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賀生生是個很不錯的小同志，在蘇禾禾拿他爸舉例說明後，很痛快地承認了錯誤。

還怕蘇禾禾為此生他的氣，得她表示改了就還是好同志後，又恢復了最初的純真無偽。

原以為和賀錦坤的瓜葛，就這麼風過水無痕了。

沒想到，下班回家的曹大姨，卻要出離憤怒了。

是她剛路過時，聽到有幾個家屬樓的軍嫂在一起大談特談，說的還是蘇禾禾。

大意是聽小孩子們說，賀生生每天放學都是蘇禾禾帶著。蘇禾禾還真會挑高枝兒，想嫁賀錦坤，竟知道從人家兒子那裡下手。這怎早沒想到呢，這下再跟著學都晚了……

也是那幾個都是大嗓門，曹大姨還隔著段距離就聽得真真的。

最叫她氣的是，她快步走上前想跟人理論都沒得機會。有眼尖的看到她，那幫呼拉地，瞬間就鳥獸散了。再看附近瞧熱鬧的，也都低頭避走。

曹大姨總不能拉著個人就說，「我外甥女才不會當後媽，她馬上就要嫁鍾湛了」吧？那才真是出洋相呢！

跟蘇禾禾念叨完，她喝杯水順了氣，還是咽不下氣。站起就要出門，「不行，我得去左右找人聊聊你和鍾湛結婚的事，這樣到晚上就能壓過那些狗屁話了。等會兒看她們還不得眼紅死。」

曹大姨還挺明白，知道一個緋聞需要另一個更勁爆的緋聞才能迅速壓下。

蘇禾禾趕緊給她拽住了。明早她和鍾湛就要去領證了，到時鐘湛來接她，那時什麼謠言都不攻自破了。她自己設想的最爽點也在這裡。

曹大姨這樣自己去說，她之前還那樣給鍾湛安排相親，難免有人會聯想一下的。

不過多等一晚上的事，沒必要。蘇禾禾這樣一說，曹大姨才做罷。

——

沒了被安排相親的煩擾，鍾湛去了蕭家吃晚飯。

晚上劉家四口人安安生生吃了飯，劉望山在書房批公文，蘇禾禾同劉少睿陪著曹大姨在院子裡乘涼。

沒坐一會兒，大門推開，卻是郭蘭香和朱巧玲母女過來串門。

趕緊相邀坐下來。

第一茬西瓜已經下來了，用涼水湃了一下午了。這會切開了，雖還不沙，可甜度已夠，一個人一片吃著聊天。

一片西瓜吃完，郭蘭香看了眼蘇禾禾，才說了來意，「阿秋，你今天是不是被閑言碎語氣著了？」

「你也聽說了？」曹大姨臉上又帶了氣色。

「何止我，咱這片兒住著的也都聽說了。」

「曹阿姨，你先彆氣，現在外頭又換了說法了。是賀生生他爸，賀副團長出來說了，他找人上門提親，禾禾這裡已經給推了。所以禾禾這裡已經給洗清了。」朱巧玲看她媽說話賣關子，給曹大姨氣得要跳腳，趕緊幫著把話給說完。

回絕了賀錦坤，他還能在這時候站出來給蘇禾禾澄清，曹大姨和蘇禾禾是沒想到的。也對他生了好感。

生氣的事沒了，曹大姨也有了心情，「好你個郭蘭香，故意來看我急是吧？」因著朱巧玲和蘇禾禾要好，郭蘭香也和曹大姨更近了一步，玩笑也隨意多了。

沒想到郭蘭香卻對曹大姨幽幽地打量半天，直到給她瞅得以為出了什麼事，才等來問話，「阿秋，枉我現在跟你最好，桂芬都要差一層了，你有這麼大的喜事卻要瞞我。」

「你知道了？」曹大姨也為這個煩呢，明天蘇禾禾同鍾湛的事出來，她最不好意思面對的就是郭蘭香母女。

其實蘇禾禾又何償不是。

「禾禾，祝賀你啊！我還想繼續和你交朋友，好嗎？」朱巧玲溫溫柔柔地問出了她的擔心。鍾湛她早就放下了，她害怕的是失去蘇禾禾這個朋友。

「巧玲你想什麼呢？丈夫如衣服，姐妹可是如手足的，你不離我不棄。」朱巧玲誠意十足，蘇禾禾當然也不來虛的。

見到兩個孩子都沒有芥蒂，郭蘭香也放了心。閨女好不容易有了蘇禾禾這個朋友，一日日開朗起來，郭蘭香可不想她又退回原點。

放了心，也就說了實話，「是我們家老朱聽孔政委說的，孔政委隔得遠，咱這片現在估計就我知道。不過明天他倆要領結婚證，估計就該都知道了。禾禾你們明天幾點出門，我還等著看人掉下巴呢，哈哈哈……」

