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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長媳》第 4 章
燕翎心底一瞬間閃過諸多情緒,卻唯獨沒有惱怒。

他從來不是狹隘之人,不可能為了個瓷瓶,跟自己新婚妻子翻臉。

只是有些嫌棄這些小貓小狗的,想勸她幾句,卻見她一張俏臉嚇得紅一陣白一陣,局促地立在那裡,一雙手也無處安放,原先準備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無礙...」

寧晏聞言身子僵了一下,詫異地看著他,旋即搖撥浪鼓似的搖頭,

「不不不,我賠得起的,我摔了你的東西,一定要陪的....」

燕翎按了按眉心,有些頭疼看著她,細究起來,也不全是她的錯,

「是我不曾通報,害你一時不察....」

寧晏聽了這話,越發愧疚了,這本是他的院子,他哪裡需要通報,說到底還是她佔了他的地兒,心想,燕翎定是礙著面子不讓她賠,她暗中補一個回來便是。

思及燕翎這個時辰來明熙堂,定是來用晚膳的,連忙溫聲問道,「世子爺還未用晚膳吧,我這就去傳膳。」

受過一番驚嚇,她嗓音有些嬌軟,聽在燕翎耳朵裡,有幾分不自在,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寧晏先將他迎入西次間,轉身朝如月使眼色,低聲吩咐,「快些將這些碎片整理好,莫要丟了,回頭有用。」

原先寧晏每晚將膳食給燕翎送去書房,今日是他頭一回來後院用膳。

算得上是夫妻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同食。

寧晏本著服務上司的原則,忙得腳不沾地,一心給燕翎布菜,又細心介紹了每一樣膳食,

「這是生蝦去殼,匯同鱖魚碾碎,和鹽少許,又雜以藕屑青梅酒製成的豬肉餅...」

「這是產自鎮江的水晶餚肉,它以醃製的豬蹄為原料,佐以蔥、薑、黃酒等料,再文火燜煮至酥爛,最後用冰塊冷凍待其凝結便成。此肉涼而酥嫩,入口即化,又不油膩.....」

寧晏如數家珍介紹每一道菜的做法與由來,燕翎就一個感受,這小姑娘行事過於周到了,他平日一貫不在吃穿用度上費心,填飽肚子便可,也不能潑了她的冷水,言簡意賅道,

「你廚藝極好。」

寧晏聽了這話,差點嗆到。

這不是他慣常使喚的廚子所做麽?這人到底有沒有味覺?

怕是見她如此慎重,誤以為是她親自下廚。

寧晏哭笑不得,也懶得去戳穿他,想來燕翎不慣講究,她就不費口舌了,寧晏沖他擠出一道笑容,「世子爺多嘗嘗。」

片刻過後,燕翎便吃飽了,隨意往她瞥了一眼,不經意發現了她手背上那道傷。

這姑娘雖是他新婚妻子,燕翎卻做不到事無巨細過問,想他出生入死,身上不知多少道傷疤,特意關心一句,顯得有些做作,燕翎乾脆裝作沒看到的。

寧晏見他吃完,迅速擱下筷子,起身道,「我去給您備茶水。」

「不必了...」

她剛剛一直在給他布菜,飯都顧不上吃兩口,比起美味,燕翎更注重能否按時填飽肚子。

「你繼續用膳,我回前院了。」

燕翎在一眾丫鬟婆子失望的眼神中,大步離開了明熙堂。

還以為世子爺今晚要留宿呢。

害她們急吼吼地連熱水都提前備好了。

寧晏記掛著碎瓶的事,壓根沒在意丫鬟們的心思。

次日清晨,天際飄著細蒙蒙的雨絲。

寧晏先去容山堂給長輩請安,耐心等著秦氏伺候老夫人用完早膳,才上前請示,

「我昨個兒摔皺了一隻金鐲子,想尋之前的工匠給整一整,今日想去一趟銅鑼街,還請母親準許。」

徐氏握著她細軟的手腕,笑得合不攏嘴,「去吧,去吧,以後這樣的事你自己安排便是,不用來過問我。」平心而論,徐氏這個婆婆看起來還不錯,至少進門這段時日,不曾給她立半點規矩,估摸著不是正兒八經的婆婆,不想惹人閑話。

