堂。

她明白了,府上管外事的婆子都在秦氏手底下聽差,沒遞消息給她也不意外。

進了容山堂的明間,卻見老夫人徐氏眉心堆著愁雲,朝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

「晏兒,你娘家的二伯母來了,快些過來請安。」

寧晏一眼看到了二伯母方氏,方氏穿著一件湖水綠的厚褙子,髮髻梳著一絲不苟,頭上還帶著當年從她手裡騙過去的一隻點翠雙股牡丹金釵,看得出來是細心裝扮一番過來的,她上前屈了屈膝,「給二伯母請安。」

寧二夫人穩穩噹噹坐在圈椅裡,腰身筆直,細眼往下低垂著,那張平日見人總有三分諂笑的臉,此刻卻端著怒容,寧晏對這副表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是要訓人了,她刻意往後退了兩步,果然瞧見她手往桌案上一擱,老臉長拉下來,

「晏兒,你祖母聽聞你在行宮闖了禍,在家裡氣得下不來床,今日特囑咐我過府,給國公夫人賠禮,也順帶提點你一二,即便你已出嫁,還是寧家的女兒,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僅是燕家也是寧家,枉你祖母平日悉心教導你,你卻是如此辜負長輩的期許,丟夫家的臉也丟娘家的臉。」

寧晏面若冰霜立著一動不動,二伯母捏著她的錯處,又是一個孝字當頭,她辯無可辯,再者,婆母在上,她更沒有開口的資格。

徐氏見寧二夫人口沫橫飛,微微皺了皺眉,連忙勸道,「親家太太,晏兒已經知錯,況且,國公爺昨個兒也說了,不是多大的事....」

徐氏話未說完,被寧二夫人打斷,她熟練地切換語氣,

「我知國公夫人心善,只是您可以輕易原諒她,我們寧家卻不成,說出去,都以為我們寧家姑娘沒教養,沒得連累了宮裡的三王妃....還有家裡兩位待嫁的姑娘....」話落,捏著綉帕掖了掖眼角,好生委屈。

寧晏神色淡漠,不欲聽她糾纏,隻問她,「二伯母到底想怎麼樣?」

寧二夫人眼刀子扔了過來,厲聲道,「你個孽障,跟我回去,去你祖母跟前磕頭認錯,待你祖母發作你。」

徐氏當即變色,「不可。」她眉心輕皺,加重語氣,「親家太太,我能理解你一番好意,身為長輩見晚輩犯了錯,一心想規勸,可凡事還得三思而後行,晏兒如今身份不一般,她不僅是寧家三姑娘,更是我燕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是燕家未來的宗婦,您這麼做,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寧二夫人挪了挪身,背對著寧晏,嫌惡道,「那也是她自作孽!」

徐氏也沒想到寧家人是這副做派,驚愕了,忍不住瞥了一眼寧晏,卻見寧晏眼觀鼻鼻觀心,神色靜若深海,從寧晏這副表情,徐氏已猜到,這怕是她在寧家的常態。

徐氏臉色淡淡的,並不接話。

寧二夫人見徐氏不鬆口,又放軟了語氣,苦口婆心道,

「國公夫人,這孩子自小沒娘,就是我帶著長大的,我算得她半個娘,如今孩子犯了錯,當娘的要將孩子帶回去教導幾句也不成嗎?」

寧晏聽了這話,心中沒由來湧上一股噁心。

除去在泉州的三年,她在寧家整整十三年,除夕家宴大概也就參加過三四回,他們滿家子團團圓圓的時候,誰又記得她是寧家的女兒,如今卻來充老子娘。

寧晏將嫌惡壓下,暗自思量,方氏今日鬧一出也好,正好讓徐氏與燕國公瞧一瞧寧家真正的做派,如此將來寧家責她不顧娘家,燕國公也不會說什麼。

徐氏看了一眼寧晏,暗含幾分同情,心想這寧二夫人要唱戲也不必在她跟前唱,她笑了笑道,

「親家太太,這樣吧,此事我做不得主,還得等國公爺與世子回來,若他們首肯,我無二話。」

寧二夫人臉色僵了幾分,原計劃帶著寧晏回去,好好敲打一番,逼著寧晏給寧家低頭,好叫寧晏曉得,即便出嫁了她也捏在娘家手裡。若等燕國公回來,還不知成不成,原以為這徐氏身為續弦的婆婆,恨不得看寧晏笑話,不成想這徐氏卻偏幫寧晏,也是稀奇了。

