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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85章 第85章
沉浮趕回城中時,謝勿疑已然出京,謝洹解釋道:「半夜收到急報,有坨坨亂兵流竄到了易安一帶,岐王擔心那十一囷糧草,再者他王府上下還有一兩百口人,所以急著趕回去了。」

西州這一敗,門戶大開,有亂兵入境也不稀奇,沉浮思忖著沒說話,聽見謝洹追問:「怎麼,你覺得不對?」

沉浮的確有些疑慮。當初謝勿疑費盡心機進京,不可能毫無原由,然而進京這幾個月裡謝勿疑始終循規蹈矩,尋常連家門都不出,一幅萬事不掛心的模樣,他追查許久,始至今也沒能查到謝勿疑的確切目的。

如今西州戰事剛起,謝勿疑又匆忙離開,怎麼看怎麼覺得蹊蹺。最讓他擔心的是,這幾個月裡薑知意再不曾犯過暈迷症,那就說明,薑知意這幾個月裡一直有服用心頭血。

謝勿疑是最有嫌疑的人,他離開了,要如何給薑知意繼續服藥?沉浮思忖著道:「易安流寇肆虐,就怕岐王殿下路上不安全,陛下是否多安排人手加強防衛?」

謝洹笑了下沒說話,沉浮便知道,他已經往謝勿疑身邊安插了眼線,如此一來,謝勿疑的一舉一動,多少還是能掌握到。沉浮稍稍放心些,又道:「臣已將薑、黃兩家捐獻的糧食清點完畢,交付京郊大營運送。此次薑家捐糧五百八十二石,黃家捐糧四百六十五石,可供西州十數萬大軍一個多月的用度,如此善舉,臣以為該當大力旌表,使百姓向善,也可鼓舞士氣,一舉數得。」

謝洹抬眉:「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旌表?」

薑知意和黃靜盈捐糧的事情他剛剛聽說,幾百石糧食解決了西州軍的燃眉之急,謝洹自然樂見。王錦康又是個地裡鬼,早將黃靜盈的情況也打聽得一清二楚,謝洹一聽她帶著女兒和離歸家,便知道這批糧應該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能全部捐出來的確不容易,謝洹並不反對給點補償。

不過,按著沉浮從前的性子,絕不會為著這種事親自向他進言,如今這麼上心,必定是為了薑知意。謝洹笑問道:「你覺得賞什麼合適,銀子?還是別的什麼?」

這件事沉浮已經想了多時。比起銀錢,薑知意眼下更缺的,是身份。西州一戰勝負難料,若是勝了,皆大歡喜,若是有什麼閃失,薑家人丁單薄,她孤零零一個帶著孩子,前路千難萬難,如果能有個身份,將來就算他取血時出了事,也不會有誰敢欺辱她。「她們分文不取捐了糧食,並不是重利之人,陛下不如賜封號,以彰顯皇恩浩蕩。」

對於黃靜盈來說也是如此,一個孤身女子,有個鎮得住的身份,才能守住家業,守住女兒。

謝洹笑起來,許久:「不是什麼大事,難為你說了這麼多。交給禮部辦吧,讓他們擬個章程出來。」

如果不是切切關注,他這位惜字如金的左相,怎麼捨得為這事說了這麼多話?謝洹臉上帶了幾分揶揄:「朕知道你十分關切,那麼,就交給你督辦吧。」

沉浮做事素來雷厲風行,有他督促著,不到三天便出了結果,賜薑知意和黃靜盈鄉君封號。

雖然鄉君封號歷來隻賜予宗室女,但謝洹還是批了,笑著對沉浮說道:「朕這麼破例可都是為了你,浮光,努把力,早些把人追回來,妻兒團圓卻不是好?」

妻兒團圓。眼前有一瞬間閃現出那天青草坡上薑知意哄著歡兒玩耍的模樣,沉浮眼睛熱著:「臣謝主隆恩。」

「朕好人做到底,越發再送你一個巧宗。」謝洹笑道,「你親身去一趟頒旨吧,你夫人月份大了,也不必進宮謝恩,朕做主替她免了。」

車馬出宮,清平侯府已經提前得了消息擺好香花香案接旨,沉浮進得門來,看見林凝全副誥命衣冠候在門前,薑知意青衣朱履,低頭跟在身後,沉浮停步,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成親那兩年裡,他並沒有為她請封誥命。丞相夫人按慣例該當是二品誥命,可他從來沒這個心思,以至於如今她接旨時,也只是穿著尋常服色。