說來徐氏能在長公主故去後,得皇太后準許嫁入燕家,又多年負寵不衰,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興許她的分寸,是燕國公與燕翎能接納她的緣由。

寧晏出了國公府,徑直趕到銅鑼街的古董鋪,她特意將那碎瓷片捎上,讓掌櫃的依著模樣兒尋,怎知掌櫃的仔細考究一番後,卻是皺著眉搖頭,

「這是前朝官窯所製,專供皇宮大內,一年也燒不出幾件來,如今想找個一模一樣的,怕是不大可能....」

寧晏聽了這話,當場發木。

「那...那它大概值多少銀子?」

掌櫃的見寧晏一臉悚然,也猜了個大概,身子往圈椅裡一仰,笑了笑道,「小姑娘,算你運氣好,這件瓷器雖是罕見,卻在燒製時出了些差錯,顏色有一丟丟不對,估摸著並非是當中的極品,不過物以稀為貴,怎麼著也得值個三五千兩銀子吧....」

寧晏無神地盯著那堆碎瓷片,好半晌方找到自己的嗓音,「多謝您了....」

她嫁妝豐厚,咬咬牙也能拿出五千兩,只是多少有些肉疼。

更重要的是,她既然尋不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便是欠了燕翎的人情。

她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

寧晏沮喪地回到了國公府,斟酌再三讓如霜拿了她壓箱底的妝盒,將擱在底下的一千面額的銀票數出五張來,趁著天色沒黑透,往前院走。

細雨未停,將遠近的天際織成密密麻麻的蛛網。

暮色四合,廊廡下次第燃起了宮燈。

燕翎是嫡長子,又是皇帝的嫡親外甥,他住的院子規格不遜色於正院,從後院的明熙堂沿著湖邊的長廊往前走,大約繞過一個竹林,沿著環成拱道的石徑上去,過了一個抄手遊廊,前方掩映在樹木下的三開大間閣樓,便是燕翎的書房。

寧晏沒有去書房,她聽老嬤嬤無意中提過,燕翎書房是公府重地,等閑不讓人進去,也從來沒有外人進去過,而她現在於燕翎而言,不僅是外人,更是個陌生人。

她來到書房之東南的一個偏院,平日陳管家在此處理事,陳管家恰恰不在,她便將裝好銀票的手封遞給小廝,

「煩請將這個交給陳管家,就說沒買到一模一樣的五彩瓷瓶,我只能賠這個給他。」寧晏塞了銀票便回後院了。

小廝一頭霧水,還是依言將信封交給了陳管家,陳管家更是毫無頭緒,捏著信封去書房尋燕翎,「爺,少夫人送來一疊銀票,說是沒買到一樣的瓷瓶,這是怎麼回事?」

燕翎從一堆文書中抬眸,看著陳管家手裡的銀票便變了臉,

「你收了她的銀票?」燕翎眼神涼的滲人,

陳管家唇角直抽,哆哆嗦嗦道,「老奴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燕翎簡短地將瓷瓶撞碎的事說了,又皺著眉道,「還回去,多大點事。」心裡卻想著,這個寧氏有些小家子氣了。