徐氏吩咐身邊的心腹嬤嬤,立即著人去請燕國公與燕翎。

又與寧晏溫聲道,

「你父親是個忙人,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且坐著吧。」

寧晏打心眼裡感激徐氏,連忙屈膝,

「辛苦母親。」便在對面的錦杌坐下了。

燕翎會怎麼做她心裡沒數,瞧公爹昨日的語氣,怕是不會準許二伯母帶她回寧府。

若萬一不成,就回去一趟,左不過是對付寧家那些妖婆,她已輕車熟路。

侍女給她奉了茶,她抱在手裡,滾燙的熱度灼著她冰涼的掌心,慢慢的,人才好受一些。

徐氏心中雖不喜寧二夫人,卻還是耐著性子陪她說笑,寧晏坐在一旁幾乎不插嘴,隻徐氏問到她的時候,勉強回應幾句。

方氏見她這副模樣,咬牙恨道,

「你瞧瞧你,尋常在家裡不敬我便罷,如今到了婆婆跟前,也是這般無理,虧得你遇見國公夫人,換做旁人家裡,哪有你媳婦坐著的地兒。」

寧晏也不跟她辯解,她太明白二伯母的性子,若與她理論,回頭定要撒潑,無論如何,丟臉的都是她,她乾脆一言不發起身站在了徐氏身側。

徐氏頭疼得不行。

頭一次見娘家人這麼作踐姑娘。

就這麼從太陽西斜耗到了天黑。

二夫人方氏老神在在喝著茶,她雖是個寡婦,卻是雙頰赤紅,沒有半分寡婦的清苦樣,瞥著外頭徹底暗下來的天色,涼涼笑道,「國公夫人,時辰不早了,家裡還需要我操持,就讓我帶她回去吧,都是自家孩子,我們還能怎麼著,無非是教訓她幾句,好叫她謹言慎行,以後不再丟國公府的臉。」

徐氏看向寧晏,高挑秀美的姑娘,一身海棠紅的褙子,鮮艷綺麗的花紋依然逼褪不去她姣好的顏色,那張臉總能比任何華美的衣物奪目,她雙手合在覆前,體態端莊,神色清和,哪怕不用笑,往哪兒一站便是一副美得動人的畫。

旁人娘家人撐腰,她的娘家人找茬。

這件事她可管可不管,國公爺回頭也怨不著她什麼。

只是,她就想拉寧晏一把,這麼一來,將來寧晏也會看著她面子,禮讓秦氏三分。

徐氏心裡嘆著氣,面上卻不容分說道,「寧二夫人,我還是那個意思,必須得國公爺或世子首肯。」

方氏又瞥了瞥窗外,心中冷笑一聲,摸不準人家燕國公與燕翎根本不在意這樁事,故意不回來呢,她就不信徐氏能把寧晏留到半夜。

方氏彈了彈衣襟前的灰,越發坐的穩了些。

這時,外頭一婆子進來悄悄在徐氏耳邊低語幾句。

寧晏耳力不差,隱約聽見說是國公爺有要事,一時半會回不來,心中涼了半截。

徐氏果然滿臉憂色,低聲問,「那世子呢。」

婆子耳語道,「已經派雲卓尋世子去了,還沒消息。」

徐氏憂心忡忡看了一眼寧晏,思忖片刻,轉身與方氏道,「親家太太,您剛剛不是說家裡還有事嘛,不如這樣,您先回府忙著,等國公爺回來,我稟了他,明日讓晏兒與世子去府上給老太太請安也是一樣的。」

只要說服燕翎陪著寧晏回寧家,即便老太太訓斥幾句,也無傷大雅,至少不傷寧晏的面子。

寧晏才發覺這位婆婆果然是箇中高手,無論什麼場面都能輕而易舉拿捏。

只可惜,就怕燕翎不會給這個面子。

二夫人方氏哪裡沒猜出徐氏的心思,皮笑肉不笑道,

「我就不明白國公夫人了,老太太病下了,我喚上自家姑娘回去侍疾,這是人之常情吧,不知國公夫人再三阻攔是何意?」

胡攪蠻纏,方氏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徐氏見識到了這位的厲害,越發同情寧晏,這就能理解寧晏小小年紀不顯山露水的本事是哪兒來的,遇到這麼一家子嬸嬸伯母,沒有堅韌的心性是熬不過來的。

