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對丁月英母女蘇禾禾一向就是無感無視。蘇芳芳若是問她別的事，她會立即拒絕。可說的是不想嫁欒紅波，她才會猶豫。

畢竟當初是因為她給加了把勁兒，蘇芳芳才和欒紅波定的婚。

那會兒蘇芳芳自己願意得很，她那麼做算是成全。現在不願意了，還過來跟她哭得鼻涕淚的說了，蘇禾禾就有那麼點不得勁兒。

老實說，丁月英母女沒什麼大惡。愛佔便宜斂點家用外，就是她剛離婚回來那會兒，想找個鰥夫打發她出門惹惱了她。

不過母女倆也就那麼點膽子，她發作後，也只剩嘴巴上煩人。

蘇芳芳就是個討嫌的虛榮姑娘，找個同類型的青年能過上不錯的小日子。

嫁給欒紅波卻真的是跳火坑了。那一家子都是道德敗壞的，蘇禾禾隻想想就知道蘇芳芳進了欒家下場會很不美妙。

還有更重要的是，她當時的初衷是想打發蘇芳芳嫁給欒家後，蘇家能清靜些。

可後來發現不大可能。欒家人是真正地黏上就甩不掉的牛皮糖。以她爸如今的地位，欒紅波娶了蘇芳芳，借著這個名分，只會更頻地上門。

這次她結婚，欒紅波不是就削尖了腦袋想來嗎？

雖然可以拒絕，但身邊總有噁心蒼蠅嗡嗡，真的很煩。和欒家一比，丁月英三人都順眼多了。

蘇禾禾從來不會濫好心，更不會聖母心上身。

「打發欒紅波很簡單，但我憑什麼要指點你？回去和你媽你弟好好做個人，我會酌情判斷。

還有，打發了欒紅波後，你再找對象的事都和我還有我哥無關，別抱僥倖心，不然我照樣讓你日子不好過。」

一場婚禮，蘇芳芳從沒這麼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和蘇禾禾是雲泥之別。就是給她同樣的機會，她還是什麼也把握不住。部隊大院她再也不想來了。