很快埋頭翻閱公文。

陳管家曉得他的脾氣,二話不說,操著信封,撐著油紙傘來到明熙堂,大晚上的,他一個男管家也不好進女主人的內屋,就站在門口的簾子外,笑呵呵稟道,

「世子夫人,一個瓷瓶而已,您就別放在心上了,」老管家倒是能理解寧晏的心情,剛嫁過來還不曾圓房,在這國公府是舉步維艱,生怕惹怒了夫君與公婆,是以小心翼翼過日子。

又寬慰道,「咱們世子爺是個面冷心善之人,您處久了就知道了,這點小事千萬別往心裡去。您是這屋子裡的女主人,別說摔碎了瓶子,無論什麼物件隨意處置都是您的權力,若為這事賠上銀子,倒是顯得生分。」

寧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她與燕翎與旁的夫妻不同,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她掀簾而出,身上披著一件擋風的鬥篷,唇角笑容輕軟,

「多謝陳管家開導,您剛剛說,我可以隨意處置這屋子裡的物件,敢問陳管家,能將這些貴重的古董送回庫房嗎?」

以防萬一,將這些寶貝收起來才是最穩妥的。

無論如何,兔子是要養的。

怕陳管家覺得她生分,她甜甜地笑了笑,

「我養了兩隻兔子,也不能平白讓它們糟蹋吧。」

陳管家愣了愣,略有幾分吃驚,燕翎其實最不煩這些小動物,偏生少夫人喜歡,不過這些事輪不到他一個下人管,權衡再三,他道,「若是夫人執意如此,老奴便收回庫房。」

寧晏開心地點頭。

陳管家回到書房,將這事稟給燕翎,燕翎頭抬都未抬。

翌日上午,陳管家將正房貴重的古董收入庫房,寧晏舒坦了,開心地抱著兔子在屋子裡轉,事實上,她的兔兒很有靈性,從不在屋子裡亂竄,那一回定是燕翎身上殺氣太重,惹了兔子,兔子急了才跳牆。

寧晏不想欠別人的,銀錢不收,便買了個價值相當的古董賠給燕翎,又吩咐陳管家不必與燕翎說,此外,為了感謝燕翎的人情,招來針線房的人,依著燕翎的舊衫尺寸,親自挑了各色綾羅綢緞,指揮針線婆子替他做了幾身冬衣秋衫。

陳管家捧著一大摞針腳細密的衣裳到了燕翎跟前,興高采烈道,

「瞧瞧,瞧瞧,爺,這是夫人給您新裁的衣裳,果真娶了媳婦,就有個知冷熱的人,公主殿下在天之靈也放心了。」陳管家笑得雙頰的肉都在閃。

燕翎手中的狼毫頓了頓。

望著長幾上鋪開的三件大氅與五套秋衫,並一些棉襪鞋子之類,半晌沒說話。

這小姑娘對他可真是體貼。

日日膳食不重樣,從頭到腳的衣物又備得齊全。

她對他這樣好,他也該對她好些。

也不想欠人情。

「拿一萬兩銀票給她開支。」

陳管家笑容就僵在臉上,乍然一聽好像很財大氣粗,很符合國公府世子爺的身份,只是怎麼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人家鞍前馬後地準備全套行頭,世子爺就不能親自替夫人挑些首飾之類?

新婚夫婦一點情//趣都沒有....

瞅著燕翎已坐下來忙公務,陳管家硬生生將這些話給吞回去。

一萬兩銀票當晚被送到寧晏案頭,她接過手隻當是燕翎給她用於家裡開支,一旁丈夫在外頭得了俸祿銀子交給妻子收好是常事,只要他願意與她好好過日子,她樂見其成。

慢慢來吧。

寧晏心裡這樣想。

根本沒意識到這是燕翎給她的私房錢,讓她隨意花的。

寧晏吩咐如霜單獨記了一個帳本,收入壓箱底的匣子。

翌日天晴,秋高氣爽,明澄澄的秋光灑落下來,明熙堂沐浴在溫煦的光芒裡,寧晏不喜潮濕,吩咐丫頭婢子將所有窗牖打開通風換氣,原先帶來的書籍也全部擺在院子裡的木架上晾曬。

