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盤山的路喲長又長，遠行的人啊你們慢些走……蒼南人民和解放軍同志心連心……」

空靈如天籟的歌喉，唱出的是這樣情長意深的軍民情，聽到耳裡，讓觀眾入心動情。

穿著蒼南民族服裝的女歌唱演員，被蒼南各民族著裝的舞者們簇擁著，在舞台一角緩步放歌載舞行來。

舞者們跳著各民族特色的舞步，綿長的，奔放的，熱烈的，憂傷的……用舞姿傾訴著依依不捨。傷別離，卻希翼著不久的重逢……

觀眾們都被帶入到送別的感懷中，有些感情豐沛的女觀眾臉上的淚水已不知不覺劃落……

最後一句歌詞消逝，音樂也漸漸低回，舞者們抬手遠眺……

嘹亮的軍號吹響，峰迴路轉，曲調來了個華麗的轉身，振奮激蕩如急行軍，戰士們背著行李步履匆匆，前進！再前進！

在看到送行的蒼南人民時，腳步變得遲緩凝重起來……

「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保家衛國是我們的職責……四海可為家，艱難無所阻……」一首部隊裡人人會唱的《人民子弟兵》，卻在這樣的舞台上演繹出了別樣的風采……

……

送別的心情還沒回緩，武梁山區粗獷的民調高亢出一曲「軍民聯歡慶勝利」的歡快場景……舞者們舞出了武梁人的厚重和真摯的情長意深。

戰士們則是一首雄糾糾的《我們扛起槍》呼應回唱。

……

然後是雲疆牧民的《放馬歌》，戰士們的《我為人民守衛邊疆》

再之後……

一共六組軍民歌曲聯唱歌舞，有人民的愛戴，有軍人的堅毅守護，家國情懷。

重新添了詞的俚語小調，觸動多少在座的來自五湖四海的軍人的思鄉情。再熟悉不過的軍歌，今天卻更深切地打動著他們。親情鄉情，再重也重不過軍人可撼山嶽的決心。

老軍人們眼角都沾染了些許潮意，鐵血柔情才更能直擊人心。

曲終，全體演員敬著軍禮謝幕，觀眾們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掌聲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經久不息。

這個節目就是最好最優秀的節目，觀眾們的認可說明了一切。

第一名實至名歸，無於爭鋒。

——

安華激蕩難的心情好久才平復，這才想起，指著台上在不停謝幕的汝城軍區表演人員說道，「剛那個彈鋼琴的就是我家兒媳婦，整場節目就是她編排的，我真為她驕傲！」

安華也留了一手，張羅喊人來看節目時，說的只是蘇禾禾帶隊來參加表演。別的她都等著最後的高光時刻才準備揭曉呢。

從在汝城看到蘇禾禾排的軍區小學的那場節目後，安華就對蘇禾禾的能力迷姐一樣自信。

那幾個老姐妹有的還在抹眼角呢，聽到她的話是真太吃驚了。

曾勤她媽一時沒控制住，說話調子都高了幾度，前後座的人都聽到了。

「彈鋼琴的就是你家媳婦？節目也是她排的？別是你給弄岔了吧……這可不能亂說的……」

「我媳婦的事我可不帶弄岔的。要不是她有這麼大的本事，那麼大個汝城軍區是沒人嗎？會派一個這麼年輕，還不在編的軍屬帶隊？

你也是老同志了，這還不明白？那麼多人看著，咱們家裏的孩子哪會有不自量力的人，更要憑本事說話咯。」

細想可不正是這個道理，幾個老姐妹再開口，開始道喜不斷。

曾勤媽還有了別樣的想法，「老安吶，讓你兒媳婦幫我們家曾勤留意一下，不敢比著你兒媳婦，她覺著好的肯定差不了。」

安華，「？？！」

——

台上開始公佈名次。這屆連爆了兩個冷門，武梁軍區的節目獲得了第三名。

要不是有汝州軍區這個最大的冷門在，今晚本來應該是他們無比風光得意的時刻。可現在明珠在前，又閃又亮，映襯得他們失色了很多。

第二名是崇州軍區的節目，他們在前後夾擊下，總算保住了江湖地位。雖退後了一位，可第一名太強橫，他們心悅誠服，所以沒什麼失落，反而帶了點慶幸。

最後汝城軍區全體人員在如雷掌聲中再次上台。這會兒台下觀眾都聽說了那個彈鋼琴的美麗姑娘還是節目的編排者，這次汝城軍區的領隊。

而前幾排的老同志們，叫曾勤他媽一喊，又多知道了一條，這姑娘還是人鍾家獨苗的媳婦兒。

想到前一陣還有家屬笑鍾家挑挑揀揀，卻讓獨苗娶了二婚媳婦。可轉眼這裏看到人，才知道人家才是獨具慧眼，這樣的兒媳婦，又怎麼能以尋常論之。

一時全場的目光就焦聚在蘇禾禾那裏。

給第一名發獎狀獎盃，往屆都是軍總宣傳處的處長來頒發。

可今天人們看到是軍總政治部的廖部長親自上台，這可是絕無僅有的。

台上廖部長親切的和汝城軍區的演員們一一握手，到蘇禾禾這裏，他特意停下來嘉勉道，「小蘇同志要再接再勵，爭取為全軍帶來更優秀感人的節目。你是個很好很優秀的同志。」

這樣的肯定和期許，可說是最高的讚美了。

台下，鍾秉川也被前後左右的熟識道賀著，和妻子一樣，他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這樣的兒媳婦，兒子算是娶對了。兒子的眼光確實不賴。