禮部官員上前通報,林凝和薑知意一前一後跪下,沉浮展開聖旨,朗聲宣讀。

聲調沉穩,心緒卻是翻來覆去。誥命夫人終歸是依附於男人,若是當年他為她請了封,如今和離了,按製便要追回誥命,可鄉君封號卻是她的,跟任何人都無關,隻屬於她。

就算西州戰事有變故,就算他死了,她依舊是鄉君,地位尊崇,按年由官府支給俸銀祿米,她和孩子,從此也就有了保障。

聖旨很快念完,薑知意謝恩後上前接旨,沉浮雙手遞過,低聲道:「陛下允你不必入宮謝恩。」

薑知意抬眼,對上他黑沉沉的眸子。這次封賞出乎意料,幾百石米糧並不算多,她出身將門,深知在十數萬大軍那裡,這點糧食只不過杯水車薪,然而,竟得了這麼破例的封賞。

大約都是他從中籌劃的緣故。就連這免去入宮謝恩,也應該是他體諒她身子不方便,替她求來的。薑知意低著聲音:「多謝你。」

很快聽見沉浮說道:「你對我,不必言謝。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不必說謝字。」

他的目光停在那捲聖旨上。她雙手捧著,手心接觸到的,正是他方才他拿著的地方。沉浮覺得歡喜,又覺得妒忌,這毫無知覺的聖旨都能得她的親近,而他與她對面站著,卻也隻限於此了。

「西州那邊有消息了嗎?」林凝開口問道。她見薑知意不做聲,故意找了話題,好讓兩個人多些說話的機會。

「今天一早收到軍報,風雪已經停了。」沉浮回過神來,「薑校尉腳程快的話,今夜明早也許就能趕到,到時候必定有轉機。」

算算時間,父親從下落不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來天,天寒地凍,隨身帶的乾糧也絕不會多,薑知意心急如焚:「這些天有派人找嗎?」

沉浮猶豫了一下。顧炎報上的消息說一直在找,但根據密報,顧炎派出去找人的兵力不多,而且風雪時都已經撤回,近來顧炎怕坨坨人攻城,更是一直鎖閉四門,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情形對薑遂,卻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山高水遠,若是照實說出來,只會讓她擔憂。沉浮含糊道:「有找。」

想了想又道:「黃紀彥應當跟在薑侯身邊。」

第一封軍報傳來時,因為事發突然,並沒有詳細名單,這些天裡加以核查,確定了與薑遂一道下落不明的還有兩名副將和幾個校尉,黃紀彥就在其中。以黃家與薑家的關係,黃紀彥便是豁出性命,也會保住薑遂。

薑知意吃了一驚:「阿彥也在嗎?」

阿彥,阿彥。沉浮頓了頓:「應當在。」

回城的人裡沒有黃紀彥,戰死的將士因為情勢緊急無法統計,但黃紀彥在軍中也有些名聲,若是戰死,必定有人發現,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與薑遂一道被困在了某處。

林凝也擔心起來:「黃家那邊還不知道呢,這可如何是好?」

薑知意咬了咬嘴唇:「改天我跟盈姐姐說。」

「別咬,」沉浮有一瞬間忘記了正事,怔怔地看著薑知意。她一直都有這個習慣,焦慮時會咬嘴唇,眼下紅潤的唇上便留著泛白的印子,「冷天破了皮,很久都養不好。」

薑知意再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個,臉上一陣發熱,餘光瞥見林凝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廳中只剩下他們兩個。薑知意知道林凝是有意避開,起身想走,沉浮急急叫她:「別走。」