燕翎有一段時間沒來後院了。他人雖未來,日日吃穿用度寧晏都是替他張羅好的,每日晨起書房外便候著提著食盒的小廝,書房衣櫃裡堆了不少她新製的衣裳。

想起小妻子無微不至的照料,午後忙完,燕翎打算來看望她。

明熙堂的院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架鞦韆,一道倩影歪在藤架上,她穿著一身水紅的馬面裙,梳著一個墮馬髻,獨獨一隻白玉簪子斜斜插著,明湛的陽光下,她肌膚晶瑩剔透,如冰肌玉骨,她托腮歪向裡側闔目淺眠,面朝他的方向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來,秋光流淌在她四周,她渾身流露出一種慵懶寧雅來。

燕翎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娘子容貌是極美的。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提醒寧晏他過來了。

寧晏懵懵懂懂睜開眼,瘦弱的雙肩一聳,昏然掃了一眼,發現一道清峻的身影立在正房廊蕪下,他著了一身湛黑的長衫,腰間系著和田沁玉的腰帶,將身形勾勒得十分挺拔修長,一張臉被廊廡下的光映得如白瓷一般,輪廓分明,冷雋如玉,俊得讓人挪不開眼。

寧晏盯著他,足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捧了捧紅撲撲的臉蛋兒,匆忙撫著衣裙,跳下千秋朝他邁去,