饒是她平日也有幾分城府,卻不知該如何堵方氏的嘴。

就在這時,廊廡外傳來婆子興奮的嗓音,

「回來了,回來了...」

寧晏忍不住朝窗外探去,是誰回來了,最好是公爹回來了。

眨眼間,一道挺拔的身影披著玄色大氅,裹著寒風踏入明間。

他眉宇欺霜賽雪,臉色深寒,冷冽的目光掃過來時,幾乎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煩與倦色。

寧晏心中自然是有一些失落的,只是細想也沒什麼,無論燕翎做什麼決定,她都甘之如飴,也該給他一個交代。

燕翎一貫不苟言笑,很少有人能得他一個笑臉,此刻波瀾不驚地邁過來,無端給了方氏壓迫,她磨磨蹭蹭站了起來,輕聲含笑喚了一句,「世子...回來啦。」

燕翎先朝徐氏施了一禮,又往方氏作了一揖,最後才看向寧晏,寧晏神色如常朝他施禮。

燕翎一時摸不準她心思,先坐了下來,手剛搭在扶手上,瞥見寧晏站著沒動,淡聲道,

「坐。」

寧晏看了一眼徐氏,得到徐氏準許,便坐在了燕翎身旁。

燕翎這才一臉淡漠看向方氏,「二伯母過府,有何貴幹?」

方氏沒了先前對付徐氏的趾高氣昂,神色變得小心翼翼,「世子爺,是這樣的,老太太病下了,心中想念三姑娘,我便過來帶晏兒回府,讓她去老太太跟前儘儘孝道。」

真是滴水不漏。

徐氏輕輕撥了撥茶蓋,無奈一笑。

寧晏聽得她這副無懈可擊的說辭,心中已不抱希望,若是公爹回來,她尚且還能辯駁幾句,偏生回來的是燕翎,燕翎本還嘔著氣,她是半個字都不敢提。

燕翎聞言臉上紋絲不動,「既如此,明日我抽空攜夫人回寧家探望老太太。」

方氏窘迫地笑了笑,「哪裡敢勞世子大駕,讓晏兒丫頭回去就成了,最好住上個幾日,以解老太太相思之苦。」

寧晏在寧家具體情形燕翎不知,卻也曉得大抵不會好過,故而方氏這麼一說,燕翎就明白了寧家的意圖,他扶著婢子奉來的茶,撥開茶蓋輕輕吹了吹熱氣,他頭也沒抬,隻嗓音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大約住個幾日?」

寧晏聽到這裡,手指微微一動。

方氏頓時眼中發亮,「四五日吧。」

「四五日不成。」

「那就兩日。」

燕翎漫不經心品著茶,目光從茶杯漸漸挪到方氏身上,「能讓二伯母從申時坐到此刻,可見老太太病得也不嚴重。」

方氏面露窘色,咬了咬牙,「一日也成。」

只見燕翎面不改色,「我一日都離得不她怎麼辦?」

「........」

方氏全然沒料到燕翎當著長輩的面,說出這樣露骨的話。

寧晏也滿臉愕然,她眼睫輕眨,飛快地看了一眼燕翎,這廝說出的話旖旎曖昧,眼神卻分明冷清。

明白了,這是想替她推脫過去。

不管怎麼樣,都是感激他的。

寧晏定了定心神。

方氏下巴好半晌才合攏,她深吸著氣,決定據實已告,

「世子,不瞞你說,我此次前來,是奉老太太命,欲將晏兒帶回去教導,聽說她在行宮犯了錯,得罪了世子爺....」

燕翎將茶盞擱下,正襟危坐打斷她,「她犯了什麼錯?」

方氏哽了一下,有些摸不準燕翎的態度,那事在京城已經傳開了,全京城都知道寧晏不喜歡燕翎,他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說這些話的。

「世子,你想必不需要我重複吧...」

燕翎神色巋然,語氣沒有半分遲疑,「我需要。」

寧晏差點摔了手裡的茶盞。

燕翎餘光瞥了她一眼,鎮定自若道,

「我需要寧二夫人告訴我,是何人在亂嚼舌根,陛下口諭,不許任何人以訛傳訛,我正好查清楚,揪了那人舌頭。」

方氏不知寧晏給燕翎下了什麼降頭,能讓燕翎不顧臉面維護她,又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生出幾分毛骨悚然,