她低聲地，「我知道，我也會管著我媽和我弟的。廠裡想和我談對象的人不少，只要我不眼朝上，能找到好人家的。」

看著跟洗心革面換了個人似的蘇芳芳，蘇禾禾姑且信了。

「那就等下禮拜天回門的時候再看吧。」

說完，蘇禾禾就回了客廳，蘇芳芳也沒再糾纏，跟在後面出來。

早看到了的蘇立東用眼神詢問，蘇禾禾笑著用眼神回他無事。兄妹間默契十足。

——

星期一上班，蘇禾禾是提著個大包去的，她給臨時同事們帶了喜糖和瓜子分了。

祝賀都提前說過了，婚禮上的歡樂事，昨天散了場就給傳開了。這會兒老師們都是紛紛過來打趣問婚禮上的熱鬧。

蘇禾禾現在對這個工作環境很滿意。

曹大姨不愧是做調節說服工作的，學校在她的領導下，老師之間很和睦團結。口角不快這些，蘇禾禾來這段日子還沒見發生過。

這讓她覺著上個班還挺愉快的。

可她愉快了，就有人不快樂了。

下午排練的時候，賀生生問過蘇禾禾，知道今天可以去她家裡後。

放學六連的小同志們找他都不肯走，直接跑辦公室等人，要跟蘇禾禾一起走。

大家已經習慣了賀生生和蘇禾禾要好，賀生生長得好，穿得也好，還很乾凈，和蘇禾禾兩個一起說話的內容也太好玩兒。

每天會議室排練節目，很多老師還特意去瞧這一大一小的相處聊天。關老師還和蘇禾禾說，這都快成她一天的快樂源泉了。所以他來辦公室，老師們很樂見。

還有薑老師逗著，「喲，小賀參謀來了？」『

賀生生抿著嘴，「薑老師好。」

然後又和其他老師都問了好，才到了蘇禾禾這裡站好。

沒法子，蘇禾禾給他清了個位置寫作業，等下班時兩人一起慢慢走回的家屬樓。

等上了四樓，家門口三個守門的一樣正擱那裡站樁呢。

「劉少睿，你不回家做飯跑這裡幹嘛？還有你們倆個？」

劉少睿隻心虛地看著她不吱聲。

三個大個子少年已陸續進入變聲期。

耿大江嘎著公鴨嗓，笑得那個讒媚，「禾禾姐，我們來找你想說點事兒，能進門說嗎？」

蘇禾禾想到上一次見到劉少睿這個表情對她時，就是因為這個耿大江。

低頭先對賀生生抱歉地，「生生小同志，今天姐姐有事，咱們約明天好嗎？」

賀生生無奈的嘆氣，卻是對著劉少睿，「小睿哥，以後找蘇姐姐咱們提前排隊好不好？我都等了好多天了。」

劉少睿沒心思回他，倒是葉前進笑嘎嘎地，「吶，是哥哥們不講江湖規矩了，給你糖吃陪罪則個。」滿滿地全是《大楚英雄傳》裡的說話口吻。

蘇禾禾很想當不認識這三個。

一塊奶糖是收買不來賀生生的，「自己留著甜嘴吧！」小同志說著話已經噔噔地跑下樓了。

蘇禾禾開了門，讓三個少年進了屋。

都不用問，她就知道肯定是她的大作文的事兒。

她剛在沙發上坐好，三個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毫不隱瞞地全交代了。

先是耿大江，「禾禾姐，不賴少睿，他一句也沒承認。是我們自己偵察出來的。《大楚英雄傳》就是禾禾姐你寫的。」

劉少睿還想最後掙扎一下，「說了一百遍和我姐沒關係。她一個女同志哪會喜歡這個，你們瞎猜也得有點譜。」

「怎麼沒譜了，筆記本上的字，我們還翻牆找到她學校裡比對過了呢，就是一樣的。還有從禾禾姐忙結婚，你給的章數越來越少。

到她去學校上班後，每天就只剩一章了。昨天她辦婚禮，你更是一章都拿不出來。所有的都跟禾禾姐的時間安排對得上。

再加上筆跡，絕對就是禾禾姐。」葉前進很有偵探的潛質，分析地有理有據。

「對，我們可不是空口白牙瞎亂說的。其實我們猜了好一段時間了，都指向禾禾姐就是作者。

前進說的那些都不提，就你每天放學就回家，哪裡也沒去，你還天天有新內容，這你要怎麼說？

你家裡就四口人，不可能是你爸你媽。你？咱玩了兩年，我確定你打死也寫不出來這樣的絕世好書來。那就只能是咱禾禾姐了。是吧？禾禾姐？」耿大江跟著補充例證。

蘇禾禾沒想到，兩個少年為了小說能費心費力至此，也真是精神可嘉了。

不過要她承認是不可能的，「隨你們怎麼說，我是不會認的。筆跡的事也很好解釋啊，這本書是我以前看的，我看少睿沒書看，憑著記憶給他抄出來看，很難理解嗎？」

對呀，這樣解釋是可以把剛才的疑點全推翻的。

劉少睿心知內情，又被兩好友突襲一樣架起來逼問，才亂了章法。

他立時來了精神，「對呀，就是這麼回事。你看我姐也不是能寫打打殺殺的人吶。」

可惜，耿大江和葉前進已經認定了。