伸了手想拉她,指尖碰到衣服,連忙又縮了回來。他不能再做任何可能惹她不快的事,想了想說道:「你哥哥有沒有跟你提過顧炎?」

薑知意停住步子:「提過。」

「你哥哥是怎麼說顧炎的?有沒有提起過你父親與顧炎關係怎麼樣?」沉浮起身,拉開椅子,「坐下說吧,事關重大,我可能要問許多事情。」

薑知意坐下了,細細回想著:「哥哥覺得顧炎有些怪。」

「怎麼怪?」沉浮忙問道。心裡覺得苦澀,他如今,也只能借著說公事,才能與她多相處些時間。但又覺得歡喜,無論如何,他總是能與她多說幾句話了,而且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你哥哥有沒有提過具體的事項?」

「哥哥說七月裡那場仗,顧炎打得特別保守,一絲險都不肯冒,但這場仗,顧炎又太冒進,明明守住城池關卡跟坨坨人耗時間就行,顧炎卻強要出城對陣,以至於連累了父親。」薑知意記性好,回憶著薑雲滄當時的話,一五一十複述下來,「哥哥說一個人打仗的風格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這麼大變化。」

沉浮思忖著。不愧是薑雲滄,這幾個月裡因著調任羽林衛的緣故,薑雲滄其實並不能接觸到詳細戰報,知道的都是些可以對外公布的粗略情況,可在這種情形下,薑雲滄還是敏銳地發現了蹊蹺。

他其實也覺得這一點非常古怪。顧炎七月裡看起來非常謹慎,這次卻很是激進,但也只有那一次,薑遂失蹤後,顧炎又變回了那個守城不出,寧可什麼也不做也不敢犯錯的謹慎人了。「薑侯跟顧炎相處得怎麼樣?」

「父親從不提這些。」薑遂生性謹慎又有容人之量,從不在背後議論他人短長,薑知意回憶著,「倒是阿彥回來的時候提過一句,說他奉命突圍給顧炎送信時,顧炎對他有些傲慢。」

其實黃紀彥說得很不客氣,道是顧炎本事也就那樣,鼻孔卻要傲得翹到天上去了,他拚著性命突圍出去,又殺過重重包圍進城,顧炎卻嫌他只是個小小的巡檢,把他晾在外頭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肯見,險些誤了大事。

阿彥,阿彥。沉浮壓下酸苦的妒忌,將注意力放回正事上去:「他有沒有提過顧炎與薑侯的關係?」

「提過,他說顧炎在我父親面前比較謙遜。」薑知意道。

黃紀彥說,顧炎眼高於頂,看誰都覺得不如自己,但薑遂的職級軍功擺在那裡,壓得住他,所以顧炎唯獨對薑遂十分客氣,從不敢在薑遂面前擺架子。

這倒與他得來的消息一致。沉浮問這些,一是疑心薑遂這次出事另有內情,二就是擔心薑雲滄性子桀驁,顧炎又頗為自負,萬一兩人不和,這仗就沒法打了。須得提前做好防備:「你哥哥有沒有提過,準備如何與顧炎相處?」

薑知意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是怕哥哥不服顧炎,將帥不和,影響大局。「臨走時我母親交代過哥哥,從軍之人,首要便是服從。」

林凝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薑雲滄性子桀驁,看不上顧炎這種仗著家世爬上去的,但林凝知道,將帥不和這仗就沒法打,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要薑雲滄萬事忍耐,聽顧炎安排。「哥哥答應了。」

哥哥答應過的事,就絕不會食言。

沉浮沉吟著,還想在問,突然看見薑知意身子一顫,捂住了肚子。

她像是受了驚嚇,神色有點怪,沉浮再顧不得其他,刷一下站起身扶住她:「怎麼了?」

她沒躲他,也沒說話,紅唇微微張著,微微低著頭。

沉浮越發緊張起來,還要再問時,薑知意抬起眼皮:「孩子踢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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