「也不是啦....」

燕翎似笑非笑問寧晏,「對了,寧家也有姑娘去了行宮,不知是何人?」

寧晏看了一眼二伯母漸漸發僵的臉色,淡聲道,「是我二姐寧雪。」

方氏差點從圈椅裡滑下來,「沒沒沒...沒有的事,是我聽錯了,行宮什麼事都沒有,什麼都沒發生....」她慌忙站起來,生怕燕翎揪著寧家與寧雪不放,回頭若安了欺君之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連忙跟徐氏告退,

「老夫人,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攪了,改日再來拜訪....」

手帕都忘了拿,扭著腰肢匆匆忙忙沖了出去。

寧晏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沒有半分喜色,反而覺得丟臉。

告別徐氏,夫妻倆一前一後往明熙堂走。

寒風獵獵,燈影綽約。

寧晏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望著走在前面的男人,他繫上那件玄色的大氅,如聳峙的山嶽。

燕翎雖在二伯母面前維護了她,可臉色是難看的。這相當於又被人揭了一次傷疤。

給他添麻煩了,寧晏心中很不好意思,想追上去與他道謝,卻見他快步轉入月洞門後,去了書房。

果然生氣了。

寧晏悻悻地回了明熙堂,先用了晚膳,在院子裡轉悠半天消食了,回到內寢便打算歇著,她這人自小極有定力,從不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費心,二伯母的事並沒往心裡去,到了點便昏昏入睡,只是臨睡前想起燕翎,也不知他如何了,念著他今日受了氣還幫了她的忙,寧晏吩咐如霜備了一碗燕窩粥送去書房。

這是寧晏頭一回往書房送食盒。

燕翎看了一眼銅漏,天寒地凍,不想讓寧晏久等。竹葉落盡,樹影斑駁。燕翎提前結束公務,披著夜色回了明熙堂。

更深露重,這一路肩頭沾了些露氣,光芒淺淺灑下,如有微霜。

榮嬤嬤恰恰忙完退出來,瞧見他回來了,愕了一下,旋即施禮要去喚寧晏,話還沒出口,被燕翎支使開了,榮嬤嬤欲言又止終是退下。

燕翎款步進了東次間,屋子裡留了一盞昏黃的宮燈,卻不見寧晏蹤影,便掀簾往內室瞧,他身量高大,恰恰就將那片光影給擋住了,模模糊糊瞧見床榻外側睡著一個人。

短短這一瞬間,彷彿拉得很長。

他就這麼看著睡熟的妻子,從齒縫擠出一絲澀笑。

人家根本沒等他。

燕翎輕輕將簾子放下,自個兒去浴室沐浴。

寧晏被嘩啦啦的水聲給吵醒,揉了揉眼睛瞧了一眼簾外的光色,懵了一瞬便反應過來,燕翎回來了,連忙披上外衫再夾一個襖子跟了過去,到了屏風口也不敢進去,踮著腳在外頭輕喚,

「世子爺,可需要我伺候?」

燕翎沒理會她,穿好衣裳便出來了。

換了件蒼青色的袍子,松垮地搭在身上,雖是該遮的都遮住了,卻沒了平日那股肅整,頗有些放浪形骸之狀。

燕翎平日不是穿深湛色的袍子,便是玄色的長衫,人本就是冷雋的,穿著那樣的衣裳更添了幾分生人勿進,而眼前這件蒼青色的衣袍,廣袖寬衫,襯得他眉目如畫,俊逸非凡,自有一番賞心悅目。

寧晏明眸輕眨,便有些移不開眼。

燕翎原本也沒什麼,只是瞅見她這不爭氣的模樣,心裡戾氣橫生。

瞧瞧,換了件顏色偏亮的衣裳,她就傻眼了。

喜歡五陵年少這話果然不假。

燕翎黑著臉徑直去了內室。

寧晏隻當燕翎還在為二伯母的事生氣,今日麻煩了他,正要謝他呢,先哄一哄,杏眼彎彎跟在他身後誇道,

「爺穿這身袍子極是好看。」

燕翎聽了這話,挺拔的身影僵住,扭身往床沿坐著,雙腿微屈,幾乎攔住寧晏上床的路,

似笑非笑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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