「世子爺....」

剛剛睡醒,杏眼如同蒙著一層水霧,帶著平日不曾見到的嬌憨。

眼神直勾勾看著他,盛滿疑惑。

燕翎被她瞧得耳根泛紅,將目光移向內室,越過洞開的窗牖,一眼瞧見那煥然一新的博古架。

原先上頭安置各色珍貴的瓷器與古董,如今卻擺著一些七七八八的玩意兒,有小盆的花草,還有一些彩繪的瓷娃娃,各式各樣的小物件,倒也笨拙有趣。

換做以往,他不喜花俏的裝扮,如今瞧著面前嬌憨秀美的小姑娘,忽然想,或許姑娘家的就喜歡這些。

寧晏順著他視線往裡望去,登時腦筋一跳,忘了問燕翎意思了。

「對不起,世子爺,我...胡亂擺了些東西。」

「無礙的。」燕翎居高臨下俯視她。

記得敬茶那一日,她站在女眷堆裡,明明是高挑的,如今立在他跟前,倒是顯得十分瘦小。

「這屋子是你住的,你想怎麼安排便怎麼安排,不必問我。」

寧晏頓生幾分感觸,這段時日雖相處不多,卻也感受得到,燕翎對她的讓步。

對她這個不喜歡的女人尚且能做到這些。

若燕翎娶了心愛的姑娘,定會捧在掌心上疼。

燕翎瞥見她手裡抱著一本書,瞧封皮似乎有些熟悉,

「你在看什麼書?」

寧晏愣了一下,她髮髻鬆軟斜斜的,雙眸更是亮晶晶的,連忙將書遞出來給他瞧,

「這是《鹽鐵論》...」

燕翎已經看清封皮了,心中稍吃了一驚,怎麼會有姑娘看《鹽鐵論》,他記得家裡的妹妹平日最愛倒騰些首飾花簪,哪怕看書也是遊記話本一類。

「你怎麼愛看這個?」

他隨手將書接了過來,翻開一頁,秀挺飄逸的簪花小楷映入眼簾,燕翎盯了一會兒,握著許久不動。

這姑娘字如其人,一個字,美。

燕翎出入皇宮,見慣美人,再美的人在他眼裡,美則美矣,皆是繡花枕頭。

不成想,她字也好看。

又定心瞧了她的幾句註釋,這才發現這姑娘甚有見解。

抬眸看向院中書架,上頭晾曬著各類書籍,大步走了過去,掃視一眼,發現不是史書一類,便是食貨志有關的書籍,其中有好幾本涉及海禁。

本朝開國之初曾開海貿,福州,泉州並廣州一帶,商貿繁榮,後遇倭寇犯禁,牽扯朝中爭鬥,乾脆施行海禁。

「你好像對邊貿很感興趣?」燕翎懷揣她的書冊,側眸瞧她。

她跟在他身後,熠熠的眸眼閃過一絲恍惚,「我外祖乃泉州人士,曾開船出海經商,去過暹羅等地....」

「原來如此....」燕翎想起自己書房有不少關於邊貿的書籍,

「我曾在皇家藏書閣抄了幾本書,興許你會有興趣。」招來門口候著的雲卓,吩咐他去書房取書。

寧晏自然喜不自禁,婢子們端了兩把圈椅並一高幾過來,二人乾脆坐在院子裡看書,燕翎是個書癡,他少時便讀過《鹽鐵論》,有意試探寧晏深淺,依著寧晏的註解便考較起她來,二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去,竟也有幾分較量。

「依你的意思,這海禁不該實行?」

「這實則是斷朝堂財路,世子爺,您若有機緣,大可去泉州或廣州一趟,便可瞧一瞧當地的情形,當年我外祖在世時,泉州遍地牙商,這些牙商上接朝堂,外引海商,內通百肆....」

寧晏滔滔不絕講起自己的見識,燕翎聽得入神,渾然不覺身子不自覺往她的方向靠,二人肩頭無意交叉而過,神情皆十分關注,遠遠望去,男才女貌,十分養眼。

待雲卓將書本送來,寧晏迫不及待翻開,這裡涉及歷朝歷代關於鹽鐵邊貿的課稅政策及變遷,寧晏愛不釋手,時不時請教燕翎幾句,燕翎耐心解答,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涼風拂面,寧晏輕輕咳了一聲,燕翎側眸看著面前一絲不苟的姑娘,頭一回對她生出探究的興趣。

瞧著瘦小嬌弱的人兒,腦子裡卻鋪了宏圖錦繡,不簡單。

「外邊冷,進去看。」

寧晏手中這本還有小半沒看完,心中有些不舍,「世子爺,您能將這幾本書借給我嗎?」

燕翎還不至於這麼小氣,頭一回在她面前露出淺淡的笑容,「你收著吧,我現在也用不著。」

寧晏喜滋滋道了謝,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兩個人的視線不經意撞了下,均尷尬地錯開。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便著下人將膳食擺在了西次間。

燕翎沒有走的意思,寧晏自然邀請他一道吃飯。

二人不緊不慢用完,如霜給燕翎奉了一杯碧螺春,寧晏趁著他在,又翻起那本沒看完的書,問了些疑惑之處。燕翎耐心解答,漸漸的便發現這姑娘有些不對勁,

「你怎麼知道婆羅洲在南掌國之南,是獨立的一片島嶼....」

海防圖只有朝廷兵部與戶部有,旁人不可能看過。

寧晏頓時打了個激靈,意識到自己一時失嘴,抬起明亮的雙眼,「我小時候聽外祖父說過....」

燕翎總覺得這小丫頭有事瞞著他,卻也不好意思多問。

明間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窗外黝黑一片,秋寒一陣陣席捲而來。昏黃的光落在他眉梢,將那一貫冷冽的冰霜化開一些。

時辰不早了。

寧晏緩緩將書本合上,抱在懷裡,眉眼低垂著,落在他那雙鹿皮靴上,是她吩咐綉娘新做的鞋子。

二人難得離這麼近,他清冽的氣息,纏繞在她周身,有些揮之不去,寧晏稍稍轉了些身子,隔開了些,心中犯踟躕,也不知他是有事而來,還是純粹來後院瞧一瞧,若是再開口纏著他,會不會顯得有些邀寵,寧晏臉皮還沒這麼厚。

洞房那一夜是他晾了她,她不會放下身段求他睡她,這是她最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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