葉前進還特別會轉腦子，連蘇禾禾顧忌什麼他都能想到。

「禾禾姐，你喜歡怎說就怎說，我和大江心裡知道就是你。禾禾姐，你別生我們氣，我們非要弄清這個，就是怕看著看著就沒有看的了。要那樣，那日子可太沒盼頭了。

你可憐我們一下，別斷頓兒行不行？我們給你當勞力使，你有啥活都交給我們，我們啥都會幹。

然後你多花點時間，寫……啊不……抄書行嗎？求你了，好禾禾姐？」說到後來，都有點哭訴的意思了。

「對對，禾禾姐，我們來就這個意思。你家裡買菜跑腿兒的活都交給我們。其實，就是讓我們和少睿一樣學做飯也行啊，要不你家裡洗衣做飯我們也包了？

姐，一天看不到你寫的書，我不想吃也不想喝，真的日子沒奔頭了。姐……」是拉著長聲的耿大江。他仗著和蘇禾禾還算熟，已經揪著她衣角，開始撒嬌了。

關鍵公鴨嗓的少年撒嬌，他太毀人了。

蘇禾禾趕緊給他抖開，「咱好好說話行嗎？你姐我消受不了你們這個。」

可她不給準話，倆少年就是跟她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連賭咒發誓都給使出來了，耿大江是這樣兒，「姐，禾禾姐，我倆保證跟誰也不會說，就我們仨知道這事兒。若從我們嘴裡漏給別人，哪怕就一個字，就叫我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蘇禾禾滿頭黑線，「？？？」

葉前進經對《大楚英雄傳》走火入魔，這會兒，「姐，我們知道你就是那隱世高人，最不喜歡俗世纏身。你把活兒都交給我們，你追求寫作顛峰，這才是人生至美。姐，人間煙火不適合你，就讓我們給你鞍前馬後追隨左右吧？」

蘇禾禾扶額，無限後悔她寫個什麼《大楚英雄傳》呀！

當初的心血來潮還能讓小孩子瘋癲成這個樣子，蘇禾禾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不給準話，這倆是攆不走了，「那，今天先讓我調整一下，等明天吧。明天我開始繼續抄書，但你們也看到了，我也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一天就兩章，沒得商量。再廢話，兩章也沒有。」

蘇禾禾說一不二的氣勢一擺出來，倆少年還真買帳了。

倆少年沒再討價還價。

不過兩人對了眼神，還有話要說。

耿大江先說，「姐你知道嗎？我和前進對你的景仰比濤濤江水還深還廣。所以，你看你能不能收下我們。」

蘇禾禾莫名，「收下你們什麼？」

葉前進這裡回她，「收我們入門吶！姐，乾脆咱們就成立個星河派，你當至尊掌門，我們三就是你的三大弟子唄？」

「對對，按年齡排，前進是大師兄，我是二師兄，少睿就是三師弟。」耿大江說得眉毛梢都飛起來了。

「憑什麼我是三師弟，按入門先後，我才是開山大弟子。」劉少睿已被拐走。

喵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蘇禾禾站起來，把三個傢夥一起推到門邊，「滾，滾，滾！還二師兄，豬八戒嗎？我可不當唐僧，要去取經你們自己找門路啊，別扯上我。趕緊都給我回家！」

葉前進和耿大江一丹也不惱，「禾禾姐，你好好考慮，我們絕對是最聽話的好弟子，你絕不虧的。保證你指哪兒打哪兒。」

「什麼指哪兒打哪兒？」門被推開，鍾湛開門回來了。

剛還嘻哈的少年們，除劉少睿，兩個都縮脖子收了笑。

「鍾營長好。」喊得給的章數越來越少。

到她去學校上班後，每天就只剩一章了。昨天她辦婚禮，你更是一章都拿不出來。所有的都跟禾禾姐的時間安排對得上。

再加上筆跡，絕對就是禾禾姐。」葉前進很有偵探的潛質，分析地有理有據。

「對，我們可不是空口白牙瞎亂說的。其實我們猜了好一段時間了，都指向禾禾姐就是作者。

前進說的那些都不提，就你每天放學就回家，哪裡也沒去，你還天天有新內容，這你要怎麼說？

你家裡就四口人，不可能是你爸你媽。你？咱玩了兩年，我確定你打死也寫不出來這樣的絕世好書來。那就只能是咱禾禾姐了。是吧？禾禾姐？」耿大江跟著補充例證。

蘇禾禾沒想到，兩個少年為了小說能費心費力至此，也真是精神可嘉了。

不過要她承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