——

散場時，晚會指導組的人和演員們是留在最後的。

能容納一千六百多人的大禮堂，觀眾退場也要十幾二十分。

這邊蘇禾禾已被各大文工團的領隊給圍住了。

「蘇指導，我們是渭北軍區文工團的，就住在招待所二號院，明天能不能一起坐坐交流一下？」

「哎，蘇指導，你還記得我吧，咱們可是一個院兒的，我們是崇州軍區的……」

最後還是蔡副團長仗著節目總指揮的優勢，「小蘇啊，明天我帶你轉轉我們軍總文工團，忙完了工作，我也該儘儘地主之誼……我們軍總文工團最愛惜人了。」話裡的醉翁之意很明顯。

別的文工團的領隊都有點傻眼，自覺軍總文工團的人可真是人狠又敢想敢說呀。

他們這裏不過是想著跟人取取經，軍總這邊已經惦記拉人頭入夥了。

這也太厚顏了吧？沒想到蔡副團長是這樣子的蔡副團長。

可你當著人自家人的面這樣說好嗎？

目光都急速地轉向汝城軍區表演隊的人，特別是汪指導和嶽指導那裏。

可汝城軍區的人就跟沒事人一樣，照樣笑哈哈的，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顯然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

就有熟悉的人拉著嶽指導問，「你們不怕小蘇指導被說動挖走啊？」

「怕什麼，又挖不走。」嶽指導安穩得一批。

「怎麼挖不走，你們文工團拿啥和軍總文工團比，小蘇到了軍總會更前途無量。她在你們那裏都不在編，人到了軍總啥沒有啊。」

「那你可想錯了，小蘇在我們汝城軍區更有發展。她可是我們軍區自己人，在不在編都是自己人。她是我們軍區光榮的家屬，她丈夫在我們軍區，你讓她往哪裏走？想讓人夫妻分離嗎？」嶽指導給所有暗戳戳的人潑了瓢涼水。

啊？！小蘇指導竟然已經結婚了？

這樣你就再好的條件給人開出來也沒用了，除非你把人男人也給調來。

剛被蔡副團長給啟發的人，都歇了心思。

唯有蔡副團長還真動了這個心思，準備回去跟團長商量一下。人才難得，把小蘇丈夫調到燕城部隊，這事兒還是大有可為的。

觀眾們已經退完了，這邊宣傳處的幹事們來通知演員們可以走了。

章幹事也過來跟蘇禾禾這邊說了，他得了他們處長的吩咐，明天如果汝城軍區表演隊有用車用人的需要，這邊可以給她們安排一輛軍卡和戰士嚮導，可以帶他們好好逛逛燕城。

蘇禾禾問了隊員意見，大家還是想三五結伴自己出去轉轉，買東西也更方便。

蘇禾禾謝過了章幹事和宣傳處的領導，這事兒就算了。

大家一起說著話往禮堂外走。

禮堂大門外，還有不少人，有多日未見的老友在寒暄，還有年青人在翹首等人，看樣子是相熟的人，在等各表演隊的演員們。

蘇禾禾在電話裡已和安華約好，晚上就跟公公婆婆回家的。

已圓滿完成工作任務，明天是自由活動的一天，她也可以去婆家改善下生活了。

這幾天她沒吃好，沒睡好，真的很想大吃海塞一通。

在禮堂外的廣場上，臨時給演員們集中起來，說了注意事項和歸隊的時間，又把婆家的電話留給汪指導和嶽指導，讓她們有事要及時聯繫她，蘇禾禾喊了解散。

她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等著她的婆婆和公公。雖未曾謀面，可和鍾湛極相像的輪廓，她很確定那個氣勢威赫的老同志就是她公公。

她這邊剛要和隊員們道別，卻被突兀走過來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小蘇同志，祝賀你取得這麼大的成就。這個女士手錶送給你，聊表我誠摯熱烈的心意。還請給我一個機會。」

是一身藏藍，口袋裏別著兩支鋼筆的火車男，好像是李什麼什麼。

他就這麼手裏拿著表盒，遞到了蘇禾禾眼前。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蘇禾禾簡直了，要被這人的騷操作給噁心死。

喵的，她哪裏看著像缺一支手錶的人？啊？

這人是哪來的自信？

要不為維持她的完美形象，她真想噴這人一臉口水。

「這位同志，你太搞笑……」

「禾禾，怎麼了？媽來了。」懟人的話說到一半，蘇禾禾被自家親親婆婆拉到了身後，一副母雞護小雞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