看開了後，郭蘭香就是個想奔赴到第一線吃瓜的八卦人。

——

這時的單位，差不多都是七點半上班。人們的工作熱情也高，一般七點左右，就陸續都到了。卡點上班是不存在的。

還要先去給蘇禾禾開介紹信，所以鍾湛早上六點半就開車到了劉家門口。

這陣子鍾湛跑劉家過於頻繁了，左鄰右舍們其實已開始奇怪。

一大早，等會兒還要上班，他卻又過來。

好多人家都剛吃完早飯，這會兒都在院裡伸頭往外看著。

這裡當然少不了五點鐘就睡不著起來等著的郭蘭香。

看著鍾湛下車進了劉家，一會兒再出來時，卻見蘇禾禾打扮得格外漂亮的跟他一起走出來，立在院子裡正聽曹大姨在囑咐著什麼。

水藍色的及膝連衣裙，黑濃的頭髮隻編了一條麻花辮，鬆鬆搭在肩頭，真如空古幽蘭，美得不可方物。

從蘇禾禾來到大院，還從沒見她這麼精心打扮過。又是跟鍾湛一起，她這是想幹什麼？

有人就聯繫到昨天蘇禾禾推了賀錦坤求親的事，這會兒都驚駭地想，蘇禾禾看不上賀錦坤，不會是惦記鍾湛吧？

本不敢相信，可一看她這樣刻意的打扮，明顯就是為了跟鍾湛一起出門的呀？

不會是上次搭了鍾湛的便車，養大了她的心，就以為自己也能惦記鍾湛了吧？這是想啥呢？劉望山夫妻挺明白的兩個人，怎麼不知道攔著呢？

有些不憤看不過眼的，已經跑出院子，在門口三三兩兩的議論開了。

這邊曹大姨該說的都說了，又要取包奶糖叫蘇禾禾放包裡，讓她好給辦事的工作人員發些，也算取個好意頭。

旁邊鍾湛卻給攔下了，「大姨，我都準備了，放了兩包在車裡，夠了。」

沒想到鍾湛這都能想到了，倒叫曹大姨對兩人的婚事多了點信心。

既然這樣，曹大姨就揮手叫兩人趕緊出發吧。

三個人剛出了院子門，就有早等著的人問過來，「阿秋，怎麼禾禾又要回家嗎？可是家裡有什麼喜事呀？打扮的這麼好看，我差點沒認出來。就是和鍾營長這麼出去不大合適吧？鍾營長還沒對象，這要叫人誤會，可不就耽誤人家了嗎？」

也是磨拳搓擦掌等了一夜的曹大姨，說詞都是反覆揣摩過的。

「叫你們看出來了，可不就是有喜事。禾禾和鍾湛這就去領結婚證，也算新娘子了，當然要打扮漂亮些。沒見我們鍾湛也是一身簇新的軍裝麽。等我送他們上了車，給你們發喜糖啊，大家都沾沾喜氣。」

猶如平地一聲巨雷，油鍋裡落了水，整個就炸開了花。

這些人何止是掉了下巴，眼珠子也要落一地了。

還有人不肯信，可轉頭鍾湛已經不避嫌地扶著蘇禾禾後腰上了車。這樣式兒的親密，已昭告一樣宣示了自己的地位。

就這麼眼看著新鮮出爐的小兩口開車走了，所有人都擠到了劉家這邊，想探聽第一手的勁爆消息。

二婚頭的蘇禾禾，巴上了大院裡的最高枝兒鍾湛，已經去領證了，這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都沒人能信吧？

……

哪怕是多年以後，大院裡的人都還記得這一天，大院裡的角角落落，全是三五成群地在說這事。驚嘆，感概，忌妒，眼紅不平，什麼樣子的都有。

——

鍾湛開車很快，兩人順利地先在機床廠門口傳達室取了蘇茂棠給先放這裡的戶口本，給兩個值班的保衛發了喜糖，在兩人掩不住驚訝地道喜聲中離開。

又去街道開了介紹信，趕在八點就到了汝城永安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時隔三個多月，蘇禾禾再一次光臨。

故地重遊，蘇禾禾都要感慨萬千，她這結婚離婚的，好像間隔太短了些啊。也不知當初的工作人員還認不認得她。

蘇禾禾還真沒料錯，對於她，工作人員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長得太漂亮了，想忘也不容易。

而且當時幾個工作人員是同情她的，那天她眉眼憔悴的，唐硯嵐母子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出身，就以為蘇禾禾是被掃地出門的。

可如今看到蘇禾禾光鮮亮麗的像換了個人，跟著個更出色不凡的軍官來領證，震驚後想吃瓜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可惜對著鍾湛，哪怕他嘴角始終掛著淺笑，對蘇禾禾也是溫言低語的，可卻沒人敢多問幾句。

手續辦得很快，半個小時後，兩人結婚證已到手。

鍾湛直接把整包奶糖給放到手續櫃檯上，「請你們吃喜糖。」蘇禾禾跟著補話。

手拿結婚證，新婚夫妻相視而笑後。

「往後多多關照呀，鍾營長？」是蘇禾禾的軟糯笑語。

「好說，蘇同志咱們一同進步！」是鍾湛的故作正經。

回去的車上，鍾湛幾次對她欲言又止。

這可太不尋常了，鍾湛還能有為難說不出來話的時候？

再他又一次看過來後，「說說吧鍾營長？你這樣欲語還羞是為哪般呢？」領了證，鍾湛成了正式的搭夥人，也算半個自己人了，蘇禾禾也敢小放飛了。

「調皮！」鍾湛帶笑睨過來一眼，最後還是問了，「下屋咱就把房子挑了，基本的傢具後勤處都會給配好，剩下的咱慢慢添置，你明天